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的身影在磨盤中央的黑洞處一閃而逝。
即便是有心理準備,這情形讓北疆諸人神色依舊復雜,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去年的大戰歷歷在目,而今宋仲愷帶人而入,彷佛是閑庭信步,進去旅游一般。
為何帶這些人進去。
不僅是燕行俠等人有猜測,便是圖蘭托,心下也有幾分想法,想著探尋究竟。
篷車外,皇普圖和司徒玄空坐冰雪洞天入口處,一人持槍,一人抱劍,兩人眼睛微瞇,注視著周圍。
對于他們來說,只需防備北疆的十一位大宗師便足以,其余人誤入也無多少問題。
圖蘭托做事顯然極有分寸,北疆十一位大宗師此刻全聚,在此地靜待上三天。
篷車之內,便是他們的聚合場所。
此刻,篷車之中,樂器開奏,一些大宗師輕輕點頭,熟悉的旋律,終于又將他們拉了回來。
也有大宗師在討論東岳的意圖。
“宋老鬼很看好李懷恩,政事不好說,他那套定人秘法很有可能傾囊相授。”
“他們是想讓燕玄空和李懷恩成為搭檔嗎?”
“都四十年了,難道宋仲愷破繭重生,他氣息明明比此前弱,大宗師中要處于底層。”
“誰知道這老鬼有幾個殺手锏,說不定他真研究出了什么。”
“你們說,他有沒有可能是借玄冰屋療傷去了。”
大宗師們議論紛紛,最后一句讓眾人稍微安靜了一小會。
隨即又有大宗師笑道:“不先解決那個藍皮,誰能安心療傷,那家伙神出鬼沒,指不定就從你身邊忽然鉆出來。”
“除了一些基本的物品,我沒看到他們有攜帶大藥和其他,總不能靠幾顆龍虎大還丹來治療走火入魔的傷勢吧。”
“我是怕宋老鬼吹牛,到時被那藍皮打死在里頭,惹咱們一身的騷。”
“他帶兩個小的進去,真有這么大把握,你們哪位見過他釋放定人秘術的,跟我說一說那秘術到底有多強。”
對于這一樁交易,諸多人心中并不踏實,若是宋仲愷成功,對北疆和東岳都是好事。
若是失敗,雙方都是輸家,沒有贏家產生。
圖蘭托心中微沉,雙方都有不得不賭的理由,宋仲愷或許在宣告實力,北疆十三位大宗師都沒做成的事,他隨手就可以完成,又或許,冒險一搏真去療傷,再或者,為了邊疆那點爭議地區,或許…
心思難猜,尤其是帝王的心思,他自己也是這般,沒人可以猜透他真正的心思。
圖蘭托眼睛不經意的掃過自己胸口,心中宛如寒冰一塊。
需要玄冰屋的,遠不止宋仲愷一人。
冰雪洞天之內,此前斷裂的浮冰又已經凝結成堅固的冰面層,遠處依舊有大洋滔天,波浪翻涌。
燕行俠推著宋仲愷入內,剛剛踏入洞天之內,這位尊上的臉色陡然變白,極為粗重的呼吸著空氣,一顆龍虎大還丹被燕行俠掏了出來,迅速塞進他嘴中。
閉目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身體滿滿都是疲憊。
“北疆有三人試探過我的氣息,想騙過他們還真是難。”
“但你畢竟騙過了他們。”
“強撐著這口氣罷了,多虧你曾孫唱了一首好歌,吁”
宋仲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著被燕玄空和李懷恩夾著的兩個小伙,對于別人來說,燕瑾柏的歌聲簡直是魔咒,對他來說,那一段時間是在聽無上的妙音,北疆大宗師們的注意力轉移的很好。
“現在就看你徒孫的了。”
“不是我吹,我這曾孫和徒孫都是一等一的棒,沒的說。”
燕行俠老臉一正,眼神卻是如電一般掃過四方。
雖然反復確認過徐直手機中的照片,細致到了臉部的某些紋理,與北疆展示便是同一個藍皮無疑,但他心中還有一些心神不定,擔心這藍皮會從身邊忽然鉆出來。
“行行行,知道你們燕家這兩個最好了。”
“那你要幫忙看著點,他們都被苦教的人盯上了。”
燕瑾柏在六合市也遭遇了相近的情況,不過他那邊的小遺跡是在半途有人突入進去,被隱匿在暗中觀測的五號教官方智興直接擊斃。
這些人對于信息的把控讓人咂舌,從命令下達到執行,顯然需要預謀的時間,并不可能接個信息立刻沖,這種滲透深入到燕行俠都有一些無奈的地步。
“眾生皆苦,人人當揭竿而起”宋仲愷低笑一聲才道:“他們將貪欲理解成奮斗,損人利己,終有一天都要連根拔起,殺的一個不剩。”
“若是無法制止,那便啟用株連九族之策,我看他們還有幾個膽子做這種事情。”
對于苦教,宋仲愷顯然也有惱怒之處,沒人會喜歡一個宗旨是推翻帝國的教派。
“還沒到株連的那個地步。”
血腥政策僅僅能在特定的時刻使用,國泰民安之時會弄的人心惶惶,天下大亂,燕行俠搖搖頭,舉起宋仲愷的木椅,身形一閃,已經飛上半空。
現在的第一任務是療傷,只要宋仲愷不死,這東岳的格局便難生出變化,一些有異心的人也不敢冒頭,可以一步一步拔掉。
“小徐直,和我孫子接觸這么久,感覺他怎樣?”
李懷恩眼看四方,提著徐直一陣飛,心中雜念又有不同。
“初陽很好,很棒。”
“然后呢?”
徐直看向李懷恩,只見這位東岳第三宗師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莫非是需要他贊美一番李初陽才罷休?
“他就像早上冉冉升起的旭日,慢慢在騰空,終有一天,他會高高升起,放射出萬丈的光芒。”
徐直眨眨眼睛,馬屁隨口而來,大佬們要聽好話,那他便說好話,夸人從不需要草稿。
“不錯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你們兩人多多加深感情。”
李懷恩捂住嘴巴悄悄的道:“別看我打不過燕玄空,那只是武器不如他,實際上我比他厲害,教育也比他強。”
“咳咳”內氣光幕中,傳來燕玄空低低的咳嗽聲,李懷恩這家伙不厚道,居然當面挖他的墻角,越老越沒正經。
“初陽也是這么說的。”
大佬底下相爭,徐直只能把鍋甩到李初陽腦袋上。
飛行之際,只見下方閃過一座奇形怪狀的冰山,山上有冰窟數座,其門懸著光幕一般的簾面,仿若流水落下。
北疆的玄冰之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