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榮先生?我看著這位長頭發的年輕男人,倒真是驚訝了一下。
在我的潛意識中,能被我爺爺談論的人,那都是一頭白發,面容蒼蒼的老者,最不濟也得雙鬢斑白,這位榮先生實在太年輕了,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
一身緊身皮衣,面容顯得很玩世不恭,他的左眼上方,和剛才那個小子一樣,有一塊蝎子型的胎記,而且這胎記看起來比那個小子臉上的一大塊要邪惡多了。
他的眼神也是極為犀利的,仿佛能一眼看透我的心神一般。
在這福壽店陰暗的昏黃燈光下,我眼前仿佛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面墻,這榮先生似乎不存在,又似乎站在那里。
不好!我猛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發現榮先生正站在我面前,很尋味的看著我:“幽冥眼?有點意思。你比我當年聰明多了。”
我臉一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僥幸。”
榮先生湊到我身邊,鼻子微微翕動了一下,接著問道:“你身上有血腥氣,是人血和畜生血混雜在一起的味道,歐老頭有困難了?”
我心中大驚,這人實在太厲害了,他只用鼻子聞了一下,就猜出了個不離十,他到底是什么人?
榮先生看了我一眼:“你在猜我是什么人?”
我一愣,頓時大窘,低下了頭,不敢看他,這人難道會讀心術么?
我聽到他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不過是個普通的神棍罷了,你不用畏懼我,你是來買什么的?”
真的是這樣么?我怎么感覺這人無比的強大,甚至是我爺爺都要仰望的存在?
“我爺爺說,要我來買幾張紫符紙 我趕忙說道。
“哦,紫符紙啊,兔崽子,快點,給我拿紫符紙去。”
榮先生對著正在柜臺里抄道德經的小子喊道。
那小子立刻丟下筆,一下子蹦了出來,順手在一個貨架上抄起了一疊紫符紙丟到了榮先生的桌子上。
“要幾張?”
榮先生用手劃了一下那疊紫符紙,隨意的說道。
我把我爺爺給我的那個荷包遞了過去,想了一下:“您看這些值多少張?”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不知不覺間用上了您這個尊稱。
榮先生看了我一眼:“你太拘謹了,隨意,隨意,圓潤就在于不羈,也就是隨意,這是我師傅告訴我的。”
我雖然沒聽懂什么意思,但是趕忙點頭道謝:“謝謝指點。”
“嗯!”
榮先生隨意的應了一聲,抄起那個黃布荷包掂了一下,笑道:“這個歐老頭,又占我便宜,這三張多點,四張不到,你說我是給你三張好呢?還是給你四張好?”
我想到我爺爺在我臨走時說的話,咧嘴笑道:“當然越多越好。”
榮先生細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數了四張紫符紙遞給我道:“看你第一次來,就多給你半張吧。”
我趕忙把那紫符紙接過來,鞠躬道:“謝謝。”
榮先生一皺眉:“你太拘謹了,隨意,隨意。”
我能不拘謹么?今個碰到的可都是怪人。
“那我先告辭了 說完,我扭頭就往外走。
榮先生似乎笑著搖了搖頭,他搖頭的影子映射在我面前,讓我感到一種浩瀚如海的感覺。
“你怕是要晚一會才能走。”
榮先生隨意的說了一句,坐進了椅子,我已經走到了門口,又聽到了斗地主的聲音。
什么叫我晚一會兒才能走?
我可沒閑心跟你這打啞謎,我得抓緊回去幫我爺爺去!
我心里想著心事,剛剛走出門,迎面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啊!’
一聲尖叫,把我嚇得一哆嗦,剛買的紫符紙都掉在了地上。
我趕忙彎腰去撿那紫符紙,卻看到一雙纖細的小腿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靴。
難道我撞到個女的?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喊著道歉一邊去撿那幾張符紙。
“對不起,對不起!”
那女的也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幫我撿符紙。
這聲音,有點熟悉哦!
我一抬頭,和對方四目相碰,兩個人同時驚訝的喊道:“是你?”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采訪過我的那個實習記者,我未來的學姐,童楠。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童楠,發現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素裝,胸前別著一朵小白花,胳膊上帶著孝布,臉上還帶著淚花。
“你,這是怎么了?”
我怔怔的看著她。
也不知道咋回事,這童楠居然一下子哭了起來:“我,我…”
一邊‘我’著一邊哭,哭著哭著居然趴在了我的肩頭 我去啊!這到底是要干啥啊?
我就這么傻戳戳的站在那里,動也不敢動的看著她哭,心里急的跟著了火似的,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那位榮先生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喪母之痛,這位小姐請節哀。”
聽到了榮先生的聲音,童楠的哭泣聲終于輕了許多,連連的抹著眼淚對我道:“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今天我母親出殯,我,我止不住。”
我連忙擺手:“沒關系,可以理解的。”
接著童楠歉意的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是來買紙錢的。”
旁邊那小崽子突然遞過來一包面額上億,地府銀行發售的紙錢道:“一百塊五十億,童叟無欺。”
尼妹的,有你這么做生意的么?
我惱火的瞪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童楠似乎很急,慌忙往口袋里摸去,摸了兩下后突然臉一紅:“我的錢包哪里去了?”
我頓時有種暈乎乎的感覺,這是錢包丟了?
唉!我趕忙把那包冥幣從小崽子手里搶過來遞給她道:“去吧。”
童楠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接過那包冥幣就往殯儀館的方向走去,剛走出幾步遠又扭頭看著我道:“謝謝你。這錢,下次我會還給你的。”
說完,她還晃了晃手里的冥幣。
我去!你那是冥幣好吧?就不用你還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反正就這么傻乎乎的看著童楠的倩影在我面前走啊走的,一直到我身邊一個厭惡的聲音響起:“喂,你拿了我們的冥幣,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