離開田佬的住處,
柳小江略微囑咐了幾句負責伺候老人家的道童,隨后也不管山上的其他人是否在忙,一個人悠閑散步似地來到老天師所在的道觀。
道觀前,
張靈玉遠遠的看見柳小江,臉上已然不見對外人的疏遠,反而主動和柳小江打了招呼,“師父正在里面接待外面的施主,
有事么?”
聞言,
柳小江對此點頭表示理解,之后就和張靈玉一起站在觀外,耐心等候老天師將罕見的客人應付走。
再次見到張靈玉,
尤其是察覺這朵小白花對自己不再疏遠之后,
柳小江忍不住開口說道:“呃…靈玉啊,我聽山上的人說,你此前已經下山見過傳聞中的張楚嵐了,好像還出手教訓了對方一下,
感覺怎么樣?”
龍虎山上也算比較重視輩分,
張靈玉的年紀雖然不可能比他更大,奈何對方入門的時間不知比他早了多少,但真要叫他稱呼對方為‘師兄’,他也是無論如何都感覺有些別扭的。
畢竟,
他覺得張靈玉對自己來講,實際就是一朵被人藏在溫室里悉心照料的幼苗,
別看這家伙平日里一副成熟、清高的樣子,實則腦子里除了修煉與山上的瑣事,甚至都不如一些道士道童來得靈光。
柳小江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黑暗中活了多久,可就算他自認人生閱歷尚淺,的確比不過老天師與田佬這樣的人精,卻也依舊覺得自己要比張靈玉成熟多了。
好在,
張靈玉顯然不打算與柳小江理清輩分,心中也默認了柳小江可以直呼自己的名字,但忽然聽見有人提起‘張楚嵐’三個字……
這張俊俏的臉上還是忍不住變了顏色。
“這是業興?還是極云?他們怎么可以和你說起這件事?”
察覺張靈玉臉上的不快,
柳小江不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白花,“咋忽然這么大反應?難道你很討厭張楚嵐?
為什么?
你們之前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面吧?”
“討厭?”張靈玉顯得有些猶豫,似乎不愿談及張楚嵐,反問道:“為何忽然提到張楚嵐?你認識他?”
“認識倒也算不上,只是在上山之前,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柳小江見到張靈玉故意轉移話題,反倒來了興致,一臉好奇的問道:“靈玉,咱現在怎么說也是一家人,這世上又有什么需要瞞著自家人?
說說看,
你應該不會平白無故的討厭一個人吧?
何況,
這張楚嵐怎么看都和咱們天師府脫不了干系。”
“我不想提他。”張靈玉眉頭緊鎖著拒絕道。
“得,就是欺負我剛來山上不久,有些事情還不太了解唄?”
柳小江見此只能作罷,但又有些不甘心的嘟囔道:“你不說是吧,行啊,我就不信山上的其他人也一點都不了解,大不了回頭問問極云和業興,
反正他們倆也陪你一起下山來著。”
“……”張靈玉聽到極云和業興的名字,也不禁深感頭痛,“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不想讓外人玷污天師府的山門罷了。”
“就這?”
柳小江不免有些懷疑的看了看張靈玉,盡管還是沒有完全相信這個理由,但考慮到對方那種極力回避的態度,倒也不好繼續在這上面糾纏下去。
肯定還有貓膩,
看來回頭還真得和其他人打聽一下了……
這時,
老天師從觀內親自送出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滿面笑容的吩咐張靈玉護送他們下山,極為巧合地將自己這位年齡最小的弟子,從柳小江的魔爪之中拯救了出來。
張靈玉如遇救星般的護送客人離開以后,
老天師對于柳小江的到來也有些意外,“小江,你昨天才來要走行炁之法,怎么今天就又過來了?
修行上遇到難題了?”
“師伯。”柳小江恭恭敬敬的彎腰拱手道:“弟子剛從家師那里出來,這次過來……其實是想向您討要金光咒。”
“嗯?”
老天師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上下打量著柳小江,“小江,你手里有本門的行炁之法,理應清楚金光咒的修習標準,難不成……
你已經達到基本的要求了?”
老天師的注視之下,
柳小江倍感壓力的低頭道:“是,師伯,弟子應該已經達到學習金光咒的基本要求了。”
此話一出,
二人之間頓時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后,
老天師眼神有些復雜的嘆了口氣,“唉……罷了,罷了,小江,先隨我去里面詳談。”
說罷,
他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回方才的道觀。
見此,
柳小江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面對這位當世的絕頂異人,有些情況也自然要比田佬那邊更加難以應付。
他最終卻還是緊緊跟隨在老天師身后,與這位高深莫測的師伯一同進入了道觀。
觀內,
老天師面色溫和的坐在椅子上,望著房間里甚至不敢與自己對視的柳小江,微笑道:
“小江,行了,你既然已經拜了老田為師,自當也是咱正一派的一份子,更何況,你還是我真正意義上唯一的師侄,你我二人……
也無需太過在意禮數。”
聞言,
柳小江立馬抬頭看向對面的老天師,心里雖然還是有些發虛,但卻并未表現在臉上,甚至就像和面對田佬時一樣,同樣都是一臉相當無辜的表情。
“……”
老天師盯著柳小江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有點忍受不了他的樣子,開口道:“行了,小江,話已至此,你就不用再是那種表情看著師伯了,
這么大的人了,
你也不知道臊得慌。”
“嘿嘿。”柳小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師伯怎么說也是當世異人們公認的絕頂,弟子這不是有些緊張么?”
“呵呵呵,你這么說。”老天師面色溫和的笑了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小子其實很怕被師伯我……察覺到一些事情啊?”
此話一出,
柳小江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師伯,您這是什么意思?弟子哪還有什么事情需要瞞著您?”
話雖如此,
但這時,
房間內坐著仿佛普通人般的老者,卻仿佛一座無形的大山,直接壓在了他的心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