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雙生對戒

　　在亞戈因為對方的話語，在情緒的波動中陷入沉思時，這位身份不明的老者注視著他再次說道：

　　“時間已然破碎，一切無可挽回。”

　　“巫師早已腐朽，屹立于無底深淵之上的高塔，便是盡頭。”

　　說完，老者的目光再次轉向了階梯之上的王座。

　　看著對方轉過視線，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的同時，亞戈心領神會地走向了階梯。

　　我需要的碎片？

　　“我？哪個我？哪個時間的我？”

　　踏著階梯，亞戈走向了那泛著冰霜般寒意的王座。

　　來到王座之前的那一刻，他在王座的座位上，看到了一個奇異的符號。

　　一個與王座風格差異極大的符號。

　　但是.....

　　這個符號，他卻十分熟悉。

　　那是他之前見過的，在廢墟圣殿之上見過的符號。

　　“太陽”。

　　或者說，是對應著廢墟圣殿里的奇異圖構，那類同卡巴拉樹結構的、對應“太陽”路徑位置的符號。

　　一個漆黑而晦暗的圓。

　　僅僅是觀察，就能夠感覺到這個符號正在躁動著。

　　這散發著強烈寒意的王座，是個“封印”。

　　封印著這個“符號”。

　　然而，莫名地，亞戈有一種強烈無比的熟悉感和親近感。

　　在這種感觸的驅使下，亞戈伸出手，探向了王座上的漆黑圓形。

　　沒有任何異常，十分輕松地，亞戈的手掌探入了符號之中。

　　然后.....

　　兩只形態奇異的戒指，隨著亞戈的手掌縮回，出現在視野之中。

　　兩只戒指的形制基本完全一致，形制也極其簡單。

　　戒指的戒環并不是圓滑走向閉合的曲線，而像是.....對，就像是蛇爬行的軌跡一般一左一右地彎折回返，最終咬合在一起，形成環形。

　　并且，可以很明顯地發現，這兩只形制一致的戒指，是可以互相嵌合的，互相咬合拼湊之后，可以.....

　　而在他冒出這個想法的那一剎那，手中，被他從那漆黑圓環中取出的兩枚對戒，忽地蠕動起來，以他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快速拼合在一起。

　　下個剎那，一枚新的戒指，出現在亞戈的眼中，落在了亞戈被鱗片一般、灰燼一般的黑甲覆蓋的手掌上。

　　接著，戒指的形態陡然發生了變化。

　　一張面具，出現在了亞戈的手掌之中。

　　一張黑白分明的面具，仿佛漩渦一般，黑色與灰色的線條交錯并合，有種混亂感，但整體看上去又沒有什么違和感，渾然一體的奇異感覺。

　　而面具在他手中出現的那個剎那，突然，他感覺到了一股油然升起的憤怒。

　　一股仿佛將他身軀都要一起燃燒掉的強烈憤怒，一股壓抑到極點的憎恨，迅速將亞戈籠罩。

　　不過，這種強烈到極點的情緒，在下一刻，就爆發了。

　　他聽到了一聲脆響。

　　幾乎與此同時，那股從面具中傳來的憤怒、憎恨，也陡然消失。

　　因為影響的消失，亞戈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他，視線定格在面具之上。

　　剛才的聲音，是從面具內部.....

　　忽地想起了什么，亞戈將面具翻轉了過來。

　　面具的內側，一顆奇異的藍色寶石已然碎裂，一顆顆藍色的晶體碎屑，落在了亞戈的手中。

　　但他的視線，卻是落在了那碎裂寶石原本所在的位置。

　　在面具內側的中央，一個個奇異的文字刻寫其上。

　　“三調律：歌者”

　　歌者？

　　亞戈不由得一愣。

　　但也同樣是這一刻，他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震動感，讓他的身形不由得一顫。

　　急忙穩住身體的亞戈，還沒有其他動作，耳畔就再次傳來了聲音。

　　咔啦——

　　仿佛，有什么在.....

　　不，就是在破碎。

　　亞戈的視線中，王座、宮殿、周圍的一切，都在這一刻浮現一道道裂紋。

　　忽地想起了什么，亞戈扭頭望向那位老者。

　　那位高大的、給他十分強烈的壓迫感的老者，其身軀正在逐漸潰散。

　　但即使身形不斷崩碎，老者卻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視線還是落在他側前方的冰冷王座之上，低沉的，仿若龍吼的低吟聲響起：

　　“我們已然至此，昔日的劇本歷歷在目。”

　　“帝國崛起、興盛而又沉淪。”

　　“人們一代代逝去，不分強弱。”

　　“災禍的火焰摧毀了一座又一座城，新生交替”

　　咔啦——

　　亞戈的視野中，大地，宮殿本身再次崩碎出一道巨大的裂縫。

　　一片又一片虛幻朦朧的陰影卷入了這片大地，卷入了宮殿。

　　而亞戈，則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奇異的感覺。

　　生命形態的轉變。

　　他被漆黑鱗甲覆蓋的身軀不斷變得朦朧而虛幻。

　　再一次，他的身軀向著那種奇異的生命形態轉變。

　　體內的巨大空洞，那燃燒著灼火的無底深淵，隨著身形變得虛幻而逐漸消失無蹤。

　　那種奇異的能力，也在這一刻消失不見，轉換成了他熟悉的“陰影”、“夢境”。

　　也幾乎是與此同時，他身體之內，戲命師之牌也似乎因為阻礙的消失，向著那無邊的陰影中指出了數個方向。

　　下意識地，亞戈轉向那位老者——

　　但在他呼喚對方之前，老者開口了：

　　“熄滅的燼火沒有價值，咒法之塔也即將毀滅，這是巫師應有的下場。”

　　話語間，亞戈并沒有聽出任何瀕臨死亡時的求生欲望。

　　只有看透一切的了然和妥協，還有一絲輕松和愧疚。

　　似乎放下了重擔，但又無法完全釋懷。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了亞戈：

　　“如果可以，請給卡特西亞留下一絲火苗。”

　　亞戈剛想追問，但是，席卷而來的陰影碾碎了一塊又一塊墻體，讓他不得不后退。

　　戲命師之牌所指引的方向，陡然少了數條。

　　時間緊急。

　　“我會的！”

　　或許是出于對方的態度，出于對方的解答，亞戈答應了這個他還并不清楚細節的請求。

　　沒有再停留，亞戈轉身，一襲黑袍包裹的身軀，循著戲命師之牌指引的方向，沖入了陰影之中。

　　而他的回答，也讓那身形逐漸破碎的老者將視線從王座上移開，落在他消失的方向，帶著一絲了然的面容微微低垂下來，低語一句：

　　“不是榮光，也不是火焰。”

　　隨著這一句話落下，老者的身形，徹底被陰影吞沒。

　　漆黑的城堡，徹底垮塌。

　　極遠之處，一位黑甲騎士陡然停下了動作，看向自己的雙手。

　　他的雙手，正在逐漸碎裂，就和那逐漸坍塌崩碎的大地一樣。

　　忽地，他意識到了什么，那仿佛頭盔一般的頭顱上、金屬般的面容微微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意：

　　“至少，在公爵閣下的記憶里，我還是忠誠的。”

　　沒有任何反抗，他坦然地迎向了前方的陰影浪潮，被徹底吞沒。

　　ps：過兩天應該就能恢復更新了，現在還沒到打止痛的地步，沒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