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汗流浹背
下一剎那，當這“清濁太極圖”再次出現的時候，便已然來到了老天師的面前、轟在了金光之上，卻并無聲響產生。
而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這太極圖竟就這么侵入進了老天師的金光里，仿佛與之融合，沒有絲毫的阻滯。
“哦？”
看到這一幕，老天師當即瞇眼，他完全能感受到其中玄妙，這太極圖中并沒有絲毫的“攻擊性”與“惡意”，就如同這片天地一樣…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天地眼中，萬物皆是平等、沒有任何區別，自然也就不會對任何一樣事物產生“念頭”與“偏頗”，從始至終只是恒常。
因此，老天師的“性命之光”也是同樣，其只要沒有超脫出這片天地的范疇，對于這太極圖而言便是一樣，而這天地間的東西…又怎可能阻擋得了來自天地之源的力量？
這也便是夏燁這一手段的玄妙之處，以“清濁本源之氣”直接模擬天地、煉成虛假乾坤，令這小乾坤與大天地進行共鳴而融入，也便等同于真正掌控了一縷天地之力！
毫無疑問…
若是換作尋常高手、面對這一手段只能是干瞪眼看著而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也只有當此手段引爆的一刻、清濁之間的“平衡”被打破、那一縷混沌消散，真正的“攻擊”才會爆發而出！
但很顯然，老天師并不在此列，面對如此玄奧而詭異的攻擊，他只是眼前一亮、臉上浮現出驚喜，旋即開口贊嘆了一聲：
“不錯！”
下一瞬間…
老天師周身的金光忽然變化，不再作為抵御，而是盡數凝聚在其指尖之處，旋即一指點出！
嗚嗡——
頃刻間，只見周遭空間都仿佛震動了一下，冥冥之中響起了一陣玄奧的嗡鳴，老天師指尖的金光被驟然壓縮到了極點，璀璨的光華在其指尖綻放！
嘩——
“這是？！”
看到這一幕，夏燁、夏禾和張懷義都同時瞪了瞪眼，旋即抬手遮住了眼睛，即便是擁有著“明理”的夏燁、此刻也只能稍微透過指縫觀察那光芒之中的變化。
但也就是這驚鴻一瞥，讓他看清了這道光芒的本質，那是極致的性命之力融合后所產生的升華，本質并不弱于自己的煉出的那一縷“混沌”，甚至由于修為的差距還要更強！
下一刻，老天師那光芒閃耀的手指在這“清濁太極圖”的分隔線上輕輕一劃，極致的性命之力直接沖散了那一縷“混沌”，令清濁二氣在臨身之前便提前碰撞！
呼嘩——
而緊接著，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碰撞的一瞬便產生了劇烈的震動、一股難以言喻的爆裂之力在其中醞釀，整個過程也不過是轉瞬，爆發只在剎那！
轟隆隆隆隆隆隆！
一時間，整片山地都震動了起來！
“這樣不行！”
見狀如此，夏燁當即又施展起了“乾坤九轉”，企圖控制住這爆炸的力量，畢竟這里離市區也并不算遠、很容易引起公司的注意。
說實話，他原本以為老天師會直接用絕強手段將這太極圖給消弭化解，卻不想其應對之法卻是提前將之引爆，如此這問題便被拋回到了他這邊、他也便只能自己想辦法。
“果然，這修為的差距不是這么簡單就能彌補的啊！”
但不管怎樣，此番對他而言都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機緣、令他收獲滿滿，包括眼下壓制煉化這爆炸之力也是一樣，這是他頭一次嘗試去控制如此爆裂的力量，本身的感悟也同樣在飛速增長。
而這個時候，他也同時注意到了老天師的表情、那抹笑容表示其明顯是故意的，其并非是沒有化解這一招的能力，而只是想要給自己出一道難題罷了！
“老天師的‘指教’啊…”
“那晚輩便接下！”
一念至此，夏燁面具下的嘴角驟然一咧，周身真炁全力爆發、所有的性命之力也都灌注在了雙掌之上，瞬息將“乾坤九轉”運轉到了極致！
頃刻之間，一股比之前更加強盛的吸力自虛空中涌出、從四面八方向這股爆炸之力壓去，開始一點點將之壓制、凝練，將原本碰撞在一起的清濁二氣又一點點分離！
這時候…
“嗯…”
“能放亦能收，雖有些狼狽，在這一境界卻也已然足夠…”
見這家伙竟然真的將爆炸控制了下來，老天師滿意點頭。
正如夏燁所想，這實際是老天師給他出的一道難題，他到底能完成與否、或許便決定老天師之后對于他的態度，畢竟即便同在絕頂之路的人間也亦有差距，彼此是否能成為通路道侶…
也還是要看夠不夠資格的！
就這樣，約莫十多分鐘過去…
“呼…呼…呼…”
夏燁已然是滿頭大汗、體內空虛，但在他不斷地全力施為下，原本正欲爆發的清濁二氣也終于是分割了開來，清者上升、濁者下沉，就準備遁回到天地之中。
但很顯然，有著如此難得的機緣在眼前，他又怎可能放過，這便又催動著僅剩的力量再度運轉起“乾坤九轉”，飛速將二者煉化，將之化為了一清一濁兩枚丹丸。
“呼…”
到此為止，夏燁終于是松了口氣，這便將兩枚丹丸給小心收起，這有助于他之后進行更深層次的感悟天地，他自然不可能將之給送出去。
而當一切終于結束，他的身子也搖晃了起來、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倒地，此時的他無論肉身還是靈魂都已經到達了極限，消耗巨大無比。
不過…
好在他對此早有對策，只見他意念一動、便在心中呼喚起了神樹，他與神樹的連接在此刻激活，原本儲存在神樹中的一份性命之力也便順著連接向他的體內輸送，將之前的消耗補足。
不消片刻，他身心之上的疲憊便漸漸緩解、他又再度恢復了精神，旋即微微一笑、活動了一下身子，這才又再度看向了對面的老天師。
“嗯？”
察覺到其力量的恢復，也感受到了那冥冥之中的性命輸送，老天師眉毛一挑、頓露好奇之色。
但他也清楚，此等手段必然是對方的絕密，具體為何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也便并沒有出言詢問，只是再度點頭：
“嗯，的確不錯。”
而這時候，已然恢復了的夏燁朝老天師行了一禮，笑著問道：“老天師，不知我剛才的表現您可還滿意？”
“不錯，能踏上這條路的家伙不會是庸人、也絕不會是愚蠢兇徒，此番算你過關，我不會將你交給公司，你自己好自為之。”
對老天師而言，這世上能有這么一人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他始終也還是有著他自己的立場，畢竟這涉及到了龍虎山的安危、如今這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已經是他的極限。
而毫無疑問，這也便是夏燁想要的結果，當即便朝老天師行了一禮，同時他也知道，從自己剛才展現出的手段、老天師或許也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并不好當著張懷義的面戳穿。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老天師了，您放心，此事絕不會牽連到龍虎山！”夏燁清楚老天師的想法，此話自然是正中其下懷。
“嗯，伱該干嘛干嘛去吧，公司那邊我自會交代，日后若有空閑、便來我龍虎山坐坐，我自有好茶招待。”老天師點了點頭，這便不再多言。
接著…
“懷義，走吧。”
“呃…好，師兄。”
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感嘆了一下夏燁的能耐，張懷義這便點頭，跟隨著老天師離開。
而夏燁他們呢，既然老天師已經在上海出手、那他們自然不可能再行返回，此時其他六處的六人都已經將攤子鋪開，舞臺已經搭好，便靜待演員上臺！
與此同時…
在飛遁回龍虎山的路上，老天師看了張懷義一眼。
“懷義，剛才那家伙你認識對嗎？”
他突然問道。
“你雖擅長隱藏，但許多表現還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你剛才的一切都是在告訴我這一點，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這…”
聽到這話，張懷義心中一凜，在看過了師兄剛才的手段后、他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欺瞞得過的，一時汗流浹背、思考著應對之話。
而毫無疑問，他的這一反應便已經說明了一切，老天師也便微微一笑：
“行了，認識就認識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是這小子計劃中的一環！”
“啊？”
張懷義聞言不禁更加驚訝，他認識夏燁歸認識夏燁，可哪里有什么計劃…
“啊！”
然而下一秒，他便反應了過來。
“原來如此，這小子之前告訴我這些事，此刻又正好在這個節骨眼兒動手，原來安的是這份心啊！”
張懷義畢竟也是個聰明人，立刻便想通了一切，不禁捏了捏拳頭、心中羞愧頓生。
而緊接著…
“等、等等…”
“師兄你剛才說什么，什么‘小子’？”
他又一下子抬起了頭，回想起師兄剛才的用詞。
“你不會…”
“呵呵，這家伙的身份很難猜嗎，精通煉丹一道的天縱之才，當今世上不就那一個？”
老天師捋了捋胡須，瞥了他一眼道。
“只是沒想到啊，這小子今年才多少歲…二十五吧？如此年輕就踏入了此等境地、還開創了如此絕妙的術法，當真是通天有望！”
“看來師兄，你的確是猜到了…”
見自家師兄連年齡都說出來了，張懷義也便徹底確認，心中倒也是松了口氣，反正也不是他出賣的。
而說到這里，他又頓時好奇：
“話說師兄，你二十五歲時到底是什么修為，自從你當年下山游歷完后就再沒和我切磋過，和這小子相比如何？”
當然，張懷義心里也清楚，師兄這家伙同自己的那場切磋就也并沒有動真格，其當時是有意拖慢切磋的節奏、想看看自己琢磨出了什么花樣，但從其那從始至終的散漫神態便能看出，自己的實力始終是讓其提不起興致的。
而自那以后，師父就罰他獨自下山煉心、一年后回山之時整個人的變化也翻天覆地，雖然性格還是那個樣子，可一身修為卻已經連師父都看不透了…
這還是師父當年親口說的！
“二十五歲啊…”
“我想想…”
見自家師弟提問，老天師也并不藏著，這便撓了撓腦袋回想了片刻，輕聲回道。
“二十五歲我已經走在這條路上了，具體走了多遠、我現在也算不太清，但要說推開那扇‘門’的話…大概就是在當年下山之后吧。”
“下、下山之后？”
張懷義想了想，立刻便瞳孔一震。
“師兄，我沒記錯的話，你當年下山的時候才不過二十一歲吧？！”
“嗯，沒錯，的確是二十一歲下的山，不過推開那扇‘門’時已經是二十二了，大概在回山之前一兩天。”
“這…”
如果夏燁的天資與進境速度就足以令張懷義驚訝，那在聽到自家師兄的情況后他便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
“也就是說，在你回山的時候…師父就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是啊，你難道沒看出來、自從我回山之后師父就再沒有教訓過我嗎？不是因為我心性收斂了，而是他老人家已經打不過我了啊，哈哈哈！”
一想起當年師父在得知自己修為后那吃癟的表情，老天師就忍不住大笑。
不過很快…
老天師又突然沉默，輕聲說了一句。
“懷義啊，其實以你的天分、你是完全有能力走到這一步的，就是你這性子…”
“我知道，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多虧了你這謹慎能藏的性子，但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你走到了如今這一步，你這性子就成了阻礙你前行的負累。”
雖還不知道張懷義這些年來經歷了什么，但老天師看得出、其如今已然陷入了一個瓶頸，此等瓶頸要想突破已經無法再靠毅力，而是需要一往無前的勇氣。
而在這瓶頸之后，或許便是那一扇等待其已久的“門戶”，但若是這性子的問題不作出改變，此生或許都再沒有叩門問道的機會！
“嗯…”
“師兄，這點我其實早就知道了，但沒有辦法，我如今有了牽絆、這牽絆比我自己的修為要更加重要。”
對于師兄所說，張懷義又何嘗不知，不由得嘆了口氣、旋即回答。
“我沒猜錯的話，你指的應該是你的后人吧？我看得出你已經失了元陽…”
老天師見狀，也便大膽猜測道。
“既然是你的后人，其所修行也必然是我龍虎山功法，你如果愿意、就把他接上山來，我可以親自調教、帶他修行，你也就不必再有后顧之憂了！”
“這…”
聽到這話，張懷義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看得出他的確是有些心動，既然自己已回到了龍虎山、那還有什么地方是要比自家山門更安全的呢？
“師兄，我本就是師門罪人，偷偷將本門功法外傳已經是大逆不道，我又還能將我的后人也接上山來…我沒這個臉啊！”
“得了吧，你別在這兒假模假樣的了，我還不知道你？嘴上是這么說、心里或許也是這么想，但在內心深處怕也是十分渴望的吧？”
老天師擺了擺手，他太了解自己這師弟了。
“行了行了，既然你果真是有后人在外、那就趕緊把他也接上山來，咱們現在就走！”
在強行問出了地址后，老天師二話不說便調轉了方向、直奔山東而去。
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此番上海的問題他還沒給公司交代，這便又拿起了電話：
“喂，趙董，上海這邊似乎只是個煙霧彈。”
“對，平民都沒有受傷、他們似乎并沒有傷害平民的打算，這個曲彤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曲彤，而是…克隆體之類。”
對于曲彤有著克隆體這個消息，在“十佬”之間已經并不新鮮，當初公司在通緝曲彤之時便已經求助過十佬勢力、并將情況說明了一遍。
“嗯，南京路的問題都已經解決，你那邊應該也收到信了，我現在有一件事關我龍虎山的要事要處理、其他的方向是來不及過去了，你們就自行解決！”
“行，我明白了，辛苦老天師。”
既然老天師都這么說了，趙方旭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反正其他各方的反應也相當及時、此時都已經趕到現場，其附近的十佬勢力也盡都出手了。
只是，還沒等他歇一口氣，一名下屬便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趙董，各大區負責人與十佬勢力都傳來了消息，說現場古怪得很，風會長他們甚至已動用了‘拘靈遣將’，卻依然無濟于事！”
“什么？！”
聽到這話，趙方旭剛放下一點兒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兩眼隨之一瞪。
“天津方面不是類似‘鬼蜮’的情況嗎？都是些靈體作祟、這不是正中風家下懷？”
“這…話是這么說沒錯，但聽風會長的語氣似乎也并不像開玩笑，他說這些靈體的情況都很奇怪、他的‘拘靈遣將’根本就拘不動，那些被附身了人還在持續向外移動、完全控制不下來！”
“怎么會…”
嘀嘀嘀！嘀嘀嘀！
而正當趙方旭面露震驚、又再度將心給提到了嗓子眼兒之際，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吸引了他的注意。
“嘶——”
而當看清了來電顯示，他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感覺山岳傾倒重壓而來，內心為止一顫。
“喂，領導…”
“趙方旭，現在是什么情況，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各地都開始大亂？你這個公司董事長是怎么當的！”
電話剛一接通，便是上面的一通劈頭蓋臉的責難。
“這、是這樣領導，這次的事件太過突然，不管是我還是江湖小棧都并沒有收到過任何風聲，這一幫高手也不知道是哪兒冒出來的，就連十佬出手都壓制不下來…”
“廢話少說，我就問你一句：能不能解決！多久能解決！”
然而事情鬧到了這種地步，上頭根本就聽不了解釋，直接便逼問關鍵。
“能解決能解決！當然能解決！您消消氣，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各方都已經就位，應該很快就能夠解決！”
“好，你說的很快就能解決，我最多給你一個小時時間，要是一個小時之后情況還沒有好轉，我拿你是問！”
“是是是，我立刻去解決！”
在掛掉電話的一瞬，趙方旭汗如雨下，止不住的冷汗打濕了他的后背，對他而言被上頭責問事小、這事情遲遲壓不下來才是真正的大難！
“這…還是請老天師再出手一下吧！”
沒有絲毫猶豫，他當即便又撥打了老天師的號碼，可那頭的回應卻令他絕望：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后再撥！”
撲通！
幾番嘗試無果后，趙方旭癱坐在了椅子上，精明如他、此刻已然嗅到了一絲別樣的味道，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將他整個籠罩。
“這事情…”
“不太對啊！”
然而，不論他再怎么思考、對此也毫無頭緒，他完全想不出來什么人或者什么勢力能夠在公司的眼皮子底下做到這種事，難道說…
“真的是曲彤嗎？”
對此他有所懷疑，卻又再沒有更好的答案了。
不過很快…
“算了，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還是得先把問題解決…”
“傳我指令，所有在附近的員工全部向目標地點聚集，并聯系一下附近所有的門派勢力，這是天下大劫，所有門派都應當出一份力！”
他搖了搖腦袋，這便又全力指揮了起來，當即下達了指令…
而正當趙方旭陷入頹勢、各方動亂之際。
夏燁這邊，他期待已久的“聯絡”也終于到來，那一枚來自于畢游龍的通訊戒指生出異動，有人在請求通訊。
“來了…”
見狀他微微一笑，當即便將戒指取出、戴在了指頭上，同時開始控制起自身的性命與真炁進行模擬，模擬出獨屬于畢游龍的氣息。
而下一刻，當他激活戒指之際…
“喂，這事情不是我做的。”
戒指中傳來了一道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