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子,你是哪里人?”
問話的年輕人語氣中充滿了傲慢,并沒有客氣的意思。
周景在次日并沒有碰到給他遞名片的戴明,而是華林帶著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在那兒等著他。
華林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殺掉一個黑手黨的小頭目,酬勞是三百美元,和獲準加入他們的幫派——三合幫。
周景很容易就把這項任務,聯系到幫派慣用的手法,投名狀。
很合理,不是嗎?
眼前這位年輕人,一臉的青春痘,膚色有些偏白,周景猜測他是個混血兒。
或許父親是白人,或許母親是白人,當然以這里華人糟糕的境遇,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周景沒有因為他的傲慢而感到憤怒,小口的啜飲著白蘭地,語氣淡然的回答:“中國人。”
年輕人似乎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憤憤的一錘打在吧臺上:“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人,也不管你是誰,我要告訴你的是,接下來你得聽我的。
要是搞砸了,我就把你甩下,被他們抓住,他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的。“
哦,是嗎?
周景嘴角微微翹起,一個黑手黨的小頭目,或許會有幾個跟班,能比兇殘的日軍還可怕嗎?
這種任務在他看來只是手到擒來,不過出于保險,他并沒有表露出類似的情緒,只是點點頭表示聽到了。
年輕人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抓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說道:“跟我來。“
他能說出自己的名字都欠奉,因為他覺得周景這樣自大的家伙就應該死掉,知道他的名字純屬浪費。
他們兩個走出酒吧,外面等候的李文武看到周景出來了,挪動肥胖的身子湊了上去:“大哥。”
恭敬的態度,沒有過多的好奇心,這讓周景十分滿意,他微微點頭作為回應。
一旁的年輕人目光來回在他們倆身上掃來掃去,心中十分詫異,這也不像親兄弟倆呀?
死胖子五官都快擠在一塊兒了,而周景談不上英俊,但也是中上之資。
當然,如果落到南五街那些黑鬼手里,長相英俊反而是一種錯誤。
他沒有多想,而是吩咐道:“跟我上車,讓你的兄弟規矩點,別壞事兒。”
“他知道的。”周景說道。
李文武小眼睛滴溜溜轉,他也不言語,只會照大哥的話辦事。
三人上了一輛不知道是幾手的福特轎車,就是那種福特T型車,老版的,還得像拖拉機那樣,用手搖啟動柄搖上幾下,才能發動汽車。
李文武坐在后面,他上車的時候,坐在前排的兩個人明顯感到車身一震。
坐在司機位上的年輕人回頭瞪了一眼李文武:“我的天哪,你究竟有多重,是要把我的車子壓散架嗎?
小心著點,把你剁碎了賣肉,都不夠買這樣一輛車的。”
周景笑呵呵的打量著車里的內飾,非常差勁,比他那輛美式吉普差遠了。
他說:“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福特t型車于去年停產,即便是新車也不過三百美金,而且還有電動啟動裝置。等我拿到這次的酬勞,可以邀請你去開開我的新車。”
轉過頭來的年輕人看著周景,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冷哼一聲道:“先祈禱你能成功吧,別太得隴望蜀了。”
嘟嘟的黑煙冒起,福特轎車疾馳而去。路上,那人和周景交代了下面要辦的任務。
周景要對付的,是南城黑手黨弗蘭克科伯手下的,一個小頭目賽文丹尼斯。
弗蘭克是意大利人,但不是西西里裔。他和高斯迪羅是對手也是同盟,或許說同盟不太恰當,應該是半個屬下。
高斯迪羅實在是太厲害了,手段冷酷,在政界有深厚的背景,據說能跟芝加哥的警局局長扯上關系,就連市長也得賣他三分面子。
弗蘭克所組建的黑手黨家族,臣服于高斯迪羅,他本人也曾經公開表達對高斯迪羅的敬意。
芝加哥的城北是富人區,城南是貧民窟。弗蘭克扎根于此,三合幫實力不足,只能扎根于此,兩邊的地盤緊挨著。
賽文是弗蘭克下面的一個小頭目,地位相對也比較重要。
他帶人掃掉了三合幫控制的五家酒吧,那就意味著這五家酒吧從此以后不找三合幫進貨了。
販賣私酒的利潤十分可觀,每家酒吧每天都能出貨不少,如果不能奪回來,那么就意味著每個月都要損失幾千美元。
這種情況是戴明絕不能容忍的,他必須還以顏色。做掉賽文,然后再讓人把這五家酒吧奪回來。
“哦,我明白了一些,干掉這個家伙。”
周景認真的說:“他身邊有幾個人,我在哪里能找到他,是用槍干掉他,還是用匕首干掉他?”
“他這幾天每晚都會去他一個情婦的家過夜,只有他本人。我會把你帶到目的地,至于你怎么干掉他,隨你的便。”
年輕人轉過了頭,語氣中帶著點兒嘲弄:“你如果沒有這個膽子的話,最好趁現在告訴我,否則到了那里,你再后悔就來不及了。”
“害怕,后悔?”周景笑了,“不需要,你在外面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閻王難救送死的鬼,言盡于此,年輕人已經盡到了他的責任。他也就不再言語,專心致志的開車。
而坐在后排的李文武,心里面稍微有些慌亂。他倒是見過死人,那種倒在路邊就一睡不醒的,被衛生署的人拉走。
可這畢竟不一樣,殺人,他沒有想過,更不會去做了。
“大哥,用我幫忙嗎?”
緊張,讓他的說話都變了音調。周景回頭看了他一眼,“卷入幫派仇殺,就意味著以后要過刀口舔血的生活。
殺掉這樣一個落單的目標,已經是最容易不過的。以后,你或許要面臨更危險的局面。
這次你就跟我一起去,給我打個下手,見見死人對你沒壞處。”
“我知道了,大哥。”李文武努力讓自己的聲調變得正常一些,鼓起勇氣的說。
他不是一個傻子,又不是周景的親弟弟,沒有血緣關系。
靠著厚臉皮攀上交情,并不代表著能衣枕無憂,他需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而周景這一番話,倒是讓那位年輕人有些側目 “他或許不是個傻蛋,能成功呢!”年輕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