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內鬼
“白先生，現在我們開始進行第一次實驗抽血，這次數量不需要太多，總共五十毫升就可以。”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赫默站在韓白衣身旁，聲音和平常一樣沒有絲毫起伏。
只是不知為什么，她捏著采血針的纖細指尖微微泛著白。
“嗯，可以。”韓白衣稍猶豫了下便確定的點點頭，“需要做什么記錄嗎？我現在要去接斯卡蒂回來換班，如果時間長的話，不如等我回來再繼續。”
“沒關系，只需要簡單消毒即可。”
赫默動作不停，一邊說一邊用酒精棉在韓白衣手臂的肘前靜脈處輕輕擦拭，傳來一陣陣淡淡的清涼感。
因為韓白衣的身體特殊，連皮膚都柔韌到尋常金屬無法刺透的程度，所以赫默還特意在采血針尖端鏤刻了極細微的源石術式，以源石能輔助扎破。
然而，即便如此，簡單的抽血動作還是把赫默累的滿頭大汗。
幸虧肘前靜脈處的皮膚相對其他地方血管更加突出一些，這才讓赫默面前完成抽血。
看著自己的血液在透明管道中緩緩輸送，韓白衣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復雜。
難得啊。
來這個世界這么久，終于又受傷了。
至于為什么要抽他的血？
自然是為了實驗了。
從上次閃靈與他談過話之后，韓白衣就開始認真思考，思考該如何用他身上的靈機替換源石的存在。
在泰拉世界，源石能的地位遠比現世中的電能更加重要。
它是絕大多數科學器物的能量來源，甚至連泰拉世界的電能、家用燃料，都是以源石能結構為基礎。
農業、工業、服務業全都與源石能本身息息相關。
沒有源石，一座移動城市甚至連啟動都是問題。
但是源石的弊端實在過甚，光是感染者這一條，就是限制其發展上限的一道坎。
原本按照韓白衣的想法，這種破玩意消滅就完事了，結果卻忘了源石早已與泰拉世界平民們的生活深深纏結。
然而，他身體里雖然有能夠替代源石能的‘靈機’，但這玩意該怎么去用，又是一個問題。
當時韓白衣愁的頭發都快白了。
直到上次與閃靈在辦公室閑聊時偶然提起，正在身邊幫自己整理數據的赫默聽著聽著，忽然問了一嘴：
“既然存在這種能量，您何不讓我們研究一下它的本質呢？”
然后，韓白衣就傻了。
是哦！專業的事，不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嗎？他自己瞎尋思啥呢？
后來，赫默為了研究韓白衣體內的‘特殊能量’，就開始為他進行了一輪流程復雜的身體檢查。
按照赫默的說法，在提取這種能量之前，她需要先查探一下韓白衣的身體特異處，尋找他的身體能夠產出靈機的原因。
不過，看她現在這個節奏，韓白衣覺得自己可能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因為直到現在，赫默還是沒能將靈機實質化，只能暫時用源石能術式將其包裹，暫存在琥珀似的晶體中進行保存。
很快，采血完畢，韓白衣把袖子撫平，赫默則在他邊上彎著腰設置著小星冷藏箱的儲藏溫度。
“好，那就麻煩你了。”
韓白衣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由于海岸防護圈那邊的作戰基地只是新建，所以時常都需要實力足夠強大的干員在那邊坐鎮，海洋中的災厄還算好說，因為進化未完全，它們還沒辦法大舉登陸地面。
但是，新建基地中的絕大部分成員都是被韓白衣俘獲的前·感染者們，時不時會有幾個不死心的在里面掀動暴亂，所以最近一般是斯卡蒂、閃靈和韓白衣三人三班輪流倒著在那邊坐鎮。
只不過，因為這里距離海邊的距離很遠，即便是以韓白衣的GM轉移能力也沒辦法一次性傳送過去。
在保證自身體力和續戰能力時，他的單次傳送極限范圍只有五到十公里，因此每次傳送過程中，他都有不少的時間需要將身體暴露在外界環境之中。
以韓白衣自身的身體素質來看自然沒什么問題，但是換成其他人，卻是要命的事情。
所以，韓白衣這輛能在短時間內跨越幾百公里，把某些人從海邊傳送到幻境本部這種‘順風車’也只有少數人才有資格坐。
一般情況下，也就是接送一下斯卡蒂、閃靈這樣的高級干部。
“嗯。”
赫默狀若無事的點點頭，目送著韓白衣出門，然后立刻裝好血液冷藏箱，拎起來走到自己的專用實驗室中。
鎖好門，用特殊術式掃描了一遍整個實驗室，確定室內無人監聽，而后赫默才從貼身的衣兜里取出一枚指甲大小的金屬球狀物。
金屬球表面鏤刻著暗金色的繁復術式，隱約泛著光。
赫默面無表情的將指尖按在小球上，源石能緩緩輸入，指尖接觸面上便忽的展開一個直徑約莫五厘米左右的圓形暗金色術式。
“滋滋......滋滋......”
術式中先是響起一絲絲略刺耳的電流聲，而后忽的亮起一個屏幕。
屏幕上沒有圖案，只有一行烏薩斯字母——
“之前的運輸艦行動路線已經發過去了，現在我手里已經取到了數量足夠的血液和身體數據，你們的實驗數據什么時候交給我？”
赫默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是說話時的聲音卻是極為短促有力，似乎心情十分急切。
“別著急，醫生。”術式中傳來的聲音明顯經過處理，“您應該清楚，想要從一堆失敗數據中尋找可以幫助的線索，是一份多么繁雜的工作......”
“你們答應我的！”
赫默先是一怔，而后咬著牙低吼出聲。
“不要慌張，赫默小姐。”術式中的聲音平穩如常，“只是工作繁瑣而已，這并不是什么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我們手里就有一份成功的源石進化者。”
“更何況，伊芙利特已經非常接近成功了......這一點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您想讓她就此功虧一簣么？”
“我知道了。”赫默畢竟是個科學工作者，理性的思維讓她在短短幾秒內便平靜了下來，“那我們什么時候交易？”
“后天。”
“交易方式呢？”
“后天下午三點，幻境本部會在哥倫比亞的巴蘭基亞城停靠補充物資，到時候我們會給您發送時間與地址。”
“我知道了。”
而后，漆黑的專用實驗室里熄滅了最后一道光亮。
伴隨著逐漸暗淡的金屬小球，赫默面上的表情也隨之黯淡下去。
纖細的五指用力捏合成拳。
赫默緊緊抿著泛白的唇。
“伊芙利特......”
正沉默著，脖頸上帶著的腦機忽的亮起提示光。
赫默緊皺著眉頭點開，屏幕上亮起白面鸮的面孔。
“赫默，醫療室到了十二名傷者。”
“嗯。”
因為生物鐘轉到了夜晚，所以白面鸮這次說話時沒有像平時那樣打呼嚕，而是一副精力四射的模樣，一雙半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17號運輸艦遇襲，殉爆了。”
“全艦只有第二行動小組的這十二人乘坐逃生艦幸存。”
“核心小組中的臨光休克、安潔莉娜腦震蕩、白金過勞昏迷。”
“根據目擊者的敘述，艦上的一千五百名感染者應該是全部死亡。”
“因為爆炸威力超出運輸艦承載能力，現在暫時無從搜查入侵者的身份，只能等待核心小組的人醒來。”
赫默呼吸一滯，看著屏幕里的白面鸮。
白面鸮也看著她，似乎是想聽她說點什么。
視頻里沉默了幾秒，赫默點點頭。
“嗯。”
白面鸮依舊看著她，但是沒有說話，只是瞪著那雙大大的眼睛。
赫默抿著唇，似乎有些艱難的低頭。
尖銳的指甲扎進肉里都沒有察覺。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