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聽到這話,眾人盡都不解,在他們看來,但凡能修行至“絕頂”且有望“通天”之人,其心志必然已無比堅固,即便身死道消也不會動搖。
“莫非他們是修行出了問題,行差踏錯而走火入魔?”
端木瑛詢問,她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就是。
“不…”
然而下一秒,谷畸亭卻搖了搖頭,面色一時沉凝,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能夠看得出,那幫瘋子雖也有‘絕頂’級的力量,卻并未觸碰到那‘通天’的一步,與我所見過的其他絕頂是有所差別的。”
“如果再算上他們于‘內景’之中的修行時日,他們或許在這之前都并非‘絕頂’,而是如我們一般的天賦之人,同樣有踏上這條道路的機會罷了!”
“而這幫家伙聚集在同一方‘夾縫’里也證實了這一點,他們當初應該不是像其他絕頂一樣以自身之力開辟的‘夾縫’,而是以某種其他的方式、或許是合力或別的什么,也同樣開辟了一方‘夾縫’…”
“但正因為他們本身的實力尚未到達,故而難以在‘內景’中保持本心,那些心念堅定的家伙還好,但剩下那些心念不堅的便逐漸瘋魔…”
“也正因如此,那方‘夾縫’我是見到的唯一一個沒有修為強而神魂弱、而是越來越強大的地方!”
“哦?”
眾人聞言,盡都驚訝,谷畸亭的這個說法顯然十分合理,也令他們眉頭一皺。
“所以,你這二十幾年便是被困在了這一方‘夾縫’?”
“沒錯!”
谷畸亭點頭,身軀卻驟然一抖。
“在我的感知里,我只是被困在了其中幾個月,卻沒想到已經是二十多年過去,看來那處‘夾縫’的開辟者為了不讓那些家伙因漫長歲月而消弭意志,調整時間流速以成幻!”
“嗯…”
“應該是這樣!”
稍作思索,谷畸亭徹底確定,旋即感嘆道。
“你們知道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逃出來的,那里當真如戰爭亂世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征戰廝殺!”
“亂世?”
眾人瞇眼,旋即思索了片刻。
“古時亂世可不少,你所說的那幫家伙到底是來源于哪個時代,你可能判斷?”
“什么時代…”
“什么…時代?”
然而,當眾人問到此處時,谷畸亭卻皺起了眉頭,開始冥思苦想,卻始終未能開口。
“嘶…”
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好像被加諸了某種禁制,能知曉其中大概,卻是記不得具體了!”
“唔!”
而隨著他深入的回憶,他的腦袋也逐漸疼痛,直到再忍受不住時方才放棄。
“我只能確定一件事情,我是從一幫家伙的手上逃出來的,他們好像想將我煉化,而我則恰好發現了那‘夾縫’的一處薄弱點,趁機以‘大羅洞觀’逃了出來!”
“原來如此…”
“看來這‘內景’還當真神秘,其中奧秘還尚未被挖掘干凈,值得繼續探索。”
這時候,一旁的夏燁點了點頭,臉上現出思索。
到此為止,他之前所不明的一道謎團終于被解開,原來過去的那些“絕頂”真都在“內景”之中,如此他也便能猜測到“天師度”的奧秘,定也與“內景”、與其中的那些個道門前人有關。
而他們并不知道…
正因為谷畸亭這次的突破逃出,一場對華夏而言或可稱之為“災難”的風暴…
開始醞釀了起來。
此時此刻。
諸葛村中。
諸葛家祖祠之內,無數牌位之前,一枚湛藍色的玉石晶瑩剔透,在月華的照耀下散發著微微寶光。
這是臥龍先祖當初除“武侯奇門”外,所傳下的唯一之物,諸葛家的后人都不知此為何物、又有何用,不管以任何方法都看之不透,也便只能一直供奉。
而就在這時…
無人所察的…
嗡——
這枚玉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頓時震動。
緊接著…
剔透的玉石中心突然燃起了一簇火苗,其色青藍便如那“三昧真火”,火光搖曳間,其中似出現了一道人影,緩緩睜開了眼眸。
“到時機了么?”
一道身影響起,旋即又沉默,似是在感受著什么。
“嗯,天地已然變化,靈種于天下散播,的確是到時候了…”
“既如此…”
嗡——
話音落,玉石再度震動,青藍色的光華于其上浮起,旋即擴散…
嘩——
便投入進冥冥虛空!
“真正的大世已至…”
“歸來吧!”
與此同時,“六道輪回”之中,之前谷畸亭出現之處,空間忽然顫動…
轟隆隆隆隆隆隆!
緊接著,一道裂縫驟然打開,一道道身影從其中魚貫而出,只是每一道身影在出現的瞬間便又都化作了一枚玉石,瞬息一閃便遁入到虛空。
而當所有的身影盡都四散而去…
夏燁的身影才珊珊來遲,他雖在感應到異動的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卻也還是晚了。
他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么,只是察覺到有什么出現過的痕跡,在仔細觀察過后卻一無所獲,不禁眉頭一皺。
“嘶…”
下一秒,他眼中光華一閃,“明理”開啟,他又再一次觀察了起來,希望能多得些線索。
而這次,他看到了尚未完全合攏、還留有著一絲縫隙的裂縫,他趕緊湊上前去朝里觀看,發現里面似乎是一方空間…
卻是在崩潰當中!
“嗯?”
“莫非…”
他心念一轉,又借助“明理”看向四周,很快就發現了空氣中溢散的絲縷靈魂之力,其中還夾雜著性命。
“性命雙全,并非單純靈體,這…”
回想起之前谷畸亭的描述,他的內心也忽然一顫,一股不妙的感覺自心底涌起,令他又趕緊回返。
不消片刻,夏燁便又回到了張懷義的住所,見眾人的目光都朝他聚攏,他當即開口:
“事情…或許有些糟糕了。”
“什么意思?!”
眾人聞言一愣,完全想不明白如今還能有何事,能讓這么個“絕頂”、讓這位“天庭之主”都覺得糟糕的。
而下一刻…
“剛才谷前輩出現的地方又出現了裂縫,有數道不同的‘性命’從其中鉆出、殘留氣息盡都強大,而我透過那最后的一絲裂縫看到其中內里,已然崩潰…”
“而那或許便是之前困住谷前輩二十多年的那一方‘夾縫’!”
“什么?!”
聽聞此言,眾人皆震驚,因為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或許有幾位、十幾位甚至更多擁有“絕頂”實力的人來到了現實中!
“這這這…”
谷畸亭聞言也當即一抖,旋即意識到自己或闖下大禍,面色不由得更加沉凝,只感覺前所未有的沉重。
“那一幫瘋子…被我給放出來了?”
“前輩莫慌!”
見谷畸亭自責,夏燁連忙安撫。
“這幫家伙或許已進入到現實,但如果當真如你所說、他們在那‘夾縫’里便是互相征戰、幾近瘋魔,那也并非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他們本就并非是鐵板一塊,應當也并不會聚在一起,便可趁他們剛剛進入現實、尚未適應,咱們趕緊將他們找到,該講道理的講道理、該動手的動手,將他們逐個擊破!”
“唔…”
“似乎也只能先這么辦了。”
聽到這一提議,眾人紛紛點頭,都表示愿意幫忙,畢竟這簍子是他們的兄弟捅的,他們自然要幫忙收拾。
即便是幾人里最弱的許新,也表示會從旁協助,他整體實力雖不如,卻終究是唐門中人,只要有“丹噬”在手,便同樣能造成威脅!
當然,只靠他們還遠遠不夠…
“各位前輩放心,我立馬會安排我‘天庭’人手進行搜索,也會派出我手下最強的一批人加入進來,他們的實力也同樣不俗。”
他所指的,自然是肖自在他們。
如今的幾名實驗體,各自基本都完成了第二階段的蛻變、達到了極致的瓶頸,他雖可以繼續給他們煉制第三階段的丹藥,卻并非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如今的肖自在他們都已經踏上了各自的道路,也都在各自領悟,修行一道一直借助外物始終不好,靠他們自身突破方才能將上限給開拓。
而夏燁也十分清楚,到了他們如今的這一步,本身的修為實力不僅不比張懷義等人弱,個別甚至超出,張懷義他們都已能遙望“絕頂”而期待,這幫家伙自然也能。
同時,早已踏入進“絕頂”的他也非常明白,服用丹藥成不了“絕頂”,只能讓他們無限接近、同時也將他們面前的那一扇門不斷加固…
這于他們而言并非好事,這修行之路也終歸要自己去走!
因此…
此番夏燁也有一個私心,他覺得,這對肖自在他們而言或許也是一種機緣,能夠助他們進一步突破,或也可踏入這“絕頂之境”也說不定。
路漫漫其修遠兮,“絕頂”本就非終點,而是一個新的起點,前路依舊漫漫,本就沒什么可高看的…
一處節點罷了!
而表示完自己“天庭”這邊的安排,夏燁又繼續說道:
“當然,保險起見,既然對方都是‘絕頂’,我們這邊也應當派出匹配的戰力,如今老天師閉死關,除了我以外,剩下的就是左門長和解空大師,我一會兒就去找他們,他們定不會拒絕。”
“如此最好。”
雖說眾人都愿意出手,可真讓他們和“絕頂”對陣他們也當真沒什么把握,此等層次已經遠超過如今的他們,結果恐怕是不會太好的。
當然,就如同肖自在他們一樣,這對于張懷義等人而言也同樣是一次機緣,或許能從中尋到突破!
于是…
幾人沒再猶豫,酒也不喝了,當即便開始了行動,周圣、谷畸亭和張懷義共同開始推演,其余人護法,便是要先推衍出一個大致的方位。
而趁著這點兒功夫,夏燁也不再逗留,當即便化作一道“先天之炁”遁走、去到了三一門所在…
也就在他落地的一瞬,左若童便已然感知,當即出現在了他的現身之處,在于后山的一方隱蔽處。
如今距離三一門正式重啟已經有一年的時間,各方世家也都送來了各自的年輕族人以作第一批弟子,因此如今的三一門里已是弟子眾多,也便不適合再于門內交流。
“夏道友,這除夕之夜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見夏燁如此急匆,左若童的眼神不禁一動,當即便意識到了什么。
“是出了什么事么?”
“左門長,的確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夏燁當即開口。
接著,他便將之前的情況都說明了一遍,左若童一聽,也立刻皺起了眉頭。
“數十名絕頂…”
“這天下這么快就要大亂了么?”
他不禁喃喃,旋即點了點頭。
“沒問題,兼濟天下本就是我三一門之責,天下有事我自當出手,我回去交代一下,便隨你一同去靈隱寺。”
毫不猶豫,左若童立刻又返回了三一門中,將本已經睡下的陸老爺子叫醒,如今教導弟子之事大多是陸老爺子負責。
“陸瑾,為師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負責好弟子們的修行。”
“放心吧師父,不知師父要去做何事,需要我陸家幫忙么?”
“不必,我自有數。”
話音落,左若童便化作一道“先天之炁”消失而去,感知到了的夏燁也同樣化炁遁行,一同前往了杭州。
來到靈隱寺上空,聽到下方傳來的一陣誦經之聲,兩人二話沒說便鉆進了一間房里,解空大師正在其中。
“阿彌陀佛!”
察覺到兩人的到來,解空大師停止了誦經,旋即輕聲開口。
“不知二位深夜到訪所謂何事,是有何要緊事么?”
他顯然也看出來了。
于是,夏燁又再度將情況講述了一遍,解空大師頓時沉默,在思索了一陣后便緩緩起身。
“也罷,既然是過去之人,入得今世應當迷茫,我自當去渡。”
同左門長一樣,解空大師也毫不猶豫便選擇了加入,畢竟佛門慈悲為懷,怎能見瘋魔絕頂于世間作亂。
“對了,既然夏道友提到這些位絕頂之中有著瘋魔之人,那我當去少林一趟、取來達摩祖師所傳的之‘紫金缽’,或可借此鎮魔。”
“好,我等送大師去!”
既然如此,夏燁與左若童也便當即動作,帶著解空大師便去到了嵩山少林寺,大師邁步而進。
作為當今佛門之首,解空大師要借這紫金缽,少林寺住持自然是沒有不借的道理,也無需任何理由,只說日后會來傳教佛法,大師便拿著紫金缽走出了佛門。
“這就是紫金缽?”
看著解空大師手上的紫金缽,夏燁眼神一動,發現這當真并非是尋常法寶,而早已在佛念浸染下蛻變,化為了圣器級的寶物。
而或許是過去佛門皆無人達到“絕頂”層次,以至于寶物蒙塵、寶光內斂,而如今被解空大師拿在手里,又顯出了昔日的光輝。
“不錯。”
“這便是我佛門祖師達摩當年用以化緣、鎮魔的紫金缽,有此寶在手,當能夠更有把握!”
“那好,那我們先去龍虎山匯合!”
夏燁點頭,旋即也不再磨唧,立刻便又同左門長一起帶著解空大師飛遁,轉眼回到了張懷義的屋子。
“幾位前輩,進展如何?”
剛一進屋,夏燁便立刻詢問,在場諸位在之前都已經見過,也便無需再多作介紹,還是正事要緊。
“還在推演…”
見他們到來,端木瑛指了指正盤坐于地、共赴內景的張懷義三人。
“你們也知道,此番推演并不簡單,還需要花上些時候。”
“嗯…”
“那便不急!”
見狀如此,夏燁便點了點頭,隨即請左門長和解空大師先坐下等待,自己則又走到了屋外。
既然高端戰力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自然是要布下天羅地網、將各方都監視起來,如今已經是二十一世紀,有些時候,科技的效率會比術士推演來得更快!
于是…
他先是聯系了域化毒,公司方面的便利是必須要利用的,雖不成戰力,確實能借助如今的“天網系統”監視各地。
緊接著,他又聯系了“天庭”散于各處的各方小隊,如今他們在推進異人化的同時,也在吸納著合適的成員,陣容已然擴張,作用也不可小覷。
而在安排完“監視”與“眼線”后,他這才又聯系起了肖自在等人,此時他們還都在納森島上團年,聽到夏燁的聲音都不禁一愣。
但下一刻,當他們聽見自己又有了歷練的機會、對手還都是“絕頂之人”時,也都相視一笑,露出興奮的神情。
顯然都十分期待!
“嗯,你們就先到醫館處集合,等我后續安排。”
當安排完畢,夏燁將通訊切斷,旋即又回到了屋內。
而此時此刻,張懷義三人依舊還沒有動靜,公司那邊的監控排查短時間也不會有消息,他也便并不著急,耐心等待起來…
而正在夏燁這邊緊鑼密鼓的安排、等待之際。
另一邊的一方夜空下,異變已然生出。
河北平鄉的一間酒吧門口,一個人提了提褲腰帶,離開了酒吧,醉醺醺地朝家走去。
他的臉上掛著享受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酒吧今晚的服務十分滿意。
“嗝…”
夜已經深了,一路上沒有行人,男人搖搖晃晃,時不時打一個酒嗝兒,腦海里回味個不停…
他都不記得,上一次這樣是什么時候了,只是依稀能回憶起,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水氣息。
想到這里,男人不禁咂了咂嘴,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而一邊想著,他一邊搖了搖腦袋,抬腳走上了前面的天橋,這橋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
穿過天橋,對面就是他家,頭腦昏沉的他不禁加快腳步,想要趕緊回去躺著。
“嘶——”
只是不知怎的,從踏上天橋的后,男人就感覺周圍溫度驟降。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抱起雙臂,緊了緊大衣。
不得不說,在這除夕之夜一個人出來喝酒,多少透露出一絲凄涼與孤寂。
而在冰冷空氣的刺激下,他漸漸清醒、酒意漸消,思維也漸漸從混沌回歸。
也正在這時,前方的幾盞路燈似乎是出了些問題,燈光忽然暗淡,還不停閃爍起來。
這夜深人靜的一個人走在橋上,再加上這燈光,男人心覺瘆得慌,便再度加快腳步,很快就奔下了橋。
穿過閃爍的路燈,男人這才松了口氣,前面再走幾步就好了,馬上就能到家。
“回家還是吃頓餃子吧!”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異響,他轉身看去,發現一枚晶瑩的玉石竟就這么浮現在眼前!
“這是什么東西???”
看到這玉石就這么飄在半空中,男人一下子愣住,旋即抬手在其上方劃過,卻并沒有觸碰到任何絲線之類。
“嗯?”
見這東西似乎也并沒什么一動,他的膽子也隨之大了起來,這便緊皺著眉頭湊了上去,左右打量著。
而也正在此時…
嘩——
玉石之上忽然光芒大放,其中燃起了一簇火焰,火焰之中似乎有一道人影站立。
“這便是我之血脈后人?”
“還真是個廢物,哼!”
對于眼前這男人,火焰中的人影顯然是十分不屑,可其眼下暫時就只感應到這一人,似乎也只能將就。
“罷了罷了,廢物就廢物,不過皮囊而已。”
話音落,這玉石之光立刻就變化了形態,徑直將懵逼的男人給一把包裹,同時玉石也融入其眉心,就這么消失無蹤。
“呃呃呃?!”
撲通!
下一刻,男人眼皮一翻,徑直跪倒在地,但不消片刻卻又驟然站起,本有些吊兒郎當的身軀一下子挺立。
接著,只見其體內一陣真炁浮涌,一件道袍便就這么出現在他的身上,他隨之低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又猛地仰頭: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他面露笑意。
請:m.bada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