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打錢
維多利亞一號皇家大街。
哪怕是在剛剛平定城市戰亂之后的現在，這里也是一片繁花錦簇，車水馬龍，就仿佛這條街道之外的城市，發生的一切都與這里無關一般。
外面的廢墟與硝煙，似乎絲毫都沒有影響到這條街道的運轉。
一切都依舊是那般井井有條。
不同于戴安娜、費多拉、維恩一類歷代王后特設的購物大街，在命名方式中，為街道冠以‘維多利亞’，其后銜號命名的，都是整個倫蒂尼姆首都圈金融中心的中心，同時也是維多利亞皇室的私有土地，是經過一百二十年前國家商業改革之后，才逐漸從皇室用地被劃分為特設經濟改革區。
至于那一次的經濟改革效果如何，光這大街上一棟棟高高聳立，遠遠超出周圍高層數倍的大廈，以及那高到讓尋常人看一眼就有些眼花，卻直到如今都沒有絲毫下調意思的房屋租金就足以明了。
喀蘭貿易集團下屬維多利亞分公司，就在這條大街上。
而且不同于其他公司或是工作室那樣按層、房間、甚至按平米租賃，財大氣粗的喀蘭直接包下了整棟號稱‘倫蒂尼姆之頂’的商務大廈。
雖然在倫蒂尼姆的所有建筑中高度僅僅是排名第七，但這棟大樓的頂層卻有一位全維多利亞最尊貴的客人——維多利亞女王。
哪怕僅僅是名義上的所有權，但這也足以判斷喀蘭貿易集團的主人，在政治方面的巨大影響力。
這里的所有者，就是希瓦艾什家族族長、喀蘭貿易集團董事長、謝拉格三族議會巨頭之一，‘銀灰’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
按人物面板來說，銀灰是實打實的霸道總裁系主角。
可惜的是，他身邊不但沒有傲嬌潑辣往他臉上澆開水求愛的叛逆小秘書，反倒有一個渾身肌肉虬結、腦袋上長了兩個角的貼身護衛。
這兩天在攝像機前演了一通，狂賺一波維多利亞民眾的敬佩與感動之后，銀灰就馬不停蹄的開動喀蘭下屬無良工廠，逐漸加大向維多利亞傾銷力度。
維多利亞本就是喀蘭貿易的重點經營區之一。
相對于被稱為‘雪境’的小國謝拉格而言，維多利亞無論是經濟、科技、思想都遠超泰拉整體平均水平，一路引領整個泰拉世界的消費潮流。
只要能在這個國家打響喀蘭貿易的名氣，將喀蘭商貨變成泰拉商品潮流導向，那不夸張的說，整個維多利亞分公司的總資產翻幾倍都不是夢。
雖然喀蘭貿易的主業是軍火營銷，但畢竟是一個國家級體量的家族式巨型財團，除了軍火以外，喀蘭還有許多明面上的實體產業。
不過畢竟是做實業，比不得那些玩金融的，而且因為體量過大，十倍這種爆發式提升，基本只存在于幻想。
可即便如此，銀灰也在為了這‘幾倍’的提升玩了命的工作。
別人都只看到他光鮮亮麗的一面，卻見不到喀蘭身上背負的高額債務、來自謝拉格內部的政經壓力、商場上的劇烈競爭、以及身邊源源不斷到令人厭煩的暗殺行動。
人總是傾向于看到好的一面。
但當人們真正達到這個級別上，其中酸甜苦辣，唯有自己品嘗。
開會、決策、會面、檢查進度，完成一上午的工作之后，忙里偷閑蹲在沙發上吃個午飯......這個姿勢是他少年時家道中落，他不得已在維多利亞求學時為了學習多個專業課程，趕著在樓道里吃飯時留下的習慣。
可明明姿勢十分不雅觀，但吃飯時的上半身姿勢卻是一板一眼，從腰背動作到握筷禮儀，乃至是吃一口所需的嚼動次數，都仿佛機器一般精確。
傳統的習俗禮儀與便捷為主的現代思想在他一人身上產生了劇烈而微妙的沖突。
一邊吃，銀灰還得一邊聽取經過角峰和訊使篩選過的重要情報。
這些情報，大多都只需銀灰過一遍耳，甚至絕大多數都無需他有所印象，下面就能自己處理好。
但銀灰與他禁欲系的外貌相反，是個控制欲很強的男人，每一個決策都要確定合適且到位，不過很多情況下他都只需要點點頭，不需要過多發言。
因為需要他開口的那些負責人，基本已經被裁掉了。
于是銀灰就一直面無表情的蹲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的扒飯。
直到，一封包裝樸素的信件被拆開。
聽說，你在找我？
蹲在沙發上扒飯的銀灰動作一滯，冷冽的氣質卻令人并沒有感覺他這種任性且隨意的姿態有什么問題。
抬起頭，一雙如鷹般的眸子直射角峰。
角峰也皺著眉，心想這種內容的信件是怎么被送到這地方來的。
銀灰卻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大跨步來到角峰面前，銀灰色的柔順半長發隨著大步飄搖。
伸手拿過信件，銀灰將信轉了兩面，最后在信封右下角發現了一行印刷體的小字。
幻境泛醫療科技公司白先生 純藍的瞳孔微縮，嘴角卻是不自覺的帶上了一抹笑意。
終于找到你了。
角峰卻還沒反應過來，但身為親衛的本分卻讓他并沒什么逾越之舉，只是默默看著自家少爺的動作。
不太明白少爺......不，是老爺為什么會突然這么興奮。
銀灰卻是在聽角峰念出這句話的第一秒就反映了過來。
這些天，他一直在等與那個男人有關的消息，但卻始終沒有丁點頭緒，仿佛這個是從天而降的一般。
現在，和人家有關的信息還沒找到，反倒因為動作太大，被別人先行找上了門。
銀灰卻并不在意。
泰拉世界的尋常民眾，因為媒體和大量信息的沖刷式洗腦，以及眾多組織的聯合信息封殺，基本不知道個體的上限在哪里，不明白‘人’能有多強，更不了解一個強者，能在這個似乎已經信息化的時代中，起到什么樣的巨大作用。
但銀灰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因為他的父母，曾經的希瓦艾什族長，謝拉格議會巨頭之一，就是死于政敵雇來的一名‘強者’手中。
那種極深切的無力感，既造就了銀灰對力量與權勢的無限追求，也在他心中釘死了對強大力量的渴望與恐懼。
曾幾何時，他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
直到四天前。
塔露拉，
白先生。
這是兩個深深烙印進他心底的名字。
銀灰扔掉嘴里叼著的筷子，將手中的信封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確定只有這些信息之后，便將這封信牢牢記在腦子里，然后燒得一干二凈。
顧不得吃午飯，銀灰從沙發上拽起衣服，順帶把高幫靴穿好，角峰默不作聲的跟在身邊。
他剛想起來‘白先生’這個名字。
銀灰披上風衣，大步走出辦公室，轉頭看向一直守在門口負責檢查信件的‘訊使’：
“那封信是誰交上來的？是我們喀蘭情報網的人么？”
“不，是玫蘭莎香薰連鎖的董事長特瓦萊先生，這是他親自上門遞交的信件，我們的情報人員順著他的活動范圍已經查詢到了目標的常駐地點，需要我上門遞件么？”
訊使是一個依特拉（麋鹿）族的深色皮膚小哥，脖子上常年掛著一條紅圍脖，平日里看著笑嘻嘻的，可一到與銀灰與角峰相處時，便會收起那習慣性的虛偽笑容，聲音也變得一本正經。
“現在喀蘭下屬駐維多利亞，與醫療科技相關的公司有哪幾個？”
“醫療項目的集團預留資金還有十三億龍門幣左右，實體產業有維多利亞保健醫療、維多利亞安布瑞拉制藥廠、維多利亞黑光醫療中心、維多利亞......”
訊使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口中如連珠炮一般應道。
銀灰卻揮揮手，示意明白。
“幻境泛醫療科技公司，打錢。”
訊使一怔，腳步也連帶著停下來。
雖然銀灰只說了打錢倆字，按他們家老爺平常的做法，這就是要人給人，要錢打錢的節奏。
這可都是實打實的錢！是龍門幣！哪有這么給的？！
訊使不由得開口據理力爭，眉頭死死纏結著：
“老爺，可是......下一季度的支出計劃已經完善，這個時候突然更換計劃，我們的資金鏈有可能......”
銀灰卻沒有絲毫回頭看他一眼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向前走。
角峰也一步不停。
訊使依舊倔強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家老爺遠去。
直到走到電梯間面前，銀灰的聲音才遠遠傳過來。
“訊使，你還是不懂。”
“在這個世界上，最牢固的硬通貨從來都不是錢。”
“而是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