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錢,但錢通似乎與錢財無緣。
每逢有大收獲總能撞到那么一些意外。
甚至于蒸蒸日上的遠洋捕撈公司也因為一次大型的風暴海嘯折損大半,幾乎破產。
最近撈了幾個月的小魚干又因為徐直搞的那個心臟熏臭大半。
碰上新島嶼當先行的探索者,眼見一顆寶樹分的收成能抵消虧損,一只異獸很可能讓他走上小富的路線。
阿不罕和李多凰又來搗亂了,五花大綁的巨蜥被震得四分五裂。
死了就不值錢,如同他們捕撈的那些深海魚類一樣。
沒人會收不知名的蜥蜴干。
能做藥用,能做研究,那是因為會給足夠多的機會嘗試。
但眼下是沒法嘗試了,就這種破碎的小身軀,到時候只能切割一番,看看哪塊可能值錢點。
父輩給他取名想讓他人生通達,性格豁達。
就這命運多舛的生活,錢通覺得自己一輩子都通達不了。
他這一刀飽含著憤怒,也充斥著對富裕生活的絕望。
他就想發點財還債,以后過過輕松日子,可生活總不給一個完整的機會。
無數次將機會丟在他面前,也無數次將戰果收走。
虎頭蛇尾。
每一次給他帶來的都是一重比一重更深的失望,甚至于絕望。
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理解這種將希望丟在面前,又毫不留情的將希望一腳踩碎的心情。
無邊的煞氣夾雜在刀光之中,通紅的雙眼鎖定著兩人。
此時的他滿腦子暴虐的思想,他恨不得一刀之下將這兩個家伙劈死。
不管李多凰是什么大師第一,也沒管阿不罕是新晉宗師。
在他的眼神之中,這兩個人只是破他財運的煞星。
刀浪之中,陣陣巨潮洶涌澎湃的打擊聲響起。
陣陣反擊的巨力壓來。
“吼”
憤怒的咆哮聲中,虎嘯之聲再度響起,讓刀光中的白虎殺意變的更強。
揮舞秋水刀的速度陡然變快了數分,刀浪之中,他的每一刀都砍向李多凰和阿不罕身體內氣防護脆弱之處。
悶哼的聲音傳來,一柄斷刀也飛了出去。
無數密集的刀兵撞擊聲響和音爆聲隨后引爆。
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從海浪一般的刀光中飛離。
站立在巨蜥前方的錢通一時煞氣沖天,死死的盯著不遠處那兩道狼狽的身影。
這一刻,他有點懂燕家白虎七煞氣的真義了,也清楚了燕行俠和燕玄空在大師階段短距離之內,幾乎難尋對手的原因。
以煞之名,以情緒助推。
無論是哪一種情緒,絕望、希望、嫉妒、慚愧、羞恥、自豪、仇恨、幸福…
涉及喜、怒、哀、樂、驚、恐、愛。
每一種情緒的極致,結合白虎七煞氣,都能衍化到自己最強的狀態,發揮到他應有的上限,甚至于突破他的上限。
對應于他的,此刻便是怒。
因為心境久久堆積而產生的憤怒,也因為服用龍血帶來的暴虐感覺將這種憤怒最終引爆。
如同大自然積蓄對應人類的報復,那是長久隱藏的憤怒才有的摧毀。
因為絕望而來,他出刀時也給人帶來了絕望。
李多凰的雁翅刀斷了,此刻她手心一點一點的血液滴下,承受了錢通的這一擊,她此時臉上不時閃過一絲痛楚。
數道青絲隨風飄落,若剛剛沒有及時脫身,后續斬的便是腦袋。
在那一刻,錢通真的是想剁死他們,對方有這個本錢。
阿不罕捏緊的拳頭好一陣抖動,與李多凰打斗十余分鐘,他并無大礙,但此刻衣衫被砍爆,身體上數道血痕不時顯出,又不時消埋了下去。
刀浪之中,因為他身體所處的方位,錢通明顯對他處于重點照顧,遠較向李多凰的攻伐要多。
頂尖水準的大師對宗師依舊有著巨大的威脅力,尤其他晉升宗師并未太久,錢通對他造成的傷害并不低,若非他擅長拳術又擅長煉體,身體剛剛已經斬成了數段。
“錢君,你是想死嗎?”阿不罕臉色凝重道:“單憑你剛剛對我出的殺招,我可以將你反殺到死,你們燕家絕對吐不出半句話。”
“你們欺我,莫非此時還成了受害者,若我是宗師,你們可敢將戰斗余波引入我周身三丈范圍內。”
“別以為你阿不罕多了不起,師爺在大師階段殺過宗師,師傅也在大師階段殺過宗師,我未必沒有可能。”
“誰殺誰,豈是你一言能定。”
手持秋水刀,錢通臉色通紅,腦中暴虐感慢慢消退,吐聲之時讓頭腦亦開始恢復清明。
他渾身上下的內氣不時震蕩,上下翻轉不停,反復沖刷著兩人反擊時傳來的威能。
“我豈會是他們所殺的那些孱弱的宗師之輩,我…”
阿不罕剛欲反駁,猛的發現自己雙腳一縛,有什么東西似乎沾染上身,讓他腳步蹣跚,難以爆發。
內氣灌入雙足,重重光華閃爍推動,腳底那種感覺依舊縈繞不去。
莫名其妙中招了。
這讓他心中不由一沉。
“是你?”
他的目光投向了近百米外的那個持長棍的瘦子。
此時的他正將自己右手縮回,若說有異狀,很可能是來源于對方下的黑手。
“我只是想指著罵罵你們很下作,但想想你們都比我厲害,能打死我,我決定忍下這口氣。”
徐直叫了一聲,快速將手縮了回去,下個黑手他是挺樂意的,但要逮著被阿不罕打就不樂意了。
李多凰都被打的四處跑,面對阿不罕他也沒多少招。
即便有天堂之盾防護,他也可能會被一拳摞倒。
一道泥潭魔法還能做點用,限制一下阿不罕爆發時的移動速度。
他現在的貢獻只此而已。
“我這是緝兇,怎么會下作”阿不罕怒道:“哪個國度的警署人員和修煉者緝兇時不會毀壞財物造成意外,大不了我們賠點錢。”
“…不要用我們,只是你自己賠錢”李多凰將自己撇出去道:“我也不是兇手,北疆這些死腦筋,怎么說都不聽。”
“你就是兇手。”
“你就是兇手,呱呱呱,和我沒關系,我要殺他們就一刀砍死,要么兩拳打死,不會搞那些尸檢都看不出來的手段。”
“這附近只有你有能力輕松殺他們。”
“我這是異獸,是活寶,很稀少的,你們到底賠多少錢?”
錢通提著秋水刀,腦中回復到清醒,他盯著喋喋不休的兩人,在一旁發出自己的心聲。
南洋諸島并無律法保護人身和財產,一切都在修煉者們的潛規則下運轉。
拳頭是硬道理。
面子只能靠自己掙回來,或者形成私人恩怨以后計較。
挨了他兩擊,阿不罕和李多凰受損不小,李多凰的刀也被砍斷了,殺巨蜥的怨基本理清,若能賠償那是再好不過。
“異獸有好有壞,有高也有低,并無價值標準”阿不罕看著錢通身后巨大的碎尸,皺了一下眉頭道:“你這是要我們賠多少?”
一些小島上又或小家族的人欺也便欺了,而東岳島的人,又是燕家這樣的大族,如果能避免交惡,他還是想盡量避免。
但賠償金的多少也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若是要求過高開出天價,那他便會接下這個梁子。
他詢問之際,只見遠處一道人影朝著這個方向飛奔而來。
“阿不罕宗師,又有人死了”來人高呼道:“和葉夫根尼和季米特里一樣,忽然就暴斃了。”
“什么?”
阿不罕一驚,驚疑不定的看著李多凰,追著打了許久,這是逮錯人了。
島上存在其他獵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