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皇子很長時間沒有回答任何言語,戴著帽子的帝國官員們便發出了絮絮而密集的聲音,夾雜著質疑和嘲弄的態度。
“關于這樣的大事,行政大首長怎么可能獨斷?請允許我們回宮和皇后、皇太后、大牧首詳細商議后,自然會對各個官署發出合適恰當的指示。”最后,皇子的貼身奴隸阿克塞頗考斯站起來,結束這場無謂而惡意的質詢。
待到皇子和他的衛隊匆匆離開后,伯里爾和幾名心腹聚集在處僻靜的花園內,“四萬人,不,五萬人瞬間就在菲羅梅隆灰飛煙滅了。”伯里爾說著這個數字時,自己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而皇子的左右手泰提修斯和帖薩利新軍卻大部分完好退回普魯薩城,這幾乎算是......卑劣的出賣了。”
“現在怎么辦?”
伯里爾聽了心腹急切的詢問后,稍微思索了下,沉吟說到“現在整個帝國的軍隊只剩下幾處殘山剩水,皇弟塞巴斯托克拉特在都拉佐城還有數千人,塞薩洛尼基聚集了些許戍防部隊在艱苦抵抗諾曼匪徒,但是這兩處兵馬根本無法自由調遣,因為被博希蒙德給困住或撕裂。故而能決定皇都局勢的只有兩支隊伍,一支是防御城墻和外城營地的外宮衛隊,皇帝出征后還留下了一千五百人歸皇宮侍衛長米哈伊爾.尤斯塔斯統管;還有處,就是宮廷大總管尼克德米亞先前奉皇帝指令,渡海駐屯在尼西亞城的三千名色雷斯軍區兵隊,原本是準備前往比提尼亞協調哈羅德和布林努斯兩位將軍的軍隊的......所以,想要和泰提修斯的新軍抗衡,就必須也只能得抓住這兩支軍隊。”
當宰輔將話說完后,幾位帝國官員臉上滿是諷刺性的表情,尼克德米亞.尤斯塔斯和米哈伊爾.尤斯塔斯,標標準準的親叔侄倆,然而宮廷內誰都知道前者是皇帝的死忠而后者則遭受過皇帝的侮辱,所以現在的局勢真的可以用微妙來形容。
并且有人還得到消息說,普魯薩的泰提修斯已經征召一支軍隊,似乎要開往尼西亞一帶,是要對“小鳥尼克德米亞”開戰?答案不明。
再者,帝國先前慘淡經營出來的艦隊,也在菲羅梅隆戰役的同時于阿塔利亞灣折損被俘過半,連司令官阿薩西都斯都敗逃去了羅德島和海盜為伍了也即是說,泰提修斯和尼克德米亞誰都暫時沒有充裕的船只渡海來到皇都鎮撫局面。
“米哈伊爾.尤斯塔斯!”幾位心腹幾乎同時喊出這個名字。
伯里爾也頷首,“你們分析得很對,在這樣情況下皇都內便只有這一支隊伍能決定權力的天平。”
“那我們前去收買米哈伊爾。”
“唔......米哈伊爾。”伯里爾轉過身去,看著眼前夏季青翠的林苑,“不管什么樣的承諾,必須爭取到他的支持,但是因為米哈伊爾現在的態度是曖昧不明的,我們不能把話說得那么露骨就說泰提修斯在會戰里叛離陛下,希望米哈伊爾他表明對此事件的態度。”
“要是陛下忽然出現......”兩名官員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那就更加能名正言順地請求審判泰提修斯的罪行,順帶將該扯上的人都扯上去。”伯里爾回答說,“但如果陛下真的葬身在高原里的話,一旦米哈伊爾倒向我們,也立即將泰提修斯抓捕起來公開審判他,至于審判者自然是......非拉多菲亞姆的布雷努斯殿下和都拉佐的伊薩克殿下,而后者基本是沒希望來到的,布雷努斯殿下一旦坐船進入皇都,這樣帝國的御座就會穩妥地交到他的手中,我們也當然是擁有定策之勛的首席功臣。”
這群人興奮地討論完畢后,還決定要派遣名可靠的密使去布拉赫納宮,“爭取艾琳皇后的支持,這樣對皇子黨的砝碼就更占優勢了。”
日暮時分,布拉赫納宮的門前,皇子和阿克塞頗考斯急匆匆地在箭道盡頭的廄舍前下馬來,“皇后、皇太后與大牧首正在河廳等待著您。”幾名皇宮侍衛立即靠過來,帶著惶急的語氣。
阿克塞頗考斯走上前,對他們說到:“你們要守護好皇宮的門閽,因為最近皇都可能會出現各種各樣針對性的陰謀乃至叛亂,我和皇子這就去河廳。”于是那幾名侍衛便從命立在宮門和城墻的邊上,阿克塞頗考斯即刻和衛隊士兵擁著皇子進入宮殿林苑當中。
“殿下,我先去河廳拖延時間,而您......”轉過了一處帶著林苑的回廊,阿克塞頗考斯做出了掩護,接著約翰皇子避開了眾人,獨自一人熘到了布拉赫納宮的另外一側。
那正是宮廷首席貴婦的寢宮所在地,幾處高大的林叢包圍著它,前方是個被三面側廊環抱,中央有著噴泉的前廳廣場,本是由一所小型的修道院改造而成的。皇子匆匆穿過小廣場,幾名使女在那里焦急地迎著他,在前廳和正廳間有條tribelon風格的拱行步廊,通往掛著波斯風垂簾的內室。
內室里,隔著色彩艷麗的簾子,約翰都能聽到首席貴婦在里面的不安而起伏的喘息聲,好像有些焦急,也好像有些痛苦,更夾雜著隱隱的嫵媚。
皇子在外面的地板上來回踱了好幾步,輕到窗檐上的鳥都茫然無覺的程度,很顯然他也在害怕,甚至害怕靴子下的投影,黑乎乎地黏在他的衣服上,也好像浸潤了他的心臟和精神。
“父親戰敗了,失蹤了。”這種可怕的訊息,原本應該讓約翰感到如釋重負才對,而如今他卻感到若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哪怕只有一個瞬間,自己便已經墮落為一頭野獸畜生般的生物......
“約翰我的孩子......”就在皇子臉上和脖頸,包括手足和唿吸都陷于寒冰后,垂簾那邊的燭火下瑪蓮娜卻翻過身來,揚起了長長的胳膊和手的影子,擋在彌漫在約翰緊鎖眉頭下的眼睛前,就像是惡魔的誘惑與唿喚,“約翰我的孩子啊,快來看看你的養母啊,她的胸膛里全是傷悲和絕望啊,約翰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最后瑪蓮娜的唿聲越來越放蕩起來,就好像在充滿欲念的婦人在渴求著她的男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