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赤子的識海之中,三道靈魂相互對立。
一枚巨型的四足火鼎的晴川赤子,一個形體如同幽魂的克麗絲,還有化成一團橙色光芒難辨人影的徐直。
彷佛高空中的神祗,滾滾的話音傳來,克麗絲只是抬頭便被震懾難以自語。
成長于卡斯特洛斯洞天中,她不過十八歲的年華,何曾見過如此之多的怪異。
人生的三觀顛覆,只是源于那一次任性的行動。
她渴望通過接觸異人,前往外界。
異人能穿梭而來,也定能帶她離開那處苦悶的世界。
年輕人的腦海中總充滿了一些幻想。
她混入了的那些高級接待人員之中,進行著她完全不懂的那種‘招待’。
從被這個男人推給另外一個男人,她經歷無盡的恥辱。
口不能言,體不能動,隨意被人褻玩。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美好。
愈是不屈,褻玩的人越興奮,一直到她死亡。
久久纏繞尸體的怨念被賢者哈姆召集回神廟,她沒有資格成為守護英靈,也無法忍受成為可悲的亡靈。
哈姆給予了她第三種選擇。
奪魂。
只要靈魂勝出,她便能占據一具軀體,有可能前往外界。
能不能成功,奪魂后能活多久,哈姆并無把握,但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后路。
只是意外發生了。
最終她進入了這個強者的靈魂之中。
與晴川赤子靈魂相比,無異于大象與螞蟻的對比。
即便她想咬晴川赤子幾口,也難以找到下口的地方。
原以為靈魂便是這樣,會孤零零飄蕩在對方的靈魂海之中。
隨著一次莫名其妙的知識感知事件,她開始學會到一些知識,能開始發聲干擾到對方的思維和語言。
這也讓她從遠遠的注視晴川赤子,變成了靠近這方四足巨鼎。
“您是神靈,還是惡龍,又或者是異人?”
克麗絲朝著高空之上喊道,沉悶在晴川赤子的靈魂之中,通過晴川赤子的感知,她看到了外界許多事物,見識到了無數的不同。
但從來沒有過溝通,也沒有過話語。
她所會的,只有摩揭陀國的五千句揭語。
這是第一個能溝通的聲音。
“我是人類,和你并無多少區別的人類。”
徐直發聲道:“我們可以談一談,你想要什么,你渴望得到什么,你要如何才能離開眼前這個人的軀體,你應該很清楚,他并非害你的人。”
徐直和晴川赤子的關系處于即友即敵的狀態,兩人相識已久,若說普通朋友也能算。
但兩人所處國度不同,因為這方面的關系,兩人又處于可能的對立狀態。
場合不同,關系便不同。
善與惡的標準,只是彼此的立場不同。
但武可明心,晴川赤子的打法大開大合,還能達到現今的成就,徐直能感觸到晴川赤子并非壞心腸的人。
這也是雙方有過敵對,卻又能融洽在一起的緣故。
“你們異人都是壞人,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拉著你們一起死”克麗絲的聲音有一絲驚懼,也帶著歇斯底里。
“異人有好人,也有壞人,就像你們卡斯特洛斯城一樣,肯定也有好人和壞人的區分。”
“我們卡斯特洛斯城都是好人。”
克麗絲嗆了徐直一句,這讓徐直有點尷尬,但也有一點開心,這女子至少還是能正常溝通的。
“你是城主的女兒,所處位置甚高,所見也都是美好,若你褪去自身的榮耀,走向平民之中,你便會感受到不同?”
“什么不同?你是說我們卡斯特洛斯城有壞人,那不可能”克麗絲反駁道。
“你進入過招待的隊伍,你應該很清楚招待的那些女子是要去做什么事情,她們為何要去做,你有仔細想過嗎?”
“并非每個人都如你一樣,想著接觸一下異人走出洞天。”
“她們是生活所迫,還是被卡斯特洛斯城一些權貴逼迫不得不如此,她們真的心甘情愿嗎?”
“這些權貴也是你們城主一系的人,你的父親維克斯亦是允許這種情況,這其中誰是好人?”
徐直的語氣放的很緩,以便讓克麗絲傾聽。
他龍血的效果還沒有過去,精神之中帶著威懾之感。
這讓他話語極具威嚴,彷佛黃鐘大呂,不斷敲響在克麗絲的靈魂之中。
“那也是被你們異人逼迫的。”
“對那些脅迫的女子來說,你們地位與異人有什么區別呢,你們也在逼迫她們,在她們的眼中,你們權貴階級也都是壞人。”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
克麗絲蠕蠕一會,沒有再說出什么反駁的語言。
這是一個單純見識過美好的女子,平日并無思考這些問題。
所處位置不同,看事情便不同。
最簡單的思維便是認為自己是對的,其他人都是錯的。
但現在有足夠的時間給予她去想,也能開始自己的反思。
“我曾經去過一個你們的國度,那兒有一個城叫阿弟尼城,另一個城叫博遠城,我見過那兒的平民,吃不飽,穿不暖,他們最大的愿望只是當盜賊,以便偷上一些東西過日子…”
徐直將自己過往的一些經歷娓娓道來,劍門山高空遺跡早期以人類為主體。
在山德魯未出獄之前,這屬于一個人類遺跡,而非亡靈遺跡。
徐直所見甚多,相較于卡斯特洛斯洞天,高空遺跡平民的生活苦不堪言。
這并非生產力帶來的問題,而是制度的問題。
外界肅清了洞天內的反對者,但也給洞天內帶來了不同的制度改革。
至少沒有了農奴制,封建制依舊存在,但也沒那么明顯。
有壞,也有好。
徐直也談及了他所見的遺民走出遺跡之后的生活。
“我們真有那么多壞人嗎?”克麗絲疑道。
“是的,在靈魂之中,每個人都沒有任何外在去粉飾,所言真假你盡可感知。”
“這么說,你們異人一直在幫我們?”
“談不上幫,只是各取所需,雖然不美好,但沒有你想象中那么邪惡,我們也有好人與壞人,比如欺你的阿奇莫便是壞人,但你附體的這個只是一位無辜者。”
徐直話語轉回晴川赤子。
“阿奇莫現在已經死了,你大仇得報,何必冤冤相報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聽得阿奇莫死亡,克麗絲怨念明顯輕了許多,扭曲的臉孔開始變成慢慢正常起來。
她思索許久才道:“雖然我現在有意離開這兒,但我不知道怎么脫離,也不知道去往哪兒,我甚至連死都做不到,似乎只能永遠關在這個地方。”
克麗絲的能力不足,這倒是個問題。
徐直看著四足火鼎,又看著克麗絲,他現在也只有這點能耐,能扯扯嘴皮子。
他靈魂方面的手段還沒有精準到細微的程度,打擊克麗絲必然伴隨著打擊晴川赤子。
晴川赤子不是玻利片爾那種微弱的靈魂識海,一旦暴起必然有強力的反彈,讓他難以承受。
此刻他也沒士氣加成,更沒了蠻牛的那種勇氣,不會莽起念頭去干這種毫無把握的事。
眼見到了關鍵時刻,個個都沒了能力。
“赤子,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攤上大事了,我現在很絕望呀。”
四足火鼎上涌現出一張人臉,淚水不斷往下掉。
外表可以堅強,在靈魂中卻難以呈現。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帶來了絕望。
即便品性堅韌如他也忍不住這種對未來生活的失落感。
“你別哭,或許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友好相處,我以后不搗亂了”克麗絲在四足火鼎下弱弱的道。
她從未想過如晴川赤子這樣的強者也有脆弱不堪的時候。
與她脆弱,絕望的心情并無多少不同。
沒有同死的心,便有了同活的念頭。
事情不算美滿,但總有了一個暫時解決的方案。
“惡龍先生,你以后能偶爾來找我說說話嗎?孤單久了,我怕自己會發瘋。”
“只要赤子愿意,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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