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多佛的這句“萊昂”讓萊昂納多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舒服,他算是克里斯多佛的長輩,他娶了萊昂納多的孫女。
蘇木里人很傳統,傳統就意味著刻板,守舊,偏執,對于他們來說這種混亂的稱呼顯然是糟糕的,不合適的。
克里斯多佛這么稱呼他顯然是不對的,不過這也反映出來了另外一件事,在這件事上的嚴肅性。
如果不去解決這個問題,那么比安奇家族目前最大的財富來源就會被掐斷,他就很難繼續在這些老伙計中保持著更高的格調和地位。
錢這個東西,在沒有的時候,不一定要有它才能活下去。
但是當你習慣你的口袋里有花不完的錢的那一刻,你就沒有辦法去適應沒有錢的日子。
萊昂納多就是這樣,他已經習慣了一場輸掉幾萬聯邦索爾面不改色,還能在別人的恭維中說出“只是一些小錢”這樣囂張的話來。
其他三大家族和一些政要,也在通過他的這條路向聯邦銷售酒水,如果失去了這一切,他不僅無法繼續擁有無盡支配財富的樂趣,在地位上,也會掉下來一大截。
他轉了一圈,看著窗外的大雪,感受著房間里價值幾塊錢一磅的名貴柴火燃燒后產生的熱量。
看著賭桌邊上其他和他身份差不多的先生們,在等待他的回歸而停下游戲,他在這一刻就作出了決定。
“你想要我怎么幫你?”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時,克里斯多佛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有把握萊昂納多會妥協,但這種把握不是百分之百。
好在,萊昂納多妥協了,看在錢的份上,看在那些渠道的份上,看在…他不知道的那些什么情況的臉面上。
“我在金港城的時候對藍斯家族有一些了解,整個家族的核心人物,也就是藍斯·懷特是整個幫派核心中的核心,他是藍斯家族和國會之間的紐帶。”
“換句話來說,只要把他解決掉,那么藍斯家族和聯邦統治階級的聯系就被斬斷了。”
“他們手中掌握著的資源,財富,會成為導致他們傾覆的理由,都不需要我們去做一些什么,那些貪婪的人就會把他們撕碎,然后吞掉。”
萊昂納多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你是說,讓我派出家族槍手去干掉藍斯。”
克里斯多佛在兩秒鐘之后“嗯”了一聲,“這是最簡單,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
“蘇木里的槍手,世界聞名。”
萊昂納多并沒有考慮太久,“這幾天就會有人去聯系你。”
說完,他就放下了電話,回到了賭桌邊上坐下,“你們沒有必要等我們。”
他旁邊的一個以前和他身份相同,地位也相同的家伙湊趣的說道,“少了一個人,游戲就不完整了,而且也等不了多久。”
“這不,你已經回來了。”
萊昂納多感受著這些人最真善美的一面,他原本還有些起伏的心緒,逐漸的平穩下來。
對于他來說,什么藍斯·懷特,都和他沒有什么直接的關系,他也不認識這個人。
所以派人去干掉藍斯,就像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情,和他安排人去干掉那些沒有什么名氣但又棘手的對手一樣,只是一種普通的選擇。
他們重新洗好撲克,開始分牌,萊昂納多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游戲上。
藍斯在新金市這邊處理好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了因德諾州,他還需要和本地的一些合作伙伴見個面,就分成比例改變做一個簡單的溝通。
畢竟一下子收入縮減了十倍,對他們來說確實有些難接受。
他們習慣了可以定期拿到這筆天文數字一樣的好處,現在突然沒了,心中的落差足以讓他們作出一些蠢事來。
對于藍斯的離開克利夫蘭參議員也沒有挽留什么的,很顯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要做的事情。
他有,藍斯有,其他人也有。
經過好幾天的旅途,在二月中旬,藍斯回到了因德諾州,他讓埃爾文以他的名義,邀請了始終和他有合作關系的市長們匯聚在紅石市。
二月中旬是一個非常寒冷的季節,暴雪還在不斷的落下來,整個社會都因為冬天的暴雪進入了一個非常慢節奏的生活當中。
大雪封印了一切!
紅石市的街上還是有車輛來往的,但速度很慢,鏟雪車和破冰車不斷的在城市中的道路上行駛,但是剛剛鏟除的積雪很快又會堆積下來,并在地面形成冰凍。
“據說北方比這里更冷,我簡直不知道北方的人們是怎么過冬的!”
通行的不便讓至少一半的人沒有去過外地,更不要說還要離開他們生活的州。
這些對話從路邊行人的口中傳出,藍斯將香煙丟到了窗外,然后重新搖上了車窗。
只是短暫的開窗,窗外的冷空氣就卷進來讓人感覺到有些頭皮發緊。
車隊還在不斷的前進,埃爾文就坐在藍斯的邊上。
“這次我一共邀請了二十多名市長過來,還有一些鎮子上的治安官。”
治安官是一個綜合性的職務,政法一把抓,對于鎮子這樣的區塊,有時候需要的就是獨斷專權。
藍斯有些意外,“這么少?”
整個因德諾州一共有七十多個城市,來了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不到,這比藍斯想象中的要少得多。
埃爾文笑著解釋了起來,“有些城市人口比較少,就七八萬人,說是城市其實更像是一個鎮子,但是你知道,聯邦政府有時候…”
“像是這些規模很小的城市內部銷量很有限,所以我們就沒有直接和他們接觸,而是周邊地區的城市的黑幫自然而然的擴散到這些城市中,并且把酒水銷售進去。”
“我們沒有和這些城市的市長達成合作關系,所以也不需要他們出現在這里,如果他們也會享受到這次利潤分配的方案,實際上他們賺到了。”
藍斯微微頷首,“這樣說我就明白了許多。”
車隊緩緩的進入了紅石市最高級的酒店,此時已經是下午,藍斯做了幾天的車也確實有些疲憊,所以就直接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在酒店三樓的會議室中,藍斯見到了這些他的合作伙伴們。
可能是這些市長,治安官也大概聽說了一些事情,在藍斯抵達之前,他們也進行了一些激烈的討論,為如何應對他們接下來要受到的損失,做一點小小的抵抗。
當藍斯進入房間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不管他們愿不愿意,所有人都前后的站了起來,注意力都集中在藍斯的身上。
藍斯笑著抬起手虛按,示意他們坐下來,“我們可以坐著聊,這不是什么政府會議,只是一次碰面,一次磋商,一次閑聊。”
有些和他認識的市長,主動過去和他打招呼,但更多的人還是在一旁圍觀。
簡簡單單的寒暄進行了差不多有十幾分鐘,十幾分鐘后他才來到了他的位置上坐下來,同時也讓其他人都坐了下來。
現場很安靜,這些形形色色的市長的目光都集中在藍斯的身上,藍斯也在看著他們。
“從你們身上這些名貴的正裝,還有一些先生手腕上嶄新昂貴的手表,看得出大家的生活現在很不錯,我也很欣慰。”
房間里非常的安靜,他們既沒有笑,也沒有其他回應,在來之前,他們其實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大概的事情。
不是什么好事情,剛才藍斯沒有進來的時候他們也在討論這些,一下子縮減那么多的收入,誰能受得了?
此時他們對藍斯這些話的不回應,不表態,恰恰就是最好的表態。
對于他們的反應,藍斯只是笑著,也沒有放在心里。
“但是,先生們,任何一項政策都會有黃金期,也會有衰落期,甚至會有被修改,和廢除的可能。”
“聯邦政府的法律提案都是這樣,就更不用說我們所面臨的一些問題。”
“最近很多一些老的合作伙伴也在問我,為什么他們享受不到這里的福利待遇。”
“我告訴他們,因為這里有著特殊的情況,我們面臨巨大的競爭,已經盟友對我們的支持,在對抗州長壓力的情況下依舊選擇支持我們,我們必須給他們足夠的回報。”
“事實上我們也一直是這么做的,已經有兩年時間了。”
“就在不久之前,韋德州長因為發生了一些意外,已經倒下了,并且沒辦法再爬起來。”
“漫長的對抗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上,一些‘戰時規則’也要停止,更換上日常的規矩。”
“比如說…”
他拉長了聲音,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天花板,“我們和各位的分成比例,也要面臨調整。”
此時有一名市長忍不住發出聲音問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懷特先生,但是請原諒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接。”
“從百分之五十降低到不到百分之五,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藍斯看著這名個頭不算高,膚色很白,有些矮胖矮胖的家伙,“你說得過分是指什么?”
“是指我們走私販賣違禁品,通過犯罪賺來的錢分給你的那一份少了,所以過分了?”
這一句話,就讓這位矮胖的市長不知道怎么反駁,畢竟這些錢就如藍斯說的那樣,是犯罪所得。
如果他承認了,那么這無疑是給自己一拳。
可讓他什么都不說,他又有些想要說點什么。
此時另外一名市長看出了他的困境,主動發言把人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懷特先生,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們支持了你。”
“現在你收獲了勝利的果實,就要拋棄我們之間的友誼嗎?”
藍斯也看向了他,“拋棄?”
“不,我不認為這是拋棄,相反的,我認為這是我們之間友誼和關系更牢固的一次進化!”
“任何建立在不合理關系基礎上的友誼,最終都會因為不合理的關系而崩塌。”
“各位!”,他雙手扶著身體兩側的桌前,略微前傾身體。
只是這么一個小動作,就讓一些市長下意識的向后靠,并且略微仰起脖子,仿佛有什么東西讓他們感覺到了壓力那樣,作出了防御系的回避姿態。
“制造的是我們,運輸的是我們,銷售的是我們,承擔風險的是我們,搞定違禁品調查局的是我們,和那些不聽話的黑幫火拼的是我們。”
“現在,我們賺到的錢,要分你們一半。”
“你們覺得…合理嗎?”
一股子肅殺的氛圍在藍斯這一句句“我們”中快速的鋪開,讓每個人都陷入到沉默當中。
很顯然,不太合理,或者說太不合理了。
他們只是支持藍斯在他們的城市中販賣,但實際上并沒有給出什么幫助,別看好像他們沒有讓警察去查藍斯他們的私酒生意。
就算他們不吩咐,警察也不會去查,更不敢去查,所以他們其實并沒有在藍斯的收益中,作出任何的貢獻。
也許以前有,他們頂住了韋德州長的壓力,旗幟鮮明的站在藍斯這邊。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那么高的價值了,自然就匹配不上這份收益。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能當上市長的人可能不一定是聰明人,但肯定不會太蠢。
他們的沉默就是此時對藍斯這些觀點最好的贊同。
藍斯一個人就壓制住了全場的人,他銳利的目光讓每個人都很難和他對視,都會在對視中挪開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所以!”,藍斯放開了雙手,向后坐了坐,這讓房間里那種緊逼嚴肅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我們重新調整利潤的分配,才是對我們維持穩定友誼最大的幫助。”
“當然,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大房子,豪車,金表,所以我還給你們提供另外一個可以維持現在富裕生活的機會。”
“那就是,成為我的合作伙伴,事業上的合作伙伴,成為酒水代理商。”
“我的酒不會再直接進入城市,而是交給你們去負責售賣,我不會管你們賺多少錢。”
“一瓶賺五塊錢,五十塊錢,還是五百塊,和我沒關系。”
“你可以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