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對于修士來說,不過幾個春秋罷了,但對于凡人來說,卻是近乎于什么的三分之一。
人生代代無窮盡,道門忙著四處布局講經說法,佛門眾位老祖忙著收集香火證就金身。
二十年來人世大變,在涿郡的風潮帶領下,由當朝天子親自主持變法,一時間天下間充滿了議論之聲,有青年崛起,思想改革,有老一輩人依舊難以轉變思維,堅持著往日里的規矩。
這是一個充滿了各種機遇的年代,是一個最好的年代,亦是一個最壞的年代。
小山中 張百仁一個人把玩著棋子,在其對面陸雨皺眉沉思。
“轟!”
忽然間少室山方向無量佛光沖霄而起,一尊巨佛頂天立地腳踏乾坤,頭頂星云,浩浩蕩蕩數不盡的祥瑞鋪天蓋地,連綿百里,惹得無數百姓跪拜。
“佛門中有人證就了金身”陸雨抬起頭,放下手中棋子,眼睛里露出一抹凝重:“也不知是五祖中的哪一位”。
“沒完!”張百仁搖搖頭,話語落下,天邊又是一道神光,又有一尊金身沖霄而起,浩蕩佛光不斷翻滾,嵩山方圓百里,盡數化作佛國。
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有點意思!”張百仁嘴角微微翹起:“難道五祖能一日間都成佛不成?”
話未說完,又有一道浩蕩佛光沖霄而起,一尊金身頂天立地,口中念誦著佛經,度化周天惡鬼,感化無盡眾生。
“轟”
“轟”
虛空中異象不斷,佛光接連沖霄。
“一道、兩道、三道…五道,想不到五祖竟然一日成道,果然是好機緣!”張百仁看著那五尊沖霄而起的金身,那鋪天蓋地天花亂墜的景象,手中棋子輕輕一拋,剎那間將那滿天異象砸碎。
一枚棋子遮天蔽日而來,五祖來不及反應,只聽得一聲聲慘叫,紛紛栽了個跟頭,金身被強行砸回體內。
“日后不得輕易在凡俗中顯圣”張百仁淡漠的話語在眾人耳邊響起。
聽著張百仁的話,五祖苦笑一下,臉上滿是歡喜的對著涿郡方向恭敬一禮:“多謝都督成全!”
“你等即刻前往陰曹,不得有誤!”張百仁話語落下,虛空恢復了寧靜。
此時五祖眉心處一點金砂格外喜人,道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終究是成道了!”
“走吧,前往涿郡拜見大都督,然后再去輪回中打磨金身!”慧能撫摸著身上衣衫的褶皺。
“那…禪宗?”弘忍略帶遲疑。
“這是大都督定下的劫數,誰敢違逆?”道信一雙眼睛看向弘忍:“我等能僥幸成道脫劫,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東游大計即將開始,切莫多生事端!”
五祖悄然離去,一路徑直前往涿郡,第二日嵩山宣布閉山,佛門就此沉寂。
與其等候別人出手,倒不如禪宗自己舍身保全。
禪宗精銳盡數前往少林寺山中苦修,那些依舊飲酒作樂的假和尚,只待大劫來時,自然會遭受因果報應。
“都督,五祖前來拜會”左丘無忌來到張百仁身前。
“這五個大和尚…”張百仁搖搖頭:“都是佛門高真,不見卻也不太好!”
張百仁捻著棋子:“請其上山一述。”
左丘無忌聞言轉身離去,不多時就見五祖聯袂而來,臉上滿是喜色。
“和尚見過大都督”
五祖對著張百仁行了一禮。
陸雨退去,張百仁輕輕一笑:“諸位法師請坐吧。”
五位佛門高真依次坐下,才見張百仁輕輕一笑:“諸位法師為何來此?”
“多謝都督成全”五祖恭敬一禮。
張百仁搖了搖頭:“是你等自己運道好,到與我無關!”
“我等特意為都督準備了一些禮物,佛宗弟子明日便會送來,希望都督不要嫌棄簡陋便好!”弘忍笑著道。
“你們幾個又是送禮又是拜會,耍什么花樣?”張百仁嗤笑了一聲。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佛門西游大計,興盛一甲子。現如今風水輪流轉,東游大計開始,不知佛門日后何去何從,還望大都督示下”慧能道。
“德高望重者隱居古剎洞天,有道高真閉門自念心經。那些道行淺薄、不修德行、不戒酒色葷腥的跟腳淺薄之輩,俱都化作灰灰!”張百仁笑著道。
此言一出,五祖俱都勃然變色,張百仁雖然話語輕描淡寫,但那可都是血淋淋的人頭啊。
南朝四百八十寺,現如今李唐佛門又何止四百八十?
大大小小廟宇怕不是上千,不然五人何以區區二十年成道?
“都督!”弘忍面帶不忍之色。
反而一邊道信目光閃爍,眼中滿是斷決:“便依大都督,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咱們也不怕大都督笑話,我佛門卻是被魔門算計了,天下無數寺廟,倒有四成是魔門中人。現如今當朝天子信奉佛、魔二宗,我佛門亦烏煙瘴氣,不好與那魔門翻臉,此事倒有勞都督了。”
“呵呵!希望如此吧!”張百仁笑著收起棋盤上的棋子:“明日你等便順著佳夢關,前往地藏王菩薩道場苦修,日后千萬莫要輕易招惹紅塵之事,否則…災禍臨頭悔之莫及。”
“我等謹遵大都督法旨!”五祖齊齊一禮。
喝完茶水,五祖遠去,留下張百仁端坐山巔,手中把玩著黑色的棋子:
“去告訴張衡、尹軌,就說可以動手了!”
此次大劫,主要針對的是那些假和尚,整日里招搖撞騙頂著佛宗名頭作惡之人。
“長安城那邊,還要都督知會一聲”左丘無忌面帶遲疑。
張百仁擺擺手,示意左丘無忌退下:“此后百年內,天下無佛!”
欲要人人如龍,便必須要斷絕佛門的影響,佛門整日里宣傳那些鬼鬼神神,豈不是和張百仁對著干?
若非為了等候五祖,同時也是潤物細無聲,潛移默化的去改變百姓,只怕這世間早就大變模樣。
“接下來便是雷霆之勢橫掃一切!”張百仁瞇起眼睛,看著那九州結界:“沒有人能阻我。”
長安城 武家女子批閱著手中奏折,似乎心有所感,慢慢停下手中毛筆。
“婉兒”武則天喚了一聲。
“陛下”
一容顏絕麗的女子走出,做男裝打扮,站在武則天下首。
“傳旨下去,告訴武家的人最近安生一些,切莫沖撞了涿郡哪位!”武則天低下頭繼續批改奏折:“否則,生死各安天命”。
“涿郡哪位?”上官婉兒聞言一愣。
她今年才十五歲,自然不知曉那么多的隱秘,這最近一甲子張百仁逐漸淡出天下眾人視線,老一輩的人逐漸消逝,民間知曉張百仁名號的寥寥無幾。
涿郡上官婉兒知道,這是一個最為奇特的地方,居然不遵天子法令,不受皇權束縛。朝中老臣亦是對涿郡忌諱至極,談虎變色根本就不敢提及。
上至天子,下至朝臣,對于涿郡都視若不見,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迷霧一般,充斥在上官婉兒的心頭。
“涿郡…”上官婉兒低聲喃呢了一句。
“還有…”武則天眉頭皺起:“告誡武三思,叫其最近一段時間,最好安生一些。”
上官婉兒默然不語。
“退下吧!”武則天擺擺手,眼睛里不由得露出一抹煩躁。
上官婉兒退下,武則天放下手中朱紅色批筆:“為何那最后一步我依舊不能參透?朕已經做到了極致,為什么?”
武則天默然不語。
上官婉兒看著天邊沖霄而起的佛光,輕輕嘆息一聲,正要轉身離去,卻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李績的面容出現在上官婉兒身前。
“上官內侍,陛下可在?”李績喊住了上官婉兒。
“老大人可有事情?”上官婉兒對著李績恭敬一禮,若面對別人她或許敢倨傲,但是面對著李績,這個三朝元老,卻是不敢有絲毫放肆。
“出大事了,五祖證就金身,已經離開少林,前往陰曹苦修了”李績面色嚴肅道:“速速通傳陛下。”
“五祖成道不是好事嗎?”上官婉兒心中一凜。
“叫他進來吧”武則天的聲音在上官婉兒耳邊響起,驚醒了上官婉兒心中雜念,連忙道:“老大人,陛下請您進去。”
李績聞言也不多說,快步走入大殿,三兩步便失去了蹤跡。
“今個陛下與老大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上官婉兒走下臺階,對著身邊女官道:“去江湖中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有何事發生。在江湖中,或許有風聲傳出。”
女官聞言恭敬一禮領命而去,留下上官婉兒一個人站在大殿前不語,許久后方才向宮外走去。
“婉兒”
才剛剛走出宮門,卻見一英武男子騎著高頭大馬疾馳而來,懸崖勒馬停在了上官婉兒身前。
這男子在皇宮前策馬狂奔,可見其囂張跋扈,惹得無數路過宮娥、內侍側目,路過臣子俱都是面色鐵青,但卻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