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沐劭勤沒來,不知真相的沐太后看著念福就想挑刺了。
可眼下大人不在,旁邊還有壽寧,念福又帶著大堆的粽子禮物過來,沐太后大過節的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依例給念福放了賞,寒喧兩句就打發她走人了。
老姑母要怎么對她,念福沒辦法改變,她只盡到自己的心意就好。從仁壽宮出來,把答應壽寧的粽子給了她,又去王皇后那兒請了安,送了禮,略坐一坐就要告辭了。
王皇后笑道,“我知道你事多,也不留你,不過下午可有一年一次的龍舟大賽,皇上都說要是有空必要過去的,我讓人給你留個位置,你早些過來玩吧。”
可念福卻搖了搖頭,“謝謝皇后娘娘的美意,不過今年就算了吧。家里沒人,好多事要去打理,橫豎年年都有,我明年好生抽個空,來湊這個熱鬧,今年就不去了。”
王皇后也不勉強,同樣放了賞,命人送她出去了。
回頭心腹嬤嬤拿了念福送來的粽子道,“娘娘這幾日沒什么胃口,要不要試試這個?郡主做得倒是別致,聞著也挺香,方才奴婢都驗過了,絕對沒有問題的。”
王皇后點了點頭,那心腹嬤嬤才拈起一枚小巧玲瓏的肉粽切開,拿牙簽叉了一小塊過來,王皇后試過,只覺咸香宜人,和尋常吃過的都不相同,不覺胃口大開,連吃了三枚才收住。
然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到底是郡主好手藝,怪不得皇上總盼著她來,趕緊挑皇上喜歡的,也給他送幾只去。”
嬤嬤答應,卻又笑道,“娘娘這肚子也有些瞞不住人了,何不借今天這好日子就索性說開?”
王皇后正有此意,玉手撫在小腹之上。帶著幸福笑意,“那就等到晚宴上,再給皇上一個驚喜。”
這邊才打發了嬤嬤出去,那邊有人來回稟,說是康家人來給太后請安了。
高顯早有禁令,太后要見什么人必須得他批準。可他哪有空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也跟皇后提了一句,只要不是外頭的人,內戚就由她作主。
王皇后知道康家跟念福不對付。原意是不想駁回的,可想想今天到底過節,還是讓人去通稟了一聲。
要說沐太后早不想見康家人了。什么忙也幫不上。還凈拖后腿。可今兒過節,處處都熱熱鬧鬧,越發襯得她這里冷冷清清,于是想了一想,還是勉為其難讓人進來了。
那邊念福可不知這些,她說忙。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忙。
給京城各家的禮早就打發人送去了,聽說她要回來,這邊才從宮里進了家門,連口水還來不及喝。就陷進無數的人情往來里。
雖然京里留了管事照看,也時時有遞消息到鄉下去。但總有些雞毛蒜皮,卻又不得不等待主子決定的事情堆在那里,好容易正主回來了,自然是要抓著她來料理。
還是老太太最為體貼,特意打發鐘山到平王府候著,就為了告訴念福一聲,“老太太說,讓郡主別著急過去,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清楚再說。反正有您送來的粽子,她說很合胃口,餓不著人的。”
有這么個太婆婆真是福氣,念福也不客氣了,干脆打發個人先去跟老太太回話,這邊就把鐘山留下,問他破園里的事情。
都是聰明人,鐘山既然大過節的丟下那邊跑過來,自然也是有所準備的。笑著從袖里抽出份冊子,“您要不問,我就改日再說,您要問了,那我也得來煩您一回了。”
雖說破園有蘇澄老太太坐陣,但那個地方畢竟是歐陽康和念福一手一腳打理出來了,幾個長輩又是懂事明理之人,所以有些事還是要跟他倆商量決定。
旁的小事也就罷了,眼下還真有幾件大事。
首先羅武那幫孩子漸大,要入戶籍了。
尤其是幾個在藥鋪和點心鋪子打下手的大孩子,過不上幾年就要說親,更是非辦不可。蘇澄的意思,是干脆在破園邊上劃一塊荒地,蓋個小院,就以羅武為戶主,其他孩子全以弟妹相稱,給他和所有孩子單獨立個戶。
按照大梁律法,要申報良民戶籍,要么得有穩定住所,要么得有穩定土地,要不就只能到鄉下去給大戶人家當佃家,要不就得有鄉鄰祖宅作證。
可對于一幫流浪兒來說,后兩條基本不現實,相比起給他們買地,還是建個住房反而最為現實。
因為破園的房東是念福,只要她簽個文書,答應贈送他們一所房子,送官府備個案,這就沒問題了。
念福想想,“這事可以,但這院子是不是太小了點?大小才五間房,就是眼下能住,且不說日后娶妻生子,就是羅亮那些小的漸漸長大之后怎么辦?還有咱們自己家的下人,好比你吧,也到婚配年紀了,難道還住個小單間?要不干脆照這院子,建條巷子得了。錢不夠,從我這兒拿。”
有錢就是財大氣粗。
可念福想的這些,他們也早想到了。鐘山笑道,“不是我們小氣,當時就說了的。可羅武他們倒有志氣,說是不要園子里的房子,就給個地方能落戶就行。回頭他們大了,自己上外頭掙錢去,必不拖累家里。”
他把攤在桌上的冊子翻到后面,指著張圖道,“關于下人們的房舍住址,先生跟您想的一樣,想在這塊建條巷子,將來人多了,旁邊還可以搭建。”
那就沒問題了。想起羅武,念福又想起一樁要事,“寄生哥的春生齋早開張了吧?這些時忙得,我都好久沒幫那邊想點心了。”
鐘山悶笑起來。“梅公子說,他今兒也要過來的,一會兒您過去可得小心些。”
念福苦著臉,接下來林林總總,各種大事小情接踵而至。直忙到午時都過了一大半了,才匆匆趕往破園里去。
老太太這邊早備好菜了,就等她來才開席。
并不意外的見到高老大夫,還有歐陽錦一家人。念福很客氣的仍是執晚輩禮。連對歐陽錦的幾個姨娘,也頷首致意。
只是如今她的身份貴重,誰敢真拿她當個晚輩?除了老太太、高老大夫,還有蘇澄杜川能坐著不動,譚氏忙把她給扶上前去。
這樣的家宴自然氣氛有些微妙,但念福卻是鎮定自若的該說說,該笑笑,倒是惹得蘇澄有幾分刮目相看。
“小丫頭幾日不見,長進不少啊!”
念福也不謙虛的謝過夸獎。連姚詩意那樣的打擊都看到了,如今再看歐陽錦算得了什么?
人生在世,誰不得跟些不喜歡的人打交道?橫豎自己又不用看歐陽錦的眼色過日子。頂多瞧著他有些膈應人。只當見著盤不愛吃的菜便完了,有什么好計較的?
倒是老太太看她如此大為寬慰,深覺念福懂事。不過她也不想瞧見那個大兒子,所以在一頓還算愉快的午飯結束后,就想打發歐陽錦走人了。接下來,也該進入她和孫媳婦的體已時間了。
可她顯然低估了歐陽錦那個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性子。看念福和氣,他就老著臉想多呆一時,“我看這園子好些地方做得還不錯嘛,跟從前真是大變樣了。正好這會子喝了兩杯,就讓莊兒廉兒扶我出去走走。也散散酒氣。”
最主要的是,他也知道破園能養蘑菇。可那是怎么養出來的?或者看他們做什么,能不能也學學?
他又想占什么便宜?老太太有些不悅,可念福倒是和氣,還吩咐鐘山派人提著茶水跟著,好生引著路。
鐘山會意,今兒日頭可不小,園中不派車轎的話,估計歐陽錦走不了一時就得歇菜,再加上才吃飽了菜,又給他添點茶水…嘿嘿,就算他不想回來,五臟廟也憋不住。
擺平了大兒子,老太太把念福帶回房,專門拿了一對彩線網兜套著的白皮咸鴨蛋給她。
“這是我們娘家從前的老風俗了,從前康兒在家,每年端午我都會親手做了給他掛上。眼下他不在,就給你掛兩個,你晚上把兩只咸蛋黃都吃了,也算是代他吃到了。只是祖母年紀大了,眼神不好,這兩個打得不怎么好看,竟連梅兒也不如,你就收在衣裳里頭吧,別給人瞧見了笑話。”
念福心中一暖,眼眶禁不住有些微紅了。老太太明知自己眼神不好還要這樣費神巴力的為她做事,光這份心意就抵過無數了。
旁邊賀嬤嬤笑著嘆道,“恕老奴多嘴說一句,我們大少爺只吃咸蛋黃,不吃咸蛋白的毛病就是老太太打小慣出來的。總是把自己的蛋黃撥給他,把蛋白挑到自己碗里來,還說自己就愛吃咸蛋白,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傻子?”
“哎呀呀,這些陳年老賬你還翻它做什么?簡直比我還嘮叨!”老太太不樂意的把賀嬤嬤往外趕,只拉著念福問她家里安好。
念福壓下心頭的那份酸澀,把在鄉間里的各種趣事講給老太太聽。并再次磨蹭著老太太也去鄉下住住,并且表示,就連慕梅歐陽慶這樣功課不緊張的,也可以帶去玩。
老太太給她說得心動,連賀嬤嬤都覺有趣,一力攛掇著老太太去散散心,省得成天悶在京城惦記大孫子。
終于,老太太給軟磨硬泡的松了口。念福大喜,幾乎想要立時就走,不過想著老爹還在生病,打算著過兩天再來接老太太。
可這一猶豫,機會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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