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合作」
不過伍迪的拒絕似乎并沒有引起這頭貌似作為魔寵的花貓氣憤，反而語氣依舊帶著些許勸誡道。
“先別急著拒絕，勇敢異鄉人，你看看周圍。”
伍迪驀然抬頭望去。
馬車營地當中商旅護衛的喧囂交談還在繼續，伴隨著營地微醺的暖黃燭光，顯得溫馨而又安寧。
而在這種安全的環境下，伍迪看到了一旁正在與其他商團護衛交談的格里姆投來的感激目光，也看見了人群當中先前的幾個熟面孔，接收他的商隊老板伊諾姆以及年輕的車夫卡奇爾，他們和其他人也都投來艷羨或尊敬，崇拜的目光，這是一種名為信賴的力量。
“他們看向你的目光是那般純凈，難道你希望不幸降臨在他們的身上嗎？”
這股聲音似乎帶著循循善誘，竭盡全力地開發著伍迪心中的善意，似乎倘若他就這樣拒絕，那么接下來他們所遭受的一切不幸都歸咎于他身上一般。
當然，花貓的心靈感應似乎也考慮到了伍迪的實力，毫不猶豫的下達保證說道。
“當然，如果你擔心你的實力無法對抗那邪惡的一面，我會把我…塞西爾留在我這里的力量借用給你，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如何？”
伍迪看著眼前雜色頗多，黑黃白三色交雜的花貓，想要說些什么，最后還是沉默了，腦海中思緒飛舞，他現在無法想清楚眼前的花貓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說第一句聽起來像是誘騙他去充當正義使者，但是接下來的交談，還是體現出了他的誠意，而且從話語來看，眼前的花貓，似乎并不是塞西爾的魔寵，在語氣當中更像是同伴或者說是朋友。
“那代價是什么？”
伍迪也不能說自己心動了，只是覺得話已經說到這里，他自然沒必要再堅持下去。
“看來你拒絕我的條件還真是實力不足？”
心靈中響起的那股聲音并沒有回答伍迪的問題，而是開始從伍迪軟化語氣中剖析其中關鍵問題，不知為何，伍迪從這名神秘花貓的語氣中，聽到了些許失落。
但并不影響他在給予回應時，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沒錯，我的生命同樣很重要，我不想將它用在毫無意義上的事情！如果可以保證我的安全，我并不介意幫一下忙！”
“執行正義又怎么能說是毫無意義！難道眼睜睜看著邪惡彌漫，就是你心中所愿了？”
這頭花貓在這一刻展現出了獨屬于它的偏執，似乎在惱恨他的怯懦與抗拒。
伍迪聽到這句話便知道已經沒什么好聊下去的必要，雙方的陣營并不一樣，他無法說服它，而它自然也無法說服他。
在他的心中，每個人都有其地位，或許他可以因為原主的記憶與關照，姨母蘇珊和表妹薇蘭朵在心中地位并不低，為了她們，也可以略微冒險，但對于萍水相逢的過客，硬生生插入一場看不見希望的戰斗，這并不理智，而且也不智慧。
要知道，現在局勢還沒有到最差的情況，塞西爾那邊并沒有出現下風或者是無可挽回的頹勢。
不過話說回來，聽這頭花貓的聲音和語氣，它似乎曾經見過自己，再加上剛剛加入怒冬商團它對自己的打量，如果不是魔寵主人的查探，是它自己的觀察。
父親的朋友、青銅龍的饋贈、淡淡的失落、還有近乎偏執的正義、以及那語氣中若有若無的傲慢。
一道訊息猶如閃電般在腦海中劃過，而眼前這頭花貓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于是，他試探性的問道。
“為什么選擇我？是因為她留下的饋贈嗎？”
伍迪看著已經從他肩膀上跳下，站在一旁雜物木箱上的花貓，雙眼微微瞇起。
“哼，也不知道她看中你什么了？”
花貓傳遞回來的這句話，讓伍迪心中原本還有些動搖的猜測立刻穩固下來。
這應該就是那頭曾經在小巷中試探過自己的青銅龍，和先前那個傳奇青銅龍不是同一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它會出現在一支前往北地的車隊當中，而且隱匿痕跡，似乎十分小心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你下次見到她，可以幫忙問問！”
伍迪看似一臉無奈攤手，但實則已經開始悄無聲息的套消息了，至少他感覺到了，這頭青銅龍應該年齡沒有成年。
或許還是個青少年，或者少年時期的巨龍。
“我才不！”
果然，聊天的畫風逐漸崩壞，不再有先前那般嚴肅，恢弘的氛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家長里短的感覺。
但這應該就是它原本的模樣，伍迪也沒有過多在意，而是淺談性質的拋出一個問題。
“對了，你不會是無法離開這里吧？”
塞西爾剛才戰斗時，未曾攜帶這頭花貓，想必肯定有她的考慮，再結合這頭疑似青銅龍變形的花貓言語，這個推斷伍迪還是很輕易猜想出來，只是不清楚最根本的原因。
果然，伍迪發現，自己這句通過心靈感應傳遞而出的話語，在此刻宛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如果不是心靈感應還在時刻運轉，伍迪甚至以為剛才自己根本就沒有傳遞出去。
看來，真的是因為無法離開？
還是說可以離開，但是需要一定的代價？
這些伍迪都不想去猜，他現在只想著，如果這頭青銅龍真的想要出手，解決掉今晚的禍亂根源，那么可能會有什么風險。
雖說從近處來看，他很有可能收獲一筆豐厚的經驗值。
畢竟就算是助攻，擊殺高階職業者，對于只有五個職業等級的伍迪而言，也是足夠客觀。
但這種利益具備可替代性，他有無數種方案獲取經驗值。
好比遠處來說，這次它的出手便很有可能對這支遠行的商團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比如青銅龍費勁掩蓋自身，暴露了蹤跡，那么如果有追兵發現，那么結局可想而知。
當然，這些都是他的猜測，事情的真相上一世他不了解，這一世他也不甚明白。
不過當一份正義的事業擺在眼前，且毫無風險。
伍迪是無法做出拒絕的選項。
最后，伍迪向那頭花貓伸出了右手無奈嘆氣道。
“就算你無法離開，既然你懷揣著美好的夢想，我也無權去打破。”
“合作愉快，花貓先生。”
綠溪鎮東面。
晚上的風兒甚是喧囂，黑夜狂風帶來的強烈呼嚎幾乎掩蓋了一切因戰斗帶來的喧囂以及雜亂的吵鬧聲，村莊的輪廓已經在伍迪的身后越變越小，這也意味著他完全離開了相對安全的領地，只身踏入了代表著邪惡的領地。
伍迪此時不敢閉上眼睛，周遭枯萎嶙峋的樹木，鬼魅怪譎的死藤都證明著這處原本屬于綠溪鎮東面的圍墻并不安全，他的感知遠遠沒有達到能夠閉目安心自如行走在如此環境的地步。
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是否會竄出一只可怕的怪物撲倒他，然后撕扯他的肉體，劃開他的喉嚨，任由他的血淌一地。
這也導致了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極為緊繃，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內心亮起紅色警戒燈，格外警惕。
雖說他有著“強有力”的依靠。
但自從他同意和那頭花貓同意合作后，花貓便消失在了視野之中，唯有偶爾心靈感應傳來的幾句話，證明著它還跟著自己。
靠它似乎也不怎么靠譜。
不過他自然不會后悔剛才同意合作，雖然沒怎么經過深思熟慮，但是倘若塞西爾真的無法支撐住，最后因為某種緣故，怒冬商團分崩離析，他想了想，還是不愿意看著這些事情發生在眼前。
“這片土地被汲取了生命之力，充滿了混沌與毀滅的氣息，果然是那群邪惡的深淵信徒！”
花貓似乎也在叢林當中的某處，在行走的同時也不忘給伍迪提個醒。
“小心，前面就快到了，你只需要將我帶到它的身邊，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多慮。”
“成為外賣小哥了嗎？”
伍迪在內心給予回復表示知道后，內心不由一陣自我吐槽。
不過既然不用他上前拼命，他也樂得輕松。
然而話說回來，怎么這頭花貓的語氣中聽著有些怨氣呢，伍迪感受著心靈感應回遞而來的念頭，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后只能將其概括為作為正義一方的它，似乎并不認同自己的理念而帶來的后果。
畢竟像青銅龍一般的守序善良，又像金龍一般熱愛正義的巨龍而言。
像“只要有一丁點的私心，那就不是絕對的正義。”諸如此類的話對于它們來說，似乎并沒有什么問題。
它們發自心底便是這般認為的。
但作為上一世接受了沉浮社會洗練的伍迪而言，他如今也只能坦然說出那句。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縱然來到阿森蘭特，上一世他奮斗了無數次的游戲世界，他也無法做到上一世大抵只有智能AI才能做到的絕對正義。
做到問心無愧即可。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只花貓要借助自己接近那食人猿部落的祭祀，但是伍迪看出了它迫切的想要執行正義的痛感，因此也沒有過多糾結，滿足它的欲望也不是一件壞事。
畢竟狄摩高根的信徒相對于法師，作為巨龍的它還是更容易解決，且毫無風險的。
所有金屬龍的背后都站著橫貫整個多元宇宙的鉑金龍神，巴哈姆特。
在如今這個時代，巴哈姆特還沒有隕落的前期，沒有哪個惡魔領主會冒著風險，觸碰北風之主的逆鱗。
圍墻凋零的景象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是小徑兩邊都是這樣，但到了后面，已經蔓延至了整個圍墻，伍迪已經看見了枝椏上倒吊著一具血肉剃的一絲不剩的骨架正在狂風呼嚎下搖曳動蕩。
空氣中彌漫著惡臭，土壤也從一開始的干涸轉變為帶著沼澤類的泥濘，如果不是隱約還能看見些許綠溪鎮圓木圍墻的殘骸，伍迪甚至會懷疑自己來到了一處陌生的沼澤。
轉變的如此之快么，還不等伍迪驚訝于這次祭祀的迅速，腦海中便響起了花貓的催促。
“就在前面！”
伍迪小心向前行動，借助著樹木的根莖，在變為沼澤環境的森林中穩定潛行。
而很快隨著他視野的開闊，他發現了一個中型的祭祀地點，地點位于圍墻殘骸不遠處的森林當中，準確來說，這里的位置是屬于低語之森里，綠溪鎮外。
看來它們已經籌謀許久了。
伍迪看著四周沼澤泥土中浮沉的白色尸骸，有動物的，也有人類的，還有未曾完全腐蝕的尸體，甚至那具狂暴猿的軀體也平躺在這潮濕的沼澤地上，最靠近水的那面已經被惡毒的黑水所腐蝕，血肉分離，骸骨森然，生命在這里仿佛就不復存在一般。
想到這里伍迪已經有些暗然心驚了，上一世和惡魔信徒打過不少交道的伍迪明白，改變周圍環境是為了取悅異界生物，因此不少惡魔信徒在舉行儀式前，都會舉辦儀式，來讓周圍屬于位面的領土轉換為適宜惡魔生存的惡臭土壤。
而現在看來，這處祭祀地點的完成度相當之高，估計要不了多久，一個可以讓惡魔無視位面帶來壓迫之力的領域即將成型。
走到祭祀外圍其實已經無法靠近，因為附近都是那惡心到骨子里的粘稠泥漿，惡臭更是比之前翻了不止十倍，就像在水里泡了十多天的臭襪子，伍迪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周圍，小心試探的用心靈感應問道。
“沒辦法再前進了，再靠近會驚動它的。”
雖然不清楚祭祀者還有沒有閑情逸致來觀察闖入領地的蟊賊，但是他內心的預感告訴他，當他的腳步踏進這處狀若汪洋的林間沼澤，那揮之不去的窺視感將會附著在他的身上。
“沒事的，你沖過去，不用管這些，有法術我會提前告訴你的。”
“塞西爾牽制住了他的大部分心神，放在你這里的不會多少。”
雖然言外之意是伍迪的實力不值得這頭食人猿部落的祭祀重視，但是伍迪聽后居然有種怪異的安全感。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撫摸了一下索爾石戒。
整個人鉆入了泥濘的沼澤當中。
不過在鉆入之后，他恍惚間，聽到了花貓的尖叫。
但愿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