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神法五龍,盛神中有五氣,神為之長,心為之舍,德為之大,養神之所,歸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紀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無形…”
狄光磊翻看著衛莊送來的竹簡,不由得有些感慨。
鬼谷子不愧是名傳數千年的奇人,其所思所想,所學所悟,均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衛莊送來的是《本經陰符七術》中的“盛神法五龍篇”,主要講的是修道養德方面的理論。
鬼谷子認為氣是生命之本源,神是氣之總帥,心靈是五氣之住所,品德是精神在人身上的體現,養心是養神之根基,養德是養氣之關鍵。
穿梭諸天萬界,狄光磊的學識不可謂不廣博,《本經陰符七術》看過不下十種版本,也看過多位先賢的批注。
但以前看到的只是理論,衛莊送來的這一卷卻有對應的心法口訣,可以憑此蘊養元神。
至于剩下的“養志法靈龜篇”、“實意法螣蛇篇”、“分威法伏熊篇”、“散勢法鷙鳥篇”、“轉圓法猛獸篇”、“損兌法靈蓍篇”,衛莊沒有送來。
一來,狄光磊只是指點劍法,送來一卷秘術已經足夠。
二來,整部《本經陰符七術》,衛莊能領悟三篇就已經不錯了。
這倒不是狄光磊背后說人壞話,而是放眼整個秦時明月系列,諸子百家最名不副實的傳人就是縱橫家的蓋聶和衛莊。
蓋聶和衛莊都主修劍術,擅長用劍說話,而不是用智慧和謀略解決問題,更沒有“雄辯四方,舌戰群雄”的口才。
還有一點比較蛋疼,投靠秦國的蓋聶練的是“縱劍術”,周旋于各個反秦勢力的衛莊練的是“橫劍術”,兩人的劍術練反了。(注)
看了一遍“盛神法五龍篇”,狄光磊不由得想到了那個神秘莫測的鬼谷子。
本世界最神秘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東皇太一,另一個就是鬼谷子。
鬼谷子姓王,名詡,一作王禪,籍貫不知,因隱居在云夢山鬼谷,故自稱鬼谷先生。
鬼谷子學識淵博,主要成就在于四個方面。
一曰數學,日星象緯,在其掌中,占往察來,言無不驗;
二曰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兵,變幻莫測;
三曰言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辭吐辯,萬口莫當;
四曰出世,修真養性,形神俱妙,超乎萬有,體合自然。
這樣一個人物,狄光磊當然不會忽略,事實上,狄光磊對于鬼谷子的關注程度還要超過東皇太一。
畢竟,東皇太一有跡可循,鬼谷子卻是無跡可尋的。
就連他的親傳弟子蓋聶、衛莊,也不知道他在哪,更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就像是風云世界的笑三笑,雪花女神龍世界的古木天,修為境界均已超脫這個世界,置身于世界之外,在另一個維度,從另一個視角觀察人世變化。
心里想著,狄光磊情不自禁的以手中竹簡為媒介,動手掐算了一下。
修命相之術的大多不得好死,但命相之術實在是太過方便,便是狄光磊也不能免俗。
“砰!”
指尖傳來輕微的爆鳴聲,掐算到一半便已經失敗了。
狄光磊并不氣餒,反而非常高興,受到阻礙算是捕捉到了“行跡”,從“無跡可尋”變為“有跡可循”。
“嘩啦!”
水流之聲響起,狄光磊身后緩緩升起一尊水皇法相,法相手持玄武印,加持狄光磊的掐算。
以潛龍擊敗笑三笑后,狄光磊拿走了玄龜之殼,并煉化到玄武印中,讓玄武印對于卜算的加持之力大大增加。
大威天龍發出一聲嘶吼,狄光磊的雙目中閃過金陽赤月的虛影,看破天地陰陽,洞徹星宿變化。
山清水秀的幽谷。
一個額頭上生著四顆肉痣的老者搖頭苦笑了幾聲,道:“你要改變命運就改變命運,非要來找我做什么,我又沒想阻止你。
想找我打架,你先找到我再說吧!”
說罷,老者緩緩抬起右手,對著半空輕輕一揮。
這一下看似無甚稀奇之處,但隨著他這一揮手,天空中的鬼宿星相盡數暗淡,完全隱藏在了無盡星河之中。
無論狄光磊如何掐算,也捕捉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與此同時,兩顆特殊的星辰亮了起來。
“噗!”
狄光磊一口水噴到了門口,面上滿是震驚。
動手掐算鬼谷子,被鬼谷子隱藏天機,這還在狄光磊的預料之中,但緊跟著,狄光磊竟然捕捉到了自己的命數。
俗話說,算人難算己。
即便是狄光磊,也掐算不了自己的命運。
命數不是狄光磊算出來的,而是鬼谷子算出來,然后擺在狄光磊眼前的。
通過日月金瞳,狄光磊看到了自己的命數竟然連接到了紅鸞星上。
“王老頭你敢算計我,我…不對,鬼谷一門哪有什么女弟子,到底是誰要算計我,莫非是東皇太一?”
“哼!管你是誰,糖衣吃掉,炮彈打回去,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狄光磊收起玄武印,道:“來人,奏樂,起舞。”
百鳥刺客二死二傷,姬無夜在沒摸清狄光磊的深淺之前,并沒有出任何手段。
韓非、張良、衛莊三個青年一劍成名,成功破獲了鬼兵糧餉案,并以“天地之法,執行不怠”為宗旨成立了“流沙”。
不管是穩重的韓非,機智的張良,還是冷肅的衛莊,對于未來都充滿期待。
“玄明先生,紫蘭軒最新來了一位舞姬,您要不要見見?”
“舞姬?什么舞姬值得你如此關注,莫非是雪女來了?”
雪女是燕國最好的舞者,舞藝冠絕天下,笑傲王侯,只不過雪女名氣太大,若是她來獻藝,早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絕不會如此清凈。
狄光磊也不覺得只憑自己現在的名聲,可以讓雪女專程趕來私人獻藝。
紫女道:“我也不知她的來歷,不過她的美貌絕世無雙,先生一定不會失望。”
“你就不怕有人刺殺我么?”
“先生說笑了,便是真有刺客,又如何是先生敵手。”
紫女現在已經充分認識到狄光磊的可怕,強如衛莊都只能受他指點,卻不能與之論劍,天下間或許真的只有東皇太一和鬼谷子能與之為敵了。
“也罷,你去安排一下,最近閑得無聊,有刺客來解解悶也是好事。”
紫女出去安排樂師,不多時,便安排好了歌舞。
彈琴的是弄玉。
近些時日,弄玉已經成了狄光磊的專屬琴師,狄光磊要看歌舞,基本上都是弄玉撫琴。
弄玉的琴聲一如既往的生機勃勃,伴隨著悠揚的琴聲,一個身著素黃羅衣、淺綠披肩的絕色佳人緩緩走來。
玉容沒施半點脂粉,卻比任何濃妝艷抹都要美上千百倍。
最動人的是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剪水秋眸,含情脈脈,配合著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好似從夢境的深邃幽谷中來到凡間的仙子。
不知她是否剛剛沐浴過,沒有任何簪飾,隨意挽起的秀發隱見水光,純凈美潔得令人心醉。
淡定如狄光磊,也不由得為之動容。
狄光磊在她身上看到了秦夢瑤和虛夜月的影子。
她既有秦夢瑤清雅如仙的天生麗質,又有虛夜月暗夜精靈一般的嫵媚多情,兩種美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毫不遜色于她們兩人的獨特風姿。
如夢似幻!
狄光磊從未見過如此奇絕的舞蹈,如夢般空靈,又有迷霧般的縹緲虛幻。
看起來是實的,實際上是虛的,看起來是虛的,實際上又是實的。
音樂,衣著,容貌,一切的一切都融合在歌舞之中,給人一種天人合一的和諧。
“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撫余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駕龍辀兮乘雷,載云旗兮委蛇。長太息兮將上,心低徊兮顧懷。羌聲色兮娛人,觀者憺兮忘歸…”
舞到一半,女子竟然唱起了歌曲。
以狄光磊的學識,自然知曉這是屈原的《九歌》中的“東君”。
東君!
狄光磊立刻知曉此女是誰,不由得感嘆東君的聰慧。
對于狄光磊這個級別的強者而言,即便沒有先知優勢,想要隱瞞身份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與其想盡辦法演戲,不如干脆直白的表露身份。
“啪!啪!啪!啪…”
狄光磊雙手跟著打起了節拍,應和著東君的歌聲。
不知何時,弄玉的琴聲已經停止,就連弄玉本人也已經離去。
房間內只余下打節拍的狄光磊,和載歌載舞的東君。
“你是陰陽家的東君?”
“沒錯。”
“據說陰陽家的高層人物以神號為名,東皇太一之下,便是東君。”
“沒錯。”
東君的言語中多了幾分得意。
她的地位是靠實力得到的,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實力,絕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東皇太一讓你來做什么?”
“他讓我接近你,暫時留在你身邊,玄明先生不會拒絕吧?”
“我一向憐香惜玉,如此傾國傾城的佳人,豈能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