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無謂回過神來,時間似乎并未過去太久,白衣少年仍在原地,歸海、天真還靠著慣性朝著遠處沖去,但是他們的情況并不好,眼神潰散、毫無神采,顯然同樣沒能擋住白衣少年的魔意侵襲。
于無謂眼觀六路,思考著眼下的應對方案。可白衣少年似乎已經發現他從魔意中掙脫出來了。
白衣少年袖子一抖,四周的魔意就像沙漠中的黑風暴一樣,再度朝著于無謂席卷而來。
好在于無謂身周的符陣效果仍在,于無謂借著手中風雷印之力,催動符陣,一遍抵擋外界的魔意,一遍引來狂風,想要借機逃跑。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的本事出乎我的意料,但若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你恐怕還差得很遠。”
語罷,霧氣一般稀薄飄蕩的魔意忽然變成一道黑色的長鞭,“啪”,魔鞭抖動,抽到于無謂身周的符陣之上。
于無謂構筑的七星風雷陣著實厲害,哪怕是凝聚成實體的魔鞭,也沒能將之攻破,反而魔鞭本身還在雷火沖擊之下,產生了部分損傷。
白衣少年又豈會料不到這一點,于無謂的七星風雷陣已經用了好幾次,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困擾。
只見符陣被魔鞭裹挾著,在空中劇烈地旋轉起來,然后連帶著其中的于無謂,一起朝著白衣少年飛去。
于無謂拼命催動風雷印,運轉符陣的力量,想要擺脫開來,因為他能感受到,陣法外的那條魔鞭,力量其實并不是特別強大,只是結構非常的精巧。
這和白衣少年類似,他的修為其實并不強大,可是他的目光,他的法術層次,都遠在眾修之上。
于無謂想要借助神魂當中的混沌陰陽符,計算自己的運動軌跡和魔鞭結構弱點,然后借機擺脫魔鞭鉗制。
眼看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就要被帶到魔陣當中了。
事實上,盡管于無謂暫時靠著七星符陣這個烏龜殼,還沒有生命危險。可眼下的情形,卻比他過去遇到的任何一次劫難都更加危險。
西湖劍派援軍遲遲不到,李青竹、天真、歸海等人全部陷入幻境當中,白衣少年實力之強大,卻遠超于無謂,何況對面還有許多還丹魔修,此刻正在山河仙府當中到處搜刮。
于無謂就算僥幸逃脫白衣少年鉗制,恐怕存活下來的希望也很渺茫。
符陣受限于符箓材質,用不了多久就要崩潰,僅僅依靠風雷印的話,于無謂不可能堅持太久。
但不管怎么說,于無謂都不可能坐以待斃,希望再小,他也要嘗試一下。
白衣少年沒打算給他機會。
離魔陣越近,白衣少年能調動的魔意也就越多,那魔鞭的力量很快就變強了數倍。
于無謂神魂中的計算構型才剛剛建立起來,魔鞭就再一次抽動了,這次抽動直接把于無謂送到了魔陣當中,落到白衣少年面前,和李青竹作伴去了。
白衣少年呵呵笑道:“你放心,你還有逃脫的機會,我不會這么輕易就讓你們死去。最頑強的希望,才能產生最無力的絕望。”
此處的魔意比外面要多得多,于無謂被魔鞭束縛著,完全掙扎不動。
于無謂心知,以白衣少年表現出來的實力,符陣根本護佑不住自己。
但是白衣少年似乎真的沒有殺他的意思,巨蟒一般粗壯的魔鞭只是將于無謂纏住,卻并沒有向符陣之內滲透。
于無謂不解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憑你的修為,難道還需要從我們身上掠奪魔念?”
白衣少年轉過頭瞟了他一眼,然后又回頭繼續看著李青竹,他道:“你倒是很鎮定。怎么,想要拖延時間,等西湖劍派的人來救你們?”
于無謂面上表情不動,心里卻相當驚訝,白衣少年連他們向西湖劍派求援的事都知道了,為何還繼續拖延?
換成于無謂自己,肯定會尋求速戰速決。
在歸元界,總得來說,玄門的勢力仍是占據上風的。
于無謂嘴里卻道:“我只是想死個明白罷了。”
白衣少年呵呵笑道:“你不想死,你瞞不過我。”
他又繼續道:“你不要想多了,我不殺你們,并非因為你們有多特別,只是因為我等的人還沒有到。”
于無謂好奇道:“你在等誰?”
白衣少年正欲回答,于無謂卻突然動了。
“淵極真君!是不是?”突然暴躁的天雷地火,松動了魔鞭的束縛,在呼嘯的風聲中,于無謂放聲大吼,猛地從魔意包圍中沖出去。
他借助風雷印之力,將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的符陣破環掉了,穩定的符陣構型破壞,雷火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夾雜著泥沙土石,洶涌而出。
白衣少年面色一變,嘴里吐出的話卻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錯了,你以為這樣就能喚醒他?”
他話音未落,四周的魔意已經沖向于無謂。
“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沒了符陣護佑,于無謂根本逃不開魔意的侵襲,哪怕他早就放出山河圖鑒,可是此寶對魔意的防護效果非常微弱。
然而令白衣少年吃驚的事,魔意入體,于無謂卻并未陷入幻境,盡管身體上已經出現黑色的魔斑,可是于無謂神思清明,仍在在朝遠方逃竄。
在他的神意當中,混沌陰陽符黑白二氣流轉,在二元算經的構型影響之下,有條不紊地清除著入侵的魔意。
沒有心魔引動,外魔根本無法突破混沌陰陽符的防御。
這下子白衣少年真的有些慌了。
他一步踏出,瞬間出現在了于無謂面前,然后伸出他霜雪一般潔白纖細的手掌,朝著于無謂天靈感抓去。
于無謂的神意怪異,可他的身體和其他通神修士并無兩樣,白衣少年卻是步虛境界的魔修,身體經過玄真之英的淬煉,堅韌強硬遠非還丹通神修士可比。
這一招若是打中,于無謂只有腦漿迸裂的下場。
但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一個水盆模樣的法器突然出現,擋住了白衣少年的拳頭。
山河圖鑒,此寶展開以后是一幅巨大的畫卷,但其本體卻是一個銅盆。
猛烈的拳勁令于無謂倒飛出去,可是白衣少年此刻卻來不及管他。
因為,剛才的一瞬間,李青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