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狗號’
這是眾多長途出海商船中并不起眼的一艘,名字很俗氣。
東岳去西流國的客船并不多,能途經南洋停頓的船只更少,想低調的出海,徐直也不得不搭乘這類商船。
與王興那種八面玲瓏的人不同,灰狗號船長陳勾脾氣極為暴躁。
承接各種商品的流通買賣,如徐直這樣的‘人貨’,這類膽大的商船也接。
沒有飛行空艇前往南洋諸島,搭載‘人貨’還能狠掙一筆,這是一樁好生意。
在陳勾的眼中,徐直等人都屬于淘金客,淘寶客,整體財富的實力不足,便只能依靠單人的力量前往海外那些不法之地撈一筆。
這類人中有亡命徒,也有實力極為強悍的修煉者,還有自信滿滿相信明天,相信未來的奮斗者。
甭管是哪類,陳勾都不關心,只要手續合法,給錢就成。
‘人貨’艙內,陳勾偶爾也來轉一轉,他這艘商船住人的地方還是比較高檔的,床,洗刷間,餐廳,娛樂室,小型活動空間都不缺。
沒有‘人貨’的時候,這便是船上指揮者們休憩的場所,有‘人貨’,自然是拿錢重要了。
食物和飲水都是灰狗號上昂貴的資源,乘客攜帶不足,便不得不買高價陳勾的貨了。
這也是他發財的途徑之一,他還兼職給‘人貨’送餐。
“1623號,新鮮好喝的純凈水,油炸馬哈魚,要不要來一份。”
“行吧。”
徐直的目光從窗口收了回來,隨手翻出五張大額鈔票遞了出去。
“收您五百,無需找零,謝您了哎。”
陳勾熟練的將鈔票塞回褲兜,一塊錢一升的飲水,三塊錢一份的小麻哈魚,價格翻上百倍的賣,想不致富也難。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各位別心疼那點錢啊,這是晚餐,走了這趟,下趟就得明天早上八點,想吃的速度了。”
艙外陳勾的吆喝聲音回蕩,偶有乘客講價,這廝就囔自己是明碼標價,上船前便貼了告示,再說上兩聲,他脾氣一壞,逮著就罵。
作為船長,又擁有著專家修煉者中階的實力,還帶著一幫實力不弱的船工,被罵者沒幾個敢還嘴。
徐直聽著幾個沒出海經驗的乘客被罵的在那蠕蠕道歉,也只是搖了搖頭。
這只是正常的社會生活的一個小小縮影。
有人強,有人弱。
有人有小資本,有人不得不出海賣命。
這是他踏上灰狗號的第五天,再過一天,最多一天半的樣子便能到達南洋諸島的范圍。
從博爾島附近下船,靠著地圖的指引,想尋到大師兄錢通并不難。
船艙外的大海看久了終究有一些膩味,尤其現在進入到夜色降臨的階段,以徐直的視力,也只能看到一片片黑漆漆波濤洶涌的海面。
將小麻哈魚啃食干凈,又喝了凈水,徐直壓了壓帽檐,才推開艙門,往外走去。
“小哥,來玩兩把,免費贏食物和飲水,刺激好玩還掙錢。”
娛樂室內只是一些常規的設施,低檔的賭博游戲機,小型球室,再加上一幫閑的發慌不斷抽老千勾引‘人貨’們下注的船工。
這數年之間,人的精氣神已經完全不同,徐直已經脫離了那種低級玩樂,即便再無聊,也很難提起興趣參與這種活動。
“下次吧,我暈船,得走動一下。”
徐直推推手,婉拒了上來想拉人頭的船工。
“你暈四天的船了,外面風大,還下雨,小心一點。”
船工嘀嘀咕咕一陣,不甘心的離去。
如徐直這類付食物錢痛快的,便屬于他們拉攏玩游戲的范疇。
至于窮鬼們榨干最后一絲油水就只能挨餓,又或去幫商船干一些苦力活來熬過這幾天。
會誘惑,但不會強拉著聚賭,陳勾的人還懂一些規矩,出門在外也沒壞名聲。
這也是徐直被安排到這艘船上的緣故,至少不會有什么麻煩,旅途會很通順。
此時的天色微醺,昏黃的船燈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八十余米長的鋼鐵長船航行的極為平穩,站在船面上也只是隨著波浪輕微搖晃。
浪花不斷涌起,又被船頭直接劈開,水花四濺。
船工說的大風和雨對徐直并無多少影響,一點點淡薄的內氣透體,便能將這些雨水抗拒在體外。
幾個淋的渾身濕透的船工在船舷邊收網,船上食物有部分便是來自于他們順道的捕撈。
“撈到大家伙了,都過來搭把手,收了這趟休息。”
一個捕魚頗為老道的船工對著附近的人叫道,極為費力拉動著漁網,傳來的力道讓他都沒站穩。
“是龍躉,值錢貨,這只怕有三百斤,估計能賣兩萬塊。”
眼尖點的船工歡呼了起來,出海總能意外碰到一點什么,比如值錢的魚類,這算是他們商船航行時的一點意外收獲。
“我看有四百斤,趕緊撈起來,能養就養一陣,不能養就凍起來,回去賣給有錢人,說不定能搞個五萬塊。”
龍躉屬于巨型石斑,也叫龍膽石斑,肉質味道頗為鮮美。
這種魚身上極厚的魚膠,只需稍加提煉,便能用于修煉,對于內腑和外皮的磨煉都有一定的好處,市場價格居高不下,勝出了不少藥材的價格。
徐直剛欲上前也搭一把手,瞅瞅這只在資料中見過的名貴魚類。
只見船舷邊上明亮的光芒閃過,一道巨大的白影騰起,剛剛上前幫忙的數個船工連同那掙扎的龍躉齊齊消失不見。
極為刺耳的鋼鐵摩擦聲響傳來,彷佛是觸礁了一般,船體開始了猛烈的搖晃。
“要糟。”
前方四十余米處大半的船體被咬壞,洶涌的海水不斷灌入船體,刺耳的警報大鳴,船上燈光一時全部熄滅,只剩下一些應急的微弱光芒。
“哪來的怪物,要命了。”
船是沒法救了,也沒法呆了。
夜晚下漆黑的大海顯得陰森恐怖起來,海底下還潛藏著剛剛襲船的生物,徐直的頭皮好一陣發麻,這逃似乎也沒多少地方逃。
“艙內床下有救生衣,每舷都有救生艇,他娘的,收尼瑪的行禮,快快快…”
陳勾在廣播中叫罵的聲音只是數次便戛然而止,喇叭中傳來對方瘋狂奔逃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