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心中火

　　陳慕雨看到林軒表情，歉然道：“抱歉，沒有任何冒犯與貶低的意思，只是想找一個比較貼切的名詞。”

　　“沒事，我明白。”

　　林軒擺擺手，笑道：“謝謝您解開我心里的疑惑，還跟我說了這么多，不過實在很抱歉…”

　　陳慕雨皺眉道：“你很討厭職業？”

　　“談不上多討厭，只是我沒有說服自己去打職業的理由。”林軒攤攤手，“為了LPL的榮耀…我自覺沒有那份能力，為了賺錢…我爸媽養得起我，我也沒有什么大的野心，為了前途…我成績還不錯，嗯，拿到個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這個答案多半有些出乎陳慕雨的預料，他想了想問：“我看你直播的時候，有時候會見你在隊內頻道記錄一些信息，也就是說，你應該是連助手都沒有開的…這應該不是一個不愿意打職業的人會有的習慣吧？”

　　林軒笑道：“一開始沒用，就習慣了而已。”

　　陳慕雨深深看他一眼，然后點點頭想，笑道：“好吧，這事同樣不能強求，不過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職業與學業并不沖突，我也是退役后才畢業的。”

　　他的放棄有些出乎意料，不過林軒還是點頭道：“多謝理解，我會認真考慮的，如果我要打職業，會第一時間跟您聯系。”

　　陳慕雨點點頭，林軒將杯中茶飲盡，也就起身告辭，陳慕雨也起身送了出來，出了包廂，一塊去旁邊露臺，姜淺予正在跟兩個小家伙拍照，玩得不亦樂乎，見要走了，還有些不舍的樣子。

　　蘇洛雨笑道：“你如果大學來杭城的話，不怕沒有再見的機會。”

　　姜淺予點點頭，又讓林軒幫她跟蘇洛雨和兩個小家伙一塊拍合照，林軒只好從命，他之前一直覺得小妮子有長成后有蘇洛雨這般禍水級潛力，不過限于年齡，略輸稚嫩，站在一塊會有稍遜，但當姜淺予真與蘇洛雨站在一塊時，一個豐姿絕艷，似圓月當空，絢亮剔透；一個風華初顯，如新月初升，耀眼奪目，同樣的秋神玉骨，秀美脫俗，竟隱有抗衡之勢，并沒有被蘇洛雨遮蓋住光芒。

　　“洛雨姐姐，你回去記得把照片發給我呀。”拍完照片，姜淺予不忘叮囑，又朝兩個小家伙揮手，“小溪再見，小潤再見。”

　　“姜姐姐再見。”兩個小家伙也很可愛地揮手，看起來短暫相處，對姜淺予還是很有好感的，有些不舍的情緒。

　　蘇洛雨朝旁邊擺了擺手，就有一位穿著素雅蘭花旗袍的美麗侍者托著兩盒茶葉走到蘇洛雨面前，蘇洛雨伸手接過，然后遞給姜淺予，笑道：“他們談他們的，我們聊我們的，你既然喊我一聲姐姐，我這個當姐姐的總該有些表示才對，一點小禮物，你如果再推辭的話，下次喊洛雨姐姐，我可不敢應了。”

　　姜淺予微微遲疑，隨后還是伸手接過來，展顏笑道：“謝謝洛雨姐姐。”

　　然后轉身朝陳慕雨甜甜笑道：“姐夫，告辭啦。”

　　陳慕雨不禁莞爾，笑著擺擺手，示意旁邊的酒晨送到樓下，林軒也就道別陪姜淺予下樓，走出茶館，向一路送到出門的酒晨道別，小妮子這才把茶葉塞給林軒，然后就朝他晃了晃自己手機，歡喜笑道：“看，洛雨姐姐加我好友啦，還有微博關注…吶，看到沒？”

　　林軒點點頭，表示看到，又回頭看了眼茶館匾額“冰語”二字，然后才道：“茶館也是這夫妻倆的產業吧？”

　　姜淺予道：“應該是蘇家的。”

　　林軒“嘖”了一聲，感慨道：“果然豪門，出手大方，這兩盒小禮物少說就得一兩萬。”

　　他倒不是責怪姜淺予收下，實際上剛剛人家把話說到那種程度，堅持不收才是不好，且對人家來講，兩盒茶葉實在是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只是有些感慨，原本以為這世家境算不錯了，然而跟真正的豪富相比，顯然還有云泥之別。

　　姜淺予自然也不會去累贅解釋收下的原因，輕輕白他一眼，微嗔道：“一兩萬怎么啦？我們現在沒錢，不代表以后也沒有，總會有有能力還人情的時候。”

　　兩盒茶葉都是精美紙盒，里面另有青花白瓷罐裝，共兩盒四罐，姜淺予的包包太小，放不進去，林軒只能用手拿著，就用精致紙盒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我還沒脆弱到兩盒茶葉就能壓垮的程度，用不著這樣來寬我的心，倒是你有點讓人刮目相看。”

　　小妮子縮著腦袋躲了一下，隨后又湊上來，晶亮大眼忽閃忽閃地眨動：“怎么讓人刮目相看啦？”

　　“你跟蘇洛雨剛出門，陳慕雨就夸你聰慧。”

　　姜淺予鼓著腮幫，有些不滿地嗔道：“誰問他啦，我是問你。”

　　林軒想了想道：“知進退，識禮儀。”

　　“還用你來說？”

　　姜淺予“哼”的一聲，用后腦勺對他，以示自己不屑于聽他夸獎，遠望路邊一株雞爪槭偷笑了一下后，往前走兩步，才又回過身問：“要不要我幫你拿著呀？”

　　林軒啞然失笑，“不用，又不重。”

　　“不重就好。”姜淺予嘻地一笑，把自己包包掛在林軒肩膀上，然后把拿兩個茶葉拿來捧著，站在路邊，明媚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林軒無奈搖搖頭，拎著她的小包，識趣到路邊去攔車。

　　姜淺予在同學、親友面前的表現與評價，無疑都稱得上“聰慧”，這從她在學校與朋友間的人氣與人緣都能看得出來，但那只是局限于在她這個年紀，局限于學生群體的層次高度。

　　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每個學校甚至每個年紀都或多或少有那么一兩個。

　　但如果換一個場合，面對著另外一個層次的人，比如陳慕雨夫婦，能夠不卑不亢已經是難得，談笑自若就當得起一聲稱贊。

　　陳、蘇兩人可以說誠意很足，沒有任何刻意施壓的行為，但以兩人的名氣，以及所處的高度，坐在一桌喝茶，哪怕態度再平易近人，也會讓人從心底感到一種壓力。

　　而姜淺予不僅自己扛住對方這種無形壓力，并且還在調節氛圍，把林軒需要面臨的一些心理壓力無形減輕，甚至于蘇洛雨順勢而為不算有意的出招，也被她化解掉。

　　兩盒金駿眉價值不菲，可如果說拿了就要答應什么，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如果接受的話，無疑就會給林軒增加一些心理上的負擔。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或許不能影響到林軒的決定，但無疑會讓他在說出一些原本可以理所應當說出的話的時候，有些為難與氣短。

　　當然這算不上的蘇洛雨的出招，連試探都談不上，只是順勢而為隨意的一句話而已，然而姜淺予意識到了自己下一步選擇可能會帶給林軒的影響，所以她看了眼林軒，陳蘇都是極聰明的人，根本不需要言語，一個細微動作就給出了最好的回答。

　　對于一個還沒成年的女孩來講，這很難得。

　　這才是陳慕雨夸贊她“聰慧”的原因。

　　多半也是蘇洛雨那么喜歡她的緣故，心地不壞且聰明伶俐的漂亮女孩在哪都受歡迎。

　　姜淺予見他去路邊攔車，就也捧著那兩盒金駿眉跟過去，站在他身旁，陽光和煦，照耀著她嫩白如玉的肌膚，明媚大眼里閃耀著異樣光彩，盯著林軒，輕聲道：“其實我一開始也蠻緊張的…”

　　說到這兒，雪白貝齒輕著鮮嫩櫻唇，卻沒再說下去，只是抬眸橫了眼林軒，晶亮眸子里波光瀲滟，動人心魄。

　　林軒也沒問，盯著她秀美脫俗的臉蛋，一手拎著包，剛好空出一只手來，輕輕捏了下她滑嫩臉頰，頓覺臉頰燙如火燒的小妮子慌亂移開目光，不敢看他。

　　頰上火似四月桃開。

　　心中火像暖爐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