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征并不是初次見到孟青青。
兩人此前見過一次,雖然是敵人,卻互相欣賞,甚至惹得成麗吃了不少飛醋。
今天早上,戚長征和成麗出門逛街,遇到了薄昭如。
戚長征和薄昭如互有好感,成麗也不討厭薄昭如,不反對薄昭如嫁到戚家。
得知薄昭如去抓人,生性好動的成麗跟著去了。
戚長征樂得自在,一個人逛金陵城,逛到一半,孟青青突然現身。
“戚兄!累你久等了。”
孟青青長著一張無可挑剔的俏臉,似蹙非蹙的罥煙眉下,是一對烏亮靈秀的眸子。
這雙眼睛蘊著淡淡的無奈和哀愁。
孟青青嘆道:“戚兄是否太過粗心大意,兵兇戰危的時刻,卻要一人落單。”
她說話時,露出一口皓白如雪的牙齒,配合著吹彈可破的滑嫩肌膚,那嫻雅嬌艷的美態,令戚長征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孟青青幽幽一嘆:“不知戚兄是否相信,青青真心不愿在你登上武道頂峰前把你毀掉。”
戚長征的斗志立刻被刺激起來,冷哼道:“公主似乎對殺死我很有信心呢!”
孟青青低聲道:“剛才妾身來到你身后,你懵然不覺,若我不顧身份,出手偷襲,你覺得那會是怎樣的結局?”
戚長征道:“那你會被我一刀砍死。”
“嗯?”
“你應該知道,當今天下最頂尖的高手有三個,其中兩個是我的長輩。”
“你想用狄光磊和浪翻云來壓我?”
“我的夫人成麗是狄叔叔的徒兒,狄叔叔知道我好斗,為了防止徒兒守寡,傳了我一招在絕境中逆轉的法門,我最不怕的就是偷襲。”
“狄光磊創出的絕招么?那我倒要試試。”
頓了頓,孟青青嘆道:“戚兄,在我們動手之前,可否把臂共游,找個理想的決戰地點。”
戚長征先是愕然,繼而豪興大發,他此生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打架,別說和一個美人打,就算和龐斑打也絕不畏懼。
“公主既有如此雅興,老戚怎可不奉陪呢?”
“來!我們先四處逛逛!”
“老戚粗人一個,不懂文化景致,公主有什么好建議?”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應天雄據江南,盛名百世,千載繁華,隨意所至,都是名勝古跡,何須什么特別提議?”
“看!鐘山的余脈由太平門附近入城,自東向西形成了富貴山、覆舟山、雞籠山、鼓樓崗和清涼山,好似巨龍蟠伏,氣勢磅礴。”
“那是石頭城的遺址,諸葛亮途經此地時,曾有‘鐘山龍蟠,石頭虎踞’之語,看它臨江而起,山巖陡峭,才知確非虛言。”
“這條橋是與杭州西湖‘三潭映月’齊名的‘半月橋’,明月當頭之時,橋影將河中明月分為兩半,兩側各有一個半邊的月亮,是難得的奇景。”
孟青青好似一個從業多年的導游,不斷為戚長征介紹金陵城的景致,人文典故更是隨口就來,無一錯漏,顯然下了大功夫。
哪怕是戚長征這等大老粗,也感覺到了寒意。
夫子廟。
這座廟建于宋天圣七年,前臨秦淮,東眺鐘山,沿河兩岸風光怡人,河房水榭,雕梁畫棟,文人薈萃,名傳士林。
孟青青選定的決戰地點就是夫子廟的側院。
“戚兄!青青真不想和你分出生死,可惜卻是別無選擇。”
“要殺就殺,要戰就戰,都說女真人豪邁,公主怎么變得婆媽了,若是真舍不得,就和老戚回家,學習針織刺繡去。”
“我的刺繡技藝早已全族稱冠,何用再學?不怕告訴你,我的劍名‘織女’,劍法亦名‘織女’,青青真的很仰慕貴國的文化。。”
“那就讓女真并入大明,讓每一個女真孩童都能學習中原文化。”
此言一出,孟青青的平心靜氣立刻被打破,寶劍一揮,千百朵劍花封住戚長征前后左右。
戚長征知曉孟青青輕功高明,也不想著逃走,寶刀出鞘,橫斬而出。
織女劍法的核心便是“織”,劍氣綿密如絲,寶劍好似梭子,隨著招式舞動,把劍氣“織”成一張天羅地網,讓人逃脫不得。
戚長征得狄光磊、浪翻云三年指點,又得乾羅、封寒傳授武技,眼力早已不同凡俗。
前些時日連續不斷的血戰,更是讓他的戰斗經驗無比豐富。
他不知孟青青這一招“鵲橋仙渡”有多么高雅深遠、纏綿悱惻,但卻知道不能讓她施展下去,當即揮刀斬向綿密的劍氣。
孟青青嬌笑一聲,劍光大盛,像一張眩目的光網,和戚長征的寶刀不停對撞。
光芒閃爍,勁氣狂飆,刀劍剎那間交擊了十多下。
戚長征震驚不已,他以為孟青青的膂力不如自己,揮刀硬拼,哪知對方劍勁竟絲毫不弱。
這十多刀毫無留手,刀刀用足全力,孟青青守得綿密柔韌,無隙可尋。
兩人眨眼間激斗百招,戚長征主攻,孟青青主守,殺得難分難解。
戚長征劈出了百多刀,無論他如何兇悍狠勇,銳氣一過,氣勢立時衰竭下來,孟青青的劍網卻逐分逐寸收緊,使他更是吃力。
最驚人處是孟青青的織女劍法有種愈織愈密的特性,時間愈久,她的劍法威力越強。
戚長征就像是跌進了蛛網的飛蟲,無論如何掙扎,也逃脫不得。
“像是”,代表“不一定是”。
“不一定是”,能夠變成“一定不是”。
孟青青的劍法守時細密連綿,攻時長江流水,盡備剛柔之氣,精妙無比,但戚長征見過更厲害的,知道這種招式怎么破!
看似被逼到絕境,實則早有破解之策。
孟青青的劍芒好似九天銀河般落下,戚長征大喝一聲,濤翻浪卷般的刀芒瞬間消失,變得圓融無瑕,比孟青青的劍法更輕柔,更綿密。
“太極神功!狄光磊連這個都傳了你!”
“我說過,他不想讓他的乖徒兒當寡婦。”
“哼,算你走運,看我這招‘風露相逢’!”
話音未落,孟青青手中織女劍振起一圈劍芒,把戚長征牢牢鎖住。
如果說方才那一招是“網”,這一招就是“鐵索”,侵略性更強,力量也更強勁。
兩人各盡所能,在刀刃劍鋒間展開生死惡斗,招招直逼要害,緊張處難以形容。
孟青青卻不知,這也是戚長征的誘敵之計。
戚長征平日里是大老粗,打斗的時候就仿佛開了竅,比狐貍更狡猾、比野狼更兇狠。
斗到極處,孟青青一劍刺向戚長征心口。
戚長征不閃不避,寶刀之上亮起了刺眼的鋒芒,橫斬而出。
“叮!”
孟青青的寶劍刺中了戚長征心口,卻無論如何也刺不進去。
戚長征的寶刀輕輕一斬,破開孟青青的護體真氣,橫在了她的玉頸上。
“護心鏡!都說戚長征最是光明正大,沒想到也是卑鄙無恥之徒!”
孟青青氣的咬碎銀牙,她不是輸不起的人,只是不甘心輸給一面護心鏡。
戚長征得意的說道:“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武器優勢也是優勢,便是我浪叔叔、狄叔叔,年輕時也曾依賴神兵。”
“這就是狄光磊傳你的絕境逆轉的招式!”
“不不不!那一招我只練成一半,暫時不便使用,公主,委屈你了。”
戚長征手一伸,封住了孟青青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