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六個小時后。
天已大亮,夏燁也回到了醫館中。
稍微休整了一下,吃了個早飯,他隨之在醫館門口掛上“閉關”的牌子,去到了閉關的小屋。
正如之前所說,他此番便是要研究這三一門的“逆生三重”,看得出來他對此相當的重視,勁頭也相當之足。
只因在他眼中,“逆生三重”并非是尋常功法、而是真正有跡可循的“通天法門”,其中之妙甚至要更勝過八奇技,值得好生琢磨。
雖然說,在原本的漫畫里,無根生闖上了三一門、助“大盈仙人”左若童突破到了“逆生第三重”,同時也似乎證明了“逆生不可通天”、三一門人修行一生終是一場空…
但在夏燁看來,此事卻并沒有這么簡單,因為從之前的大蛇夢境里他能夠得知,三一門的祖師“三教先生”林兆恩可是當真的“天下絕頂”,而就連張懷義他們都能悟出通天之法,這絕頂之人所悟得之法也便不可能只到這種程度!
細細回憶,夏燁記得,當時左若童詢問無根生對“逆生三重”的看法時,無根生是這么說的:
“把天下奇人異士的手段都算上,逆生也堪稱獨步,但它通不了天。”
“因為有盡頭的路就不配通天,您能想象天路有走完的時候么,通天之路豈止‘三重’、又何必‘三重’,到了三重然后呢?逆生…完了?”
對于他這話,左若童顯然是十分認同,但即便如此也還是選擇了借助無根生的“神明靈”來進行印證,最終似乎也的確證實…
“逆生”到“三重”便完了!
這也才是三一門解散的根本原由,“夢”碎了。
當時的夏燁在看完漫畫后深以為然,也以為就是如此,但如今他自己踏入了修行、踏上了絕頂,方才看出其中的蹊蹺,明白這一套結論的錯誤。
實際上,天下所有的功法都有通天的可能,因為通天的原理本就只是“了解天地”、“觸碰天地”、“突破天地”這三個步驟…僅此而已。
而天下所有的修行功法,至少也能夠讓修行者達到第一步,也便是更好的“了解天地”,而隨著個人的天賦悟性不同,哪怕再低端的功法也能夠被完善補足,從而向后面兩步邁進。
不說別的,就拿這“八奇技”來說,它們的出現本就是張懷義八人從紫陽真人的傳承中獲得靈感,從而升華自身修行的手段,以此達到的“通天之能”。
他們尚且能做到,這本就是由絕頂所創的“逆生三重”又怎可能做不到,只能說是個人的能力與感悟問題,或許也正應了當時無根生的一句話:
“只緣身在此山中!”
只是“身在此山”的不止是左若童,也有無根生!
“或許,對于左門長而言,‘三重’便是盡頭,之后的道路他再無法看見,以為自己走到了頭,才會做如此選擇…”
“但修行一道,從來都只有開始而沒有結束,他并未達到當年‘三教先生’的地步,也便不可能到頭。”
說實話,雖從眼下來看,結果似乎如此,但以原本漫畫中所展現的左若童的天賦,再怎么也不應該比張懷義他們差、也不應該就此“認命”…
退一萬步講,哪怕“逆生三重”當真是到此為止了,也不應該由一個后輩傳人來將之否定、甚至解散門派,這么多年三一門終于出了個“三重”,難道就不能再花個幾百年、前仆后繼去將它完善補足?
這才是修行之路!
“莫非其中還隱藏著什么秘密?”
一念至此,夏燁兩眼一瞇,隱約覺得這其中或許還有什么為外人所不知的隱秘,頓時便感起了興趣。
而如今他得到了三一門的《九序心法》,自然也便能一探究竟,這“逆生三重”到底是否到頭,一看便明!
于是…
“呼…”
夏燁呼出了一口氣,從空間法寶中取出了《九序心法》的典籍,旋即沉下了心。
將狀態調整到最好,他的雙眼也隨之亮起,“明理”在此刻施展,開始翻閱起來…
九序之一,曰:艮背,以念止念,以求心也!
這是九序第一序,也是入門功夫,名曰“艮背”,是當年“三教先生”借六十四卦中的“艮卦”所創,用來接引初學之人。
而在《易經》之中,“艮卦”的基本象征物象是“山”,其基本卦義是“止”,故“艮卦”所闡發的便是“抑止邪欲貪念”的道理,所以“三教先生”的“艮背法”同樣是“安心定神之法”,也稱“洗心滌慮”或“沐浴之法”。
因此,以“艮背法”為入門之大法,要初學者收拾溢散之心,念念歸藏于背,以念止念,以幻滅幻,以妄離妄,以證得自己的本心,也就是“虛靈不昧之心”。
如此,這也便成為了三一門人要“逆生返虛”領悟“何為虛”的不二法門,是最堅固的基礎,只有完成這一過程,才算是真正入門。
九序之二,曰:周天,效法乾坤立極!
九序第二序,為“周天功法”,便是三一門的“筑基功法”,也是最符合三一門先修“性”、再煉“炁”、后立“命”的“逆生”準則,同樣是一切修行的基礎。
周天,原為天文學術語,指的是人眼所能見的天球上的大圓周,孔穎達《禮記·月令篇疏》解釋周天:
「凡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為一周天。」
而道法自然,自古起,道門的內丹術便是把人身看作一個小天地,借周天來比喩煉丹的周期或行功中氣機運行的軌跡,三一門作為玄門一列也同樣如此、同修內丹,自然殊途同歸。
而內丹功法中,周天則通常指“子午周天”,或稱“任督周天”,氣機循行路線是起于丹田,往下經“尾閭”上升,沿夾脊循背部“督脈”運行,經“玉枕”,到達“泥丸”,再下降,經“鵲橋”,沿“任脈”運行,回歸于丹田,是為一個周天。
如此周流不息,則清氣聚于體內而濁氣散于體外,內炁逐漸清澈、凝實,可收發隨心。
只是,由于修行未深,行炁難免會因心急而行差踏錯,生出諸般雜念。
九序之三,曰:通關,肢竅光達以煉形!
《九序心法》的一二序功夫——“艮背”、“周天”,重在去除雜念、妄念,培育真炁,真炁積聚到一定程度,要以意行炁,帶動真炁運行周身。
然而,人體周身有許多關竅是真氣難行的,這就意味著修行者必須調動真炁去沖破各個關卡,使氣機運行周流不息,從而達到錘煉肉體、樹立己“命”之目的。
同時,這三序之功也為“大周天功法”,其真炁的運行不僅限于通三關,也不限于只在子午之間運行,而是做全身四肢百脈的通關運行。
因此,此法還能解第二序周天功法之蔽,畢竟雜念由心思而來,心屬火,太著意往往導致火旺,這就需要泄火,運行大周天功法,就可以散火去熱,求得陰陽平衡,氣血調和。
九序之四,曰:安土敦仁,以結陰丹!
“三教先生”繼承先代天人合一觀,視人身為一小天地,認為天地之間相去八萬四千里,那么中心點即在四萬二千里之處。
心臍比之天地之間,心臍相距八寸四分,那么中心點則處于四寸二分之處,“周天”即“行庭”,而心臍之間實際上就是“行庭”之“庭”,即“黃庭”或稱“黃中”,對應于五行為土,安土敦仁即將“仁”安于土中敦養,以期結出陰丹。
而這其中“仁”字,實則是一個會意字,從人從二,二人也。
人、二,兩個偏旁左右組合出“仁”字,會意兩人相親相愛之意,而人、二兩個偏旁也可以上下組合出“元”字,其中同樣可以取意。
《說文》有載:「元,始也。」
仁、元兩字在現代的通常用法中區別很大,然而考之字源,兩字卻是同義。
兩人合一,象男女媾精,是生命的初始階段…
槙物之果核,也是雌雄媾精的結果,核,仁也,因此果核通常也叫果仁,果仁是新生命誕生的基礎。
再引申到人的生命領域,則“仁”無外乎人之胞胎,其雖然只是胚胎、果核,但其中包含有無盡的生機。
而“三教先生”也曾說過:“余嘗竊論之:孔子所謂‘仁’者,即碩大之果,生生不息,而仁在其中矣。由是而芽而,而條而實,燁然華美,咸備于果實之仁。”
果仁,暗藏生生不息之元氣,其后之萌芽、生長、開花結實,呈現出“燁然華美”的景象,都是由果核中的“仁”生化而來的。
因此,“仁”字有兩方面的含義:
實指,是陰陽媾精的胚胎,是生生不息的元氣。虛指,是五德仁、義、禮、智、信中的仁,是仁愛之心。
最后便是“結陰丹”。
在古代丹經中,有陽丹、陰丹之別,其中陰丹有時指的是男女雙修結成的丹,但通常所指的陰丹是內丹、內藥、真汞,因為人身自有陰陽二氣,不必藉助男女陰陽雙修。
而所謂“真汞”,指的是“陽中陰”,也就是離卦象中的一爻真陰,離者心也,所以結陰丹,也就是修煉心神的功夫,將一點“虛靈不昧之神”安住于黃中,以土敦養之。
九序之五,曰:采取天地,以取藥物!
漢時易學象數派,借周易卦象來幫助時序中陰陽之氣升降的規律,這就是十二辟卦,也叫十二消息卦。
其借用六十四別卦中的十二個卦象,來幫助一年十二個月的陰陽升降規律,同時也對應著“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時律。
而古時丹家非常重視亥子之交的作用,一年之中首重冬至子月,一日之中首重子時。
因為子時陰極陽生,天地一陽初生,在人體則指腎間動氣,腎水中真陽萌動,子時修煉采一陽元氣,午時則陽極陰生,天地一陰初生,在人體指心中真陰,午時修煉采一縷清陰。
向前觀之,第四序功夫安土敦仁,以結陰丹,是修煉內在的功夫,凝聚人體內在的精華元氣結成內丹…
而第五序功夫采取天地,以取藥物,則是由內而外,由人體內部擴展到人體外部擴展到天地之間,結合時辰、結合天地間陰陽氣機的升降來采取藥物,而其所采藥物,既有內在的真陽真陰,更有外在的天地陰陽二氣。
藥物之生,恍若飄渺,難以捉摸,因而修煉之時必須致虛守靜,只有在虛靜的境界中才能捕捉到一點靈光。
而與此同時,“采藥”也是為了下一步“媾陽丹”作準備,正所謂——無藥則不足以成丹。
九序之六,曰:凝神氣穴,以媾陽丹。
第五序功夫采藥,采得藥物,放于爐鼎,接下來的功夫便是烹煉了。
按此序中的氣穴分屬,可分內外兩竅,竅中還有一竅,外竅處兩腎之間,也就是通常所講之“命門”,又即下丹田精氣出入之所。
命門為水火之宅,命門之火乃腎中元陽,命門之水乃腎中真陰,真陰真陽是得之于父精母血的元氣,是生命的元始之氣,受之于父母而藏之于兩腎,通竅于命門。
元氣乃先天之炁,與生俱來,其盛衰便決定了一個人身體的強弱,其存亡便決定了一個人生命的存亡。
而在生命的成長過程中,元氣是漸長漸消,處在一個不斷消亡的過程中,元氣一失,則生命隨之消亡。
因此,命門上所言之采藥功夫,既是采取腎間動氣、也是采取天地之間陰陽二氣,腎為先天之本,所以命門也稱本根或天地根,而在老子道家,此稱為“玄牝之門”,為陰陽相合之處。
在人體內部,玄指父精,牝指母血,父精母血媾合而成一點先天元氣,藏之于兩腎。
在人體外部,玄指天,牝指地,玄牝之門是天地陰陽之氣出入之門,天地陰陽之氣于此媾合,也藏之于命門。
《老子河上公章句》曰:「不死之道,在于玄牝。」
保住先天元氣,并溫養之,使之不失,使之鞏固,這就是“不死之道”!
后說內竅…
內竅在氣穴之內,這就是竅中之竅,其名“土釜”,喩烹藥、結丹的器皿。
既然以“土”來命名,那么必然與“土”有關,古代丹經上的“土釜”通常指稱“黃庭”,位于腹部,在八卦中屬“坤卦”,其土性溫厚,能溫養藥物、結出丹芽。
然而,《九序心法》中的“土釜”卻是“氣穴”之中的“竅中之竅”,并非是“中宮黃庭”,而是位于“坎位”的“氣穴”。
這其中的“土釜”為無形無象之“真土”,正如紫陽真人《悟真篇》中所云:「離坎若還無戊己,雖含四象不成丹。」,五行無土不生成,水火無土不交合,此為“坎離納甲之戊巳之土”。
而“土釜”過后,便是最為關鍵的“媾丹”,而此序中的媾陽丹之法便是讓坎離交會、神氣交合、從而陰陽交媾。
凝聚者,不僅是要神炁聚合為一處,還需收視斂聽,息心澄慮,不動不泄,則身心合一,神氣混融,自然丹成!
九序之七,曰:脫離生死,以身天地!
綜合而言,前六序功夫只能算是完整的“入門功夫”,屬于“有為之法”,以意守竅,以意引氣,采藥結丹,這些行功步驟全憑心意下功夫。
盡管行功過程中用意不可太勤、太猛,也不可太著意、太著相,只能若有若無、杳杳渺渺,只能“綿綿若存、用之不勤”,但實質上,用意無論強弱,畢竟都是在用意。
從修“性”的角度說,完成了前六序功夫,其業便已做到了“了我心”,此時心神寂然不動、湛然常靜、心不為物役,不會被身外之物牽著鼻子走,不會受功名利祿、酒色財氣的誘惑,擺脫了七情六欲的束縛,做到了超脫于常人的“自在之境”。
從修“命”的角度說,完成前六序功夫,就可以做到神閑氣清、身體康泰、氣脈通暢、無病無災,但是尚不能做到“了生死”…
雖然此時陽丹已結,但是仍然需要存貯于土釜之中不斷溫養,失去土釜這個盛陽丹的器皿,陽丹也就無所依托,則藥消而丹滅。
換句話說,一旦失去了人的肉體形骸,那么陽丹也就隨之消失了。
因此,到了這第七序功夫,也便是“無為之法”的開始,此時陽丹已經結成,并且放置于土釜之內不斷溫養,溫養既久,就可以達到身同天地的境界。
天地,以及天地之間的人與萬物,都是由陰陽二氣凝聚而成的有形質的實體,雖然形質有大小強弱之別,壽命有修短壽夭之分,但是本質上都是陰陽二氣。
只要做到人身的陰陽二氣與天地陰陽二氣混融為一,人體的氣機與天地同步,心同天地之心,氣同天地之氣,與天地同呼吸、共命運,也就是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天人合一”!
只是,由于是“無為之法”,非人力所能為,也就沒有“人為”的方法,沒有“刻意”的修功手段…
從此開始,便只靠一個“悟”字!
九序之八,曰:超出天外,以身太虛!
身同天地,壽同日月…
這對一個普通人而言,已經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像只會在樹梢撲棱的蜩與學鳩無法理解扶搖而上九萬里的大鵬,不知晦朔的朝菌和不知春秋的蟪蛄無法理解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的大椿一樣。
然而“神龜雖壽,猶有竟時”,世界毀滅消亡的那一天終究是會光臨,此于常人而言大可不必杞人憂天,而對一個存志體道的人來說,卻是必須認真考慮的問題。
天地之外是太虛,何為太虛?
似乎是無人能解釋得清的一種存在,天地有形氣,太虛則超出天地之外,則太虛無形氣可言,無形無象,無內無外,是清虛空寂之境。
進入太虛之境,也便擺脫了天地生死之束縛,不受五行生克制化規律之約束,也便是“了生死”,進入無生無死、不生不滅的清虛之境!
然而,有形有氣之人身,如何能身同太虛?
答曰:“有形氣而無形氣者,忘其形忘其氣也,有心身而無心身者,忘其心忘其身也。”
此為莊子所謂之“物我兩忘”者也。
九序之九,曰:虛空粉碎,以證極則!
由身同天地,進而身同太虛,此時,修行之步伐依然不能停止,還需繼續向前。
至少在“三教先生”看來,“太虛”還并不是修道的最高境界,惟有虛空粉碎,就連虛空也不復存在了,只剩下元神浩氣、綿綿若存,那才是最高準則,也就是最高的境界!
由此來看便可得,三一門之丹法修煉中的意念活動最忌著相,一著相,也就沒有了“虛靈不昧”的特性。
既不能著意于有,也不能著意于無,著于有,即有色相,著于無,空即是色,空即不空,若能在體道的過程中無所著、沒有任何依憑,那么色即是空,不空即空。
第八序功夫,以身太虛,虛太虛之虛,體太虛之體,便意味修煉者心中還有“虛空”這一實體,也還不能完全擺脫“虛空”這一實體,還需要依托“虛空”這一實體,這就是著相了。
便如莊子論《逍遙游》,指的是沒有任何憑借、依托的絕對自由的境界,扶搖而上九萬里的鯤鵬,御風而行的列御寇,都是有所依托,都需要藉助大風的力量才能飛行,沒有了風力的幫助,也就不會有這些異于常人之表現。
鯤鵬萬里,對常人來說已經是神乎其神的事情了,而對修道的人來說,卻尚未進入最高的、絕對自由的“逍遙之境”。
虛空粉碎,則身無其身,也即莊子所說的物我兩忘,無物無我,在內無我,在外無物,內外皆空,這才是“真空”。
《性命圭旨》上有一首詩訣,算是恰如其分,詩曰:“虛無一竅正當中,無生無滅自無窮。昭昭靈靈相非相,杳杳冥冥空不空。”
到了虛空粉碎之境界,則無物無我,但,既然已經達到無我之境,那么自然也就無思無慮、無意無為、無聲無臭、湛然而靜、寂然不動。
那么,又何來“以證極則”?
有“極則”,而且需要去“證”,這些純粹都是有思有慮的思維活動,那豈不是與“虛空粉碎”自相矛盾了?
甚至可以說,既然需要用文字來表述,那便是有為法了,就已經有了“色相”,不能稱之為“虛空”。
對此,“三教先生”有解:
“豈其有則也,而必曰則者,何歟?豈其有證也,而必曰證者,何歟?極之一字,且不得而言矣。而曰則曰證,特借其言以發明之爾。”
便如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因此可以說,“以證極則”,乃是勉為其難,強解玄奧。
后“三教先生”之門徒,三一門初代弟子林貞明說得更明確:
“到此地位,非惟一法不立,且無法可說,而說亦不得矣。”
看完整部典籍,夏燁驟然睜眼,眼中精光大放,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