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冷冷的看著浪翻云,不斷散發出懾人的殺氣。
浪翻云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享受著乾虹青的按摩,仿佛封寒根本不存在。
今夜注定是不眠夜,乾羅剛走,赤尊信已經殺來,僅憑上官鷹那只雛鳥,絕不是赤尊信的對手。
喊殺聲已經傳到此處,封寒當然知道浪翻云對于怒蛟幫的感情,他不覺得浪翻云還能保持淡定。
但浪翻云偏偏就保持了淡定。
封寒猛然想到了什么,沉聲問道:“凌戰天是否仍在島上?”
浪翻云緩緩睜開雙目,道:“不在這里,在哪里?”
封寒并不知道,和浪翻云對峙是非常不妙的行為。
浪翻云師法天地自然,武功來自于洞庭湖,或者說,來自于水。
攻擊時如雨打沙灘,無孔不入,防御時如大海汪洋,海納百川,甚至在療傷時,也有“水潤萬物”的勃勃生機。
如果封寒早早出手,還有半分勝率,現在,別說取勝,能逃跑就不錯了。
封寒不是狄光磊,沒有上帝視角,他覺得他還有勝算。
封寒決定出手。
浪翻云一對銳目死死盯住封寒,沒有一點細節能漏過他的法眼。
封寒的雙腳輕輕彈跳,使他的身體隨時都能處于進攻狀態。
瞳孔放大,射出奇光,這是功力運集的現象。
他甚至看得到封寒面部毛孔收縮,頸側的大動脈和手背露出的血管擴大又收縮,血液快速地流動,力量提升到極致。
封寒練的是“左手刀”,出招險至毫巔,勁力霸道無比。
蓄力一刀的威力,已經超過了乾羅方才那一矛。
“覆雨劍”離鞘,一陣低嘯有若龍吟,室內頓生重重劍雨。
生死勝敗,盡在一招之間。
狄光磊全神貫注的看著,力求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兩人這一番交手,似乎在瞬息間完成,又像天長地久般的無窮無盡。
室內光點散去。
浪翻云覆雨劍還鞘。
封寒的“天兵”寶刀也收回背上。
一坐一立,似乎并沒有動過手。
但狄光磊知道,封寒已經輸了,他的經脈被劍氣所傷,又強壓下傷勢,想要恢復,至少需要八個月時間。
封寒道:“浪兄劍道上的修為大勝往昔,恭喜恭喜。”
他這一聲“恭喜”說的情真意切,對于封寒而言,生死榮辱都是浮云,武道才是他最高的追求。
如今見識了更高更強的武道,便是立刻死了,也只會感到榮幸。
浪翻云笑道:“我也不過是比封兄走快半步,豈敢自夸。”
寒暄了幾句,浪翻云把乾虹青托付給了封寒,封寒帶著乾虹青離去。
至于封寒會不會給上官鷹戴綠帽子,那就不是浪翻云的事情了。
黃系武俠世界一向不怎么在乎這個,當世第一高手,“魔師”龐斑,為了練成道心種魔大法,苦心孤詣想出了震驚諸天萬界的“綠帽子練功法”。
浪翻云道:“我要去找赤尊信的麻煩,狄兄要去看看么?”
“當然,不過方才我打的不痛快,別的人好說,赤尊信一定要交給我。”
“我這人一向懶散,狄兄愿意出手,那再好不過了。”
狄光磊確實很想和赤尊信打一場。
以怒蛟島之戰的戰績分析,赤尊信的武功比乾羅高很多。
乾羅被狀態最差的浪翻云秒敗,武器都被削斷,赤尊信卻能短暫壓制恢復了一定傷勢的浪翻云。
最關鍵的是,赤尊信精通全部兵刃,能夠根據對手選擇最合適的武器,和他打最能查漏補缺。
怒蛟島的沿岸線綿長,只要有一個地方被沖破,整條防線都會崩潰。
怒蛟幫雖然有兩千多精銳,沿岸還有凌戰天布置的投石機,可要守衛這么長的地方,也絕不可能。
至少上官鷹這個能力,他自幼學的是混江湖的能力,不是兵法韜略。
為了不被人各個擊破,上官鷹命人退守怒蛟殿,憑險而守。
怒蛟殿位于矗立島心的怒蛟峰下,入口唯有一條迂回曲折的三百級石階。
其他地方或是懸崖峭壁,或是形勢險惡的奇巖惡石,飛鳥難渡。
昔日凌戰天親自督工,聘盡當地高手匠人,花費十年時間,才大功告成。
更為重要的是,只有在這里,才能發動凌戰天布置的最終底牌——毒矛陣。
布陣人數高達千人,這些人的足踝、手肘上都縛有鋒銳的半圓尖刺,鞋頭也縛了尖刺,手中拿著長矛。
長矛浸泡了以十八種毒蛇的唾液制成的毒液。
這些毒液平日封存在桶中,密置于怒蛟殿的地下室內,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只要把矛尖浸入毒液內,便成厲害的殺人兇器。
不用說,這也是凌戰天的手筆。
凌戰天的武功不過比黑榜墊底的談應手、莫意閑略強,但其難纏程度,絕不亞于浪翻云。
事實上,由于對浪翻云的實力估量不足,不管是乾羅還是赤尊信,都把凌戰天視為最大的敵人。
若非如此,乾羅也不會派乾虹青來挑撥離間,讓上官鷹把凌戰天調走。
凌戰天當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一直都在島上,觀察上官鷹的應對。
若是上官鷹值得輔佐,他便出手幫忙,若是上官鷹爛泥扶不上墻,他會在上官鷹敗亡后收拾局面。
上官鷹的表現稱不上多好,但總歸還算不錯。
在赤尊信打上最后幾級臺階之后,凌戰天出手了。
一條長索神出鬼沒,輕而易舉擊敗了赤尊信麾下“七大煞神”中的“透心刺”方橫海,廢了他一臂。
赤尊信神色不變,道:“凌兄身手果真不凡,我讓你休息片刻如何?”
凌戰天一揚雙眉,冷聲道:“你我一戰勢在必行,早點動手,早點結束。”
赤尊信精通無數種兵刃,會根據敵人的武功而選擇不同的武器。
因此,赤尊信身后總是跟著十二個壯漢,每人攜帶多種兵刃,供赤尊信挑選。
看過凌戰天出手之后,赤尊信已經看出了凌戰天的弱點,喝道:“取護臂。”
身后一位壯漢狂奔而出,躬身呈上一對護臂,護臂上有短刃,閃閃發光,非常鋒利。
一寸短,一寸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