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都是棋子
次日，
唐門校區的操場上，
“張楚嵐，你們滿意了吧？”
張旺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唐妙興，不免搖了搖頭，上前了兩三步，朝著張楚嵐等人開口道：
“你非說自己要代表公司，確定這兩個全性還活著才肯走……現在確認了么？”
“如果確認了，那就趕緊走，這沒你們的事兒了！”
張楚嵐看了看對面的兩位老者，以及他們身后的那些唐門弟子，面色有些為難道：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張旺當即開口打斷道：“你不讓我們殺人，我們可都沒殺啊，而且不但沒殺，毒也給解開了，人活蹦亂跳的你也看見了，唐門已經夠給你面子了吧？”
“你說公司想要這倆人……好，那讓公司派其他人過來談，我們這里沒人想跟你談，你們現在就給我離開唐門！”
“……”張楚嵐。
這時，
“師弟，你說你跟一個孩子這么嚴厲干什么……”
一直沒說話的唐妙興，終于開口打了個圓場，隨之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主動走到了張楚嵐的面前，道：
“不過我師弟說的沒錯，張楚嵐……你確實該離開唐門了，只要你們離開這里，這事也就算有個了結了。”
“…”張楚嵐聽到‘了結’二字，不由得緩緩皺起了眉頭，顯然并不想現在就離開唐門，但一時間卻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讓自己等人留下繼續調查。
唐妙興站在張楚嵐的面前，老者罕見高大挺拔的身形，也將張楚嵐擋的嚴嚴實實，以至于后面張旺完全看不見張楚嵐的表情。
隨后，看見張楚嵐臉上那種猶豫的樣子，老者緊接著便繼續開口說道：
“張楚嵐，你爺爺跟唐門確實有些過往，但這些過往跟你都沒什么關系，我個人對你一個孩子也沒什么惡意。”
“只是…”
“你說你代表公司，我自然就代表唐門，今后在圈子里做事的時候，如果公司和唐門有了交集，那么我便很希望最后的結果……可以是雙贏。”
說到這里，
老者走到張楚嵐的身旁，并用手拍了拍張楚嵐的肩膀，而后轉身面向后面的張旺與唐門弟子，攤開雙手疑似教導般的開口說道：
“今天借著這個機會，也不光是對張楚嵐，更對著咱們唐門弟子，我想作為長輩，給你們一些忠告……”
“各位，若想在今后的道路上為人處世，勇、智、信、義這些當然必不可少，但我認為最重要的一個品質，更是要在于一個‘韌’字！”
“畢竟，接受不了打擊的人，最終也根本成不了事，絕不要因一時的挫折就輕言放棄！”
“只有這樣，你們才能……”
唐妙興話還都沒說完，就聽身后傳來了‘撲通’的響聲，回頭卻發現張楚嵐已然倒在了地上。
“張楚嵐！”張靈玉見此趕緊從后面跑過來，一邊蹲在地上想要將張楚嵐扶起來，一邊滿是擔憂與不解的抬頭看向唐妙興。
“唐校長！”
“…怎么了？”唐妙興見到張靈玉臉上的表情，臉色倒是也隨之變得嚴肅了起來。
此時，除了馮寶寶依舊淡定之外，陸家兄妹也趕緊來到張靈玉的身后，并且面色極為疑惑地看了看唐妙興，似乎也都想不通這會兒到底又是怎么了。
張靈玉可沒那么多壞心眼，也不知道張楚嵐為何會突然倒下，但想起自己等人此時所在的場所，以及方才只有唐妙興接觸過張楚嵐的事實，自然而然就以為是唐妙興暗算了張楚嵐。
“你……”
然而，
“不…不是唐校長…只是我的舊傷發作了…”
張楚嵐在張靈玉的攙扶下從地上緩緩起身，表情艱難的看向對面二位老者，道：
“不好意思，讓二位長輩見笑了，舊傷而已……讓我躺一下就好。”
“…嗯，那你們就趕緊把他送回房間吧。”唐妙興略微沉默了片刻道。
“師兄！”張旺見此免不了開口提醒道。
聞言，
唐妙興搖頭打斷了張旺的提醒，隨之重新看向身后的那些唐門弟子，道：
“行了，記住我剛才的話，都該干嘛干嘛去吧……”
話音落罷，
唐門弟子心里雖然有些疑惑與不解，但最終卻也還是聽話的紛紛回到了校舍。
隨后，
唐妙興目視著張楚嵐被重新攙扶回校舍，而后便一個人默默走向了另一處教學樓。
見狀，
張旺站在原地，先是看了看張楚嵐等人，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師兄，最終還是忍不住咬了咬牙，滿臉煩躁的追上了唐妙興。
片刻之后，
教學樓內部的走廊中，
“師兄！你什么意思！你難道看不出那個小混蛋就是在裝蒜？！”張旺跟在唐妙興的身后，大聲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這有什么看不出來的？”唐妙興頭也不回的平靜道：
“張楚嵐在裝蒜又能怎樣，無非也就是一個‘拖’字罷了……”
“你之前說的那番話，又是怎么一回事兒？！”張旺一臉不解的看著唐妙興背影。
聞言，
唐妙興停下腳步，回身面向張旺，道：“多年的太平……”
“這次的事對咱唐門的年輕人來說，的確可以算是一件好事，也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既然事情馬上告一段落了，我總結一下……有問題么？”
“師兄！”張旺聽到這種話，表情頓時更加暴躁，“你當我是傻子么？你到底想怎么樣？！”
從小一起在唐門長大，一起在唐門修煉和玩耍，就算把二位老者說成是‘青梅竹馬’，聽起來似乎也并不為過。
所以，
張旺其實非常了解唐妙興的為人，自然也能看出對方從昨天開始的反常。
他不認為以往的唐妙興，會在有外人同時在場的時候，說出那番看似是在指導唐門弟子的言論。
故而，即便猜不透唐妙興究竟想干什么，他也依舊會懷疑對方到底有什么目的，為何從昨天開始總會做些反常的行為。
此外，再考慮到唐門的現狀，以及唐妙興的門長身份，他也很怕對方會像楊烈一樣，明明是在為唐門的未來做考慮，最終卻做出了一些有損唐門的事情。
“哦？我想怎樣？”
唐妙興笑著看向氣急敗壞的張旺，再次開口問起了和昨天同樣的問題。
“師弟，難道你覺得我會對唐門不利么？”
“你又放什么狗屁！”張旺又聽到了這種話，當即上前伸手抓住了唐妙興的衣領，一臉不忿的說道：
“我昨天就已經說過了！我是怕你被現狀沖昏了頭！我是擔心你太過執著于一個‘唐’字！”
“別忘了！好心辦壞事的情況可多了去了！你好好想想楊烈！”
“…”唐妙興任由張旺抓著自己的衣領，就像張旺了解他一樣，他也很了解張旺，明白對方并無惡意。
就在這時，
“誒呀！你們怎么又懟上了！”
唐秋山急急忙忙的從走廊另一頭跑來，見到張旺和唐妙興又在互懟也沒太意外，只是趕緊說出了自己來此的理由。
“你倆都跟我來！那些染上三尸的孩子又鬧上了！”
聞言，
張旺立刻撒開了緊握唐妙興衣領的手。
見此，
“走！都跟我走！孩子們要緊！”唐秋山走過來急忙催促道。
“我就不去了，有些乏了。”唐妙興用手整理著衣領道。
“好好好，您先歇著，我和老張去！”唐秋山勸架似的將手搭在張旺肩膀上，打算先將兩個老兄弟分開以后再說。
“哼！”張旺見此雖說不愿，但還是任由唐秋山推著自己走。
然而，
唐妙興見到張旺臉上的不滿，倒是主動笑著開口說道：“老張啊……”
“你服我做這個門長嗎？”
“…”張旺回頭看了看唐妙興，略微低頭沉默了片刻，道：
“我說服，你信嗎？”
“……”唐秋山。
張旺伸手擺脫唐秋山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兩只手，道：
“除了脾氣好點之外，你哪點也比不上楊烈，但是在楊師兄死后，門內從各方面來看，也都沒有比你更適合當門長的人了。”
“我不行……”
話說至此，他甚至還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唐秋山，道：
“秋山就更別提了！”
“嘁！你們兩個吵架！怎么又有我的事兒了！”唐秋山頓時不爽道。
這可是指著鼻子說你不行啊！
哪怕自己確實是真的不行，也希望別人能給自己留點面子，張旺這話對于有自知之明的唐秋山來說，完完全全就是一種無妄之災！
自己一個好心勸架的居然又給人給罵了！
還他娘的有天理么？！
“哼哼…”唐妙興心滿意足的笑了笑，道：
“謝謝你…老張。”
“別謝我！我實話實說而已！”張旺搖頭道：
“而且，這么多年來，你對內門的所作所為是錯的，我到什么時候都不會改變這個看法。”
“嗯，我就是因為這個謝謝你啊，因為無論是什么時候，你都會把你的真實想法，相當坦率的直接告訴我。”唐妙興對此毫不在意的說道。
話音落罷，他又看向張旺身邊的唐秋山，道：
“秋山，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來幫我作個證……”
“啊？哦！”唐秋山習慣性的點了點頭。
見此，
唐妙興重新看向張旺，道：“老張啊，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只要你答應了……全性的事了解以后，你就不必再聽我唐妙興的了，你今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且，哪怕你想把冢里的內門人都叫回來也隨你……只要他們肯聽你的！”
“…答應你一件事？”張旺疑惑道：“什么事？”
“這件事還不到時候，所以還不能對你說。”唐妙興搖頭道：“但我現在就要你答應我……”
“開什么玩笑！現在不說？”張旺瞪著眼睛道：“那將來你叫我去死，我也得答應啊！”
“嘿…對！”唐妙興直視著張旺的雙眼，故作陰沉的笑著說道：“我真叫你去死，你也得給我答應，敢么？”
“…”張旺眉頭緊鎖的看著唐妙興，隨之僅僅只是沉默了幾秒鐘，便像是置氣般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我答應你！”
另一邊，
唐秋山看見自己的兩個老兄弟，像是還在互相置氣一樣，立馬開口勸說道：
“誒呀！這叫什么事兒啊！師兄你要老張做事……也得告訴他什么事啊！”
“老張！你千萬別較真！師兄什么人你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會讓你去死！”
“哼！”唐妙興。
“哼！”張旺。
“唉……”唐秋山不免嘆息。
“行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們趕緊去看著那幫孩子吧。”唐妙興朝著兩位老兄弟再次笑了笑，隨之便轉身走向了長廊的另一邊。
此時，望著唐妙興堅挺高大的背影，張旺與唐秋山雖然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最終卻也都沒有想清楚是哪里不對……
與此同時，
唐門校舍內部的某個房間，
“誒呦…咳咳……我不行了……”張楚嵐一臉要死的躺在床上哀嚎道。
“……”馮寶寶。
“……”陸玲瓏。
“……”陸琳。
“行了！張楚嵐！沒事就別裝蒜！”張靈玉一臉不滿的看著張楚嵐，悔恨道：
“我當時居然還真的以為，你是被唐門長用暗器毒掌之類的手段給陰了……”
“還暗器…”張楚嵐瞬間恢復正常，躺在床上看了眼張靈玉，道：
“師叔你在山上成天看的是經書啊，還是那啥網絡小說啊，老門長真的就只是‘拍打’了我一下而已……”
“少廢話！”張靈玉撇嘴道。
“現在到底什么情況？”陸玲瓏沒有意外張楚嵐的瞬間變臉，而是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道：
“老門長剛才看起來好像有些奇怪吧……”
聞言，
張楚嵐躺在床上略微沉吟了一下，隨之將雙手放在了腦后枕著，道：
“這次還真就有點不太好搞了啊……”
“這是什么意思？”陸琳好奇道。
“信息不對等啊。”張楚嵐看著上方的天花板，緩緩開口說道：
“唐門果然是有秘密，唐門自己的人自然不必多說，就算那些小輩或許不怎么清楚，但老門長他們三個……一定知道這個秘密是什么。”
“全性的那幫家伙似乎也知道這個秘密，而且還有可能就是直接沖著這個秘密來的……”
“老門長或許在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全性的那幫人為什么會來，但在不久之前，看他把夏柳青和梅金鳳關在一起的舉動，多半也是已經在審問中得知了全性的目的。”
“有趣的是……”
“這位老門長似乎并不介意咱們也參與進來，甚至還很樂意見到咱們一起跟著添亂似的，否則也不可能在明知道我只是在裝蒜的情況下，還愿意讓咱們幾個留在這里……”
說完，
張楚嵐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子，看著在場的其余四人，道：
“全性為什么會來，為什么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也要親自來唐門這邊走上一遭？”
“這點其實想想他們之前，不顧死活大舉進攻龍虎山的行為，也就能將其中的理由大致猜個八九不離十了，無非就是與甲申之亂和八奇技有關的一些事兒罷了。”
“不過…”
張楚嵐想到梅金鳳也跟著一起來唐門的事實，不由得緩緩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個與甲申之亂，與八奇技有關的秘密，正常人對于昨天那件事的反應，應該也都會和那位張爺一樣，說什么都要把這秘密繼續隱藏下去，因為這樣才能保證門內不會出現太大的亂子。”
“老門長的態度，還有那位婆婆的到來……”
說到這里，他似乎想清楚了唐門這邊存在的可能性，于是立馬抬頭看向一旁的陸琳，道：
“陸哥，我現在‘舊傷’不能行動，你受累幫我跑一下，去找唐文龍幫著聯系一下老門長，就說我無論如何都想在下山之前，單獨見見老門長……”
“一定要守著這個唐文龍，親眼看著他把這個‘意思’轉達給老門長！”
“好！”陸琳當即點頭答應了下來，隨之立刻轉身走出了房間。
陸琳離開之后，
陸玲瓏疑惑不解的看向張楚嵐，“你這是干什么，老門長之前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這段時間應該也不會再見你了吧？”
“…如果見，那就最好，如果不見……”張楚嵐眼神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咱們就盡快做好和唐門動手的準備吧，這回可真是被人當成棋子了，而且還根本無法擺脫這個身份，除非現在就灰溜溜的從唐門離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