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記起在呼查草原時,呼延昊設了短箭機關陣,草原上卻少有狼群或者鹿群羊群進入機關陣內,那時她猜測機關座下或者草原上埋了某些驅離獸類的藥粉。呼延昊此時身上帶著的是不是這類藥,她不得而知,但此事確屬之前未曾想到。
“本王很好奇,以英睿將軍的聰慧,那條白骨路上何事難住了你,竟出來得如此晚?”呼延昊仿佛認定了元修等人進不來此路,他竟不急著讓暮青尋找機關出路,他坐在暮青身邊,看見她不能動不能逃,只能坐在他身邊,便心情頗好。
他有興致聊天,暮青沒有,她不答,只坐著。
元修發熱耗了不少時日,不然他們不會出來如此晚,讓呼延昊趕在了前頭進了此路。他們在岔路口擇路時,他定在此路上聽見了他們的聲音,這才尾隨挾持了她。
暮青不答,呼延昊拿出只匕首,壓在了她頸側。
輕輕一放,冰涼森冷。
呼延昊轉著頭,脖子上被暮青劃的那一刀經過幾日已結痂,但他顯然沒有處理過傷口,瞧著有些猙獰。
暮青的神色動也未動,呼延昊需要她的幫忙,但不代表不會傷害她。玩虐取樂,又不將她殺死,他有的是手段折磨到她愿意臣服,乖乖地任他玩樂。
但她不會臣服。
她與呼延昊未見過幾面,但太了解他!應該說,她了解世上變態殺人者的犯罪心理,所以她了解呼延昊。他殺人的手法是在宣示力量,感受主宰生死的趣味。在他心里,生命只分主宰和被主宰兩類,對他表現出順從和臣服便會被他歸為被主宰的一類。而在他心里,被主宰者只是牲畜,是可以隨意屠殺取樂的。所以與他獨處之道在于對抗,不要讓他感受到臣服,她才能不受到傷害。
呼延昊瞧著暮青,見她面色冷淡,眸中不見恐懼。他太了解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恐懼、厭惡、鄙棄…她眼中都沒有,只是冷淡,似乎只是不喜歡他的話題,沒興致回答。
呼延昊一笑,匕首擦著暮青的頸側兇狠一劃,森寒的刀光吻過少年細嫩的脖頸,眼見著便是鮮血噴涌。
但血色一絲也未見,呼延昊指尖一彈,刀光一縱,忽射向對面墻壁!
一條蛇被釘死在墻上,呼延昊起身,走了過去。
他一離開,丈許外的蛇影忽然涌動。暮青坐在地上動彈不得,見呼延昊將匕首拔出收起。
遠處密密麻麻涌動的蛇影忽然向她游來,呼延昊背對著她,割了那蛇的頭。
暮青余光看見幾條蛇影在逼近,最近的幾條已游到她腿邊,那墨黑的三角頭顱直起,蛇身后仰,森白的毒牙腥臭撲鼻,蓄勢待發的攻擊動作。
呼延昊忽然轉身,走了回來。
蛇影爭先恐后地退去,暮青抬眼,見對面墻下,割下的蛇頭被碾成了肉泥。
呼延昊坐回暮青身邊,將蛇遞給她,那蛇連皮都未扒,頭顱斷處還冒著血。
暮青瞧了那蛇一眼,這回開了口,“你吃?”
呼延昊一笑,“我吃過了,這是請英睿將軍的。將軍幾日未進食,想必餓了。若待會兒餓暈了,本王會很頭疼。”
男子的眸深邃暗青,油燈照著,泛著幽光,左眼一條傷疤分外猙獰,仿佛她若不吃,他便把這蛇尸塞進她嘴里。
“哦。”暮青只淡淡應了聲,“蛔蟲、絳蟲、圓線蟲、棒線蟲、裂頭蚴,好豐富的一道菜。”
“…”呼延昊舉著蛇尸,眸底生出茫然。
“所以,你把我帶進此路是為了讓我得急性腸胃炎的?”
呼延昊蹙眉,這話他聽懂了些,但顯然沒有想到她會是這等反應。他曾以生食宴過他的那幫兄弟,他們厭惡、鄙棄、神態作嘔,而后甩手離去。他也曾以生宴招待過草原上各部族的勇士,所有人都一樣,一樣得令人生厭,他以為今日也會如此。w.xqqs⑧.coΜ
呼延昊一把丟了手中蛇尸,如棄了無用之物,一笑,“英睿將軍果然與眾不同。”
呼查草原上那五天五夜,他就知道她與眾不同!
“方才本王聽見將軍擇路之言,深感欽佩。將軍既如此了解機關,不妨猜猜本王在那路里遇上了何等機關?”呼延昊看起來還是不急著尋找過那蛇窟之法。
暮青心中卻如明鏡,他不是不急,只是此人如狼般狡詐,他信不過她。他需她幫忙,卻信不過她真有能力尋到出路,所以他在試探她,試探她有多少機關方面的才學,以作為他信不信她對此處機關推斷的考量。
“你什么機關都沒遇上。”暮青篤定道。
呼延昊微怔,挑了挑眉。
“那兩道門是道心理題,而非機關題。干凈莊嚴的白玉路,鋪滿白骨的尸路都不過是干擾,讓人思索到底哪條路里有機關,其實都沒有,連真正的出路都不在石門處,你那邊的出路應該在某處百官兵俑的石像下。”暮青篤定道,既然他們那條路是心理題,呼延昊那條路上也應該一樣。
因為地宮主人出這道題時,無法預料來到殿中的人是一路人馬,還是兩路人馬。他們和呼延昊身處兩個陣營,所以兩條路他們都進了,但如果來到殿中的是一伙兒人,很可能選擇走其中一條,所以無論走哪一條,題目都是心理題。
呼延昊聞言,青暗的眸中忽有明光,看了暮青一會兒,道:“這么說,本王在此題上贏了將軍?”
他出來得可比她早!
暮青頭無法轉動,只瞥了他一眼,輕嘲,“如果有人因尋不到出路,暴躁地拿殿內石像出氣,偶然間發現了出路也算贏的話,那就算是吧。”
呼延昊眸光忽暗!她怎知…
“呼延王子被我計設進那條路,心情定然不佳。來來回回摸遍了墻上石雕和百官兵俑的石像,尋不到出路心情會更不佳。心情不佳時,以呼延王子的暴虐性情,你會想殺人,甬道里可沒人給你殺,只有文武百官和兵俑仕女的石像。撒氣毀了石像,蒙到了出路,這也算贏?”暮青毫不客氣。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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