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巫阿卡對著云若豎起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法杖,做了一個行禮的姿勢:“王上。”
云若點點頭,淡淡道:“我回北疆!”
她這話是說給阿卡聽的,同樣也是說給我聽的。
我一時間覺得心臟好像被凍住了一般,從沒有過如此難過的時候。
大巫阿卡似乎看出了云若有些不對勁,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您的身體?”
不知不覺中,大巫阿卡居然用上了敬語,很顯然,在人多的時候,云若的地位立刻就凸顯了出來。
云若依舊很冷,重復了那四個字:“我回北疆。”
可以聽得出,她此時很嚴肅,說明了她的心情很不好。
我痛苦的向前挪了兩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若背對著我的身體很明顯的在打抖,她強制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又一次開口道:“我回北疆 大巫阿卡立刻嚴肅起來,躬身道:“我送您回去!”
云若點頭,沒說話,頭也不回的像前走去。
大巫阿卡跟在她的身后,沒走出兩步遠,云若突然吐出了一大灘的鮮血,身子向旁邊歪去。
“云若!”
我喊了一嗓子,再也顧不得身體的傷勢,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扶住了她的身子,把她的身子扳過來看了一眼。
云若的臉色如紙,泥屑和血跡沾滿了全身,嘴角的鮮血還在緩緩的流著,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口中喃喃的說著什么。
“云若,云若,你怎么樣了?”
我抱住她的身子,哭喊著她的名字,感覺自己的心口一陣陣的顫動,接著口中翻滾著一股子腥甜,‘哇’的一口吐出了一灘鮮血,眼神有些渙散,搖搖晃晃的趴在了云若的身上。
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也感受到了我爺爺過來給我們兩個人把了脈,說了什么我沒聽太清,只聽到了一句心神消耗過度,累的。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作了一個噩夢,睡夢中,云若原本與我一起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看著山間蒼翠欲滴的風景,突然之間地動山搖,整個山頂都在瞬間垮塌,我沒事,云若卻跌落了山崖。
便在云若跌落山崖的瞬間,我抓住了她的手,拼命的拉她上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手居然用不上力氣。
我拼命的去抓,拼命的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不管我多么努力,用多大的力氣,都沒法拉住她的手。
我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云若墜落深淵,自己卻毫無辦法,我只能無助的哭喊,痛苦的嘶吼,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云若!云若!”
我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睜眼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帶著一股茫然感坐在床上 我媽正坐在我的床邊,被我的喊聲驚醒,高興的喊道:“兒子,你醒了?”
我呆呆的盯著床頭那兒時貼在墻上的紙畫,腦海中卻滿是云若墜落深淵時候的身影。
我媽看到我不說話,有些焦急的喊了起來:“兒子,兒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嚇媽,你咋了?”
我有些呆滯的轉頭,看著我媽,鼻子一酸,像個幾歲的孩童般撲在她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我媽拍著我的背,輕聲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我抬頭看著我媽又有些憔悴的神情,抽噎道:“媽,讓你擔心了。”
我媽突然笑了起來:“傻孩子,你說什么呢?你是媽的兒啊!”
這時候門被推開,我爺爺邁步走了進來,身后跟著我爸。
“醒了?”
我爺爺走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腦門,然后捏起我的手腕把脈,點頭道:“恢復的不錯。”
我爸臉色有些局促,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個行事雷厲風行的漢子,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也是無可奈何。
我慘笑了一下:“爸,沒事,我自己的事,自己能撐住。”
我爸落寞的點點頭:“好,吃飯吧!”
我趕忙起身,卻感覺到一陣脫力感,又跌回了床上。
我爸原本正在往外走的身子猛的停住了,轉身看了我一眼,彎腰把我抱起,背在了背上,緩步的向外走去。
我感覺他寬厚的臂膀消瘦了許多,雖然依然強健,卻沒有了那種粗壯的感覺。
我看著他花白的頭發中為數不多的黑發,一股悲涼感再次涌上心頭。
我強忍著淚意,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直到被他放在椅子上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要把我背出來了,因為院子中擺了一大桌的飯菜,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爸突然笑著對我說道:“原本想端碗粥在屋子里給你喂,可是今個陽光好,你都半個月沒曬太陽了。”
我媽斜了他一眼:“別聽他胡說,這男人啊,就是口是心非。你爸他每天都背你出來曬太陽,給你洗腳擦身子,要不然你這么大個,我哪里抬得動啊!”
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有些錯愕的看著我爸,我爸難得尷尬的撓了撓頭,沒說什么。
父愛總是難以表達的,我感動的看著我爸,低聲道:“爸,您辛苦了。”
我爸點點頭,依舊是那三個字:“吃飯吧!”
我爺爺早已經坐在了飯桌邊,眼神玩味的看著我們父子倆,嘬著小酒,開口道:“今個可是寧娃兒醒來的大喜日子,你看看你們再干嘛?一個個哭天抹淚的,哪里還像個漢子?”
我勉強提起個笑容,端起我爸面前酒杯道:“爺爺,您老也辛苦了。”
我如果真的昏迷了半個月的話,我爺爺肯定也是不曾離開我的身邊,他要時刻關注著我的身體狀況。
“哎?”
他們三個人同時瞪起了眼睛。
“你不能喝酒!”
我媽最先喊了出來。
“你還是喝這個吧!”
我爸端了一碗熱粥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爺爺‘咳咳’了兩聲:“等你小子好點的再喝吧!”
我只能緩緩的把酒杯放下,不情不愿的端起了粥碗,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的問道:“他們,都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