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煙頭比落日還紅

　　冬天，別看沙漠上荒無人煙，戈壁灘里冬天也是挺熱的。

　　這里的沙土，不是海灘一樣細軟的沙子，更多是的是參差不齊的石塊兒。

　　風一卷，就是沙塵暴，遮天蔽日的。

　　中午特別熱，夜晚特別涼，晝夜溫差之大讓每個演員都叫苦不迭，可是沒有一個人提出放棄。

　　莫奕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公路上行駛著，這里沒有高速，只有一條單車道，車道兩旁也沒有商店，沒有人群。有的地方都看不到電線桿。

　　這里真的是毫無人煙的地方，連動物也沒有。

　　天空沒風的時候還是挺晴朗的，公路上只有他一輛車。這里不但裝著莫奕，還帶著黃博和幾位演員和屠宰場老板的飯。

　　寧昊沒收了所有演員的全部錢，也不給他們電話。屠宰場地處挺偏僻的，想走去城區基本不可能，去那兒的只有送豬的車和帶飯的莫奕。

　　莫奕已經麻木了。

　　開車已經開了20來天，快一個月，最開始他還習慣一個人開車時唱點歌，從小蘋果唱的江南style。

　　但現在，連唱歌的心思都沒了。

　　開著開著，車速莫名其妙的就快了。

　　雙眼麻木的看著前方，麻木機械的提速或者降檔。

　　在這里沒有人管你開多快，甚至也不會發生什么車禍，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車子出故障路邊拋錨。

　　莫奕還不敢這樣做，因為面臨的是，等到第2天，寧昊親自開車過來救他。

　　他得在車里呆一晚上。

　　把飯送到屠宰場，楊新民幾人出來，也沒打招呼。

　　脫掉穿了一上午骯臟的皮衣。先洗手，那股豬糞味兒怎么去都去不掉，索性也不管了。

　　這里沒有飯桌，只有一個凳子。幾人就把飯盒兒擺在凳子上。碗筷都是統一標準，吃飯的飯盒是個缸子。

　　最開始所有人都吃不下，一看到飯菜就惡行，但現在一個個吃的還挺多。因為他們知道，一天就兩頓飯，這次不吃，下次就得挨餓。

　　“這樣的日子快到頭兒了吧。”楊新民麻木的抬了抬眼問道。

　　這位老頭兒以前雙眼充滿了和善，但現在看去啊，眼神中只有兇狠力戾氣。

　　想想三個人里邊兒，就他殺的豬最多。

　　現在基本幾刀就能讓豬斃命。

　　這是練成了啊。

　　“快了吧。”莫奕麻利的，將盆里的米飯吃干凈。“導演說磨練一個月，也剩不了幾天了。”

　　所有人吃完飯都去休息了。莫奕躺在車上休息了一會兒。睡得到下午兩三點，便得起身往回趕。

　　開火兒，掛擋，踩油門兒。

　　從哪兒來的，又得往哪回去。

　　走到半天，感覺自己后備箱里好像有動靜。一腳剎車停了下來。

　　下車也沒打開后備箱，點了根煙，靠在后車門上。看著快要落山的太陽，美美的吸了一口。

　　手指敲敲后備箱車蓋。“你打算躲到什么時候才出來？”

　　里面并沒有動靜。

　　莫奕也沒有在意，又吸了一口煙，仿佛在自言自語的說。“你再不出來，煙一根兒都沒了。”

　　只聽到后備箱里傳來砰砰的幾聲砸車的聲音。

　　“把老子放出來。”

　　莫奕這才用鑰匙打開。黃博狼狽的從里面爬了出來，搶過莫奕嘴里的煙，猛吸了一口。

　　仿佛像一個被禁欲多年的男人。進入了天堂，看到了那二十四個圣女，幾秒就進入了圣賢模式，眼神都幸福的瞇了起來。

　　“tnd，殺了這么多天的豬，兩口煙都抽不上，寧昊也太不是人了。”

　　黃博現在還穿著屠宰戶的那個身褂子。頭發被剃得干干凈凈，基本上是個光頭，臉上胡子也沒來得及刮。整個人臟兮兮的。

　　身上散發著一股豬糞的味道。

　　莫奕也不嫌棄，兩人就這樣靠在車邊，摸出煙盒里最后剩的兩根煙，一并點燃給黃博，莫奕吸了一口，猩紅的煙頭好像比落日還要亮，又給黃博遞過去了一根。

　　“你說寧昊那慫，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黃博清了清嗓子啊，轉頭把痰吐在地上。上牙不斷磨著下牙，挑著眼睛抒發著心里的憤怒。

　　這樣20多天他吃吃不好，穿穿不好，沒電話，基本跟外界斷了聯系。也沒錢花，屠宰場的所有伙計員工都被寧昊提前招呼好了，不允許跟幾位演員說話。

　　演員之間也不太熟悉，原本那點話早就說的一干二凈。

　　每天只是機械的捉豬，捆豬，吊住。殺豬，放血。

　　現在看他看到豬肉再也不覺得香了，只能想起屠宰場那豬糞的味道。

　　“我他娘的，見面非把寧昊那小子揍一頓不行。”

　　黃博又吐了一口唾沫。

　　“嗯，你咋不說話了？”

　　“我不想說話，你既然來了，那就走吧，跟我一起走。到地方你就知道現在是個什么狀況。”

　　莫奕沒吸完最后一口煙，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黃博生怕自己又被撂下，急忙坐到后后排位置。

　　到了拍攝地，寧昊見到逃回來的黃博，并沒有驚訝。

　　“你tnd，我們幾個在那里受苦，你在這倒挺清閑的。”黃博看了寧昊的樣子，忍不住就想錘他。

　　寧昊也沒有阻攔，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黃博沖了上去，拳頭始終沒有落下。

　　在車上他倆怎么打都行，可現在寧昊是導演。

　　“足夠了，你還是變了。”

　　寧昊很滿意黃博現在的狀態，現在的黃博就像一個憤怒的獅子，看誰都想咬上一口。

　　完全脫離了之前演的喜劇形象，再配上他那一頭長度為毫米的短發，整個人好像從土匪窩子出來一般，兇狠凌厲。

　　“那就這樣吧，剩下幾天你來開車，讓小奕緩緩，過幾天到時間再把他接回來。”

　　黃博來啦，有人就可以頂替莫奕的位置。

　　二十幾天的磨練，讓莫奕早就變得麻木，已經達到寧昊對律師后期的要求。

　　現在回歸大城市，是讓莫奕適應，都市人的感覺。

　　畢竟律師是一個從大都市而來，巧舌如簧的都市人。

　　莫奕聽到自己被解放了，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

　　“回哪兒，烏魯木齊啊？”

　　寧昊搖了搖頭啊。

　　“你想去哪就去哪。”

　　其實這么多天最痛苦的應該是莫奕，畢竟往返途中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20多天40多次的孤單旅程，莫奕是怎樣熬下來的，不過看到他的眼神和神態，確定沒事兒，也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回北京給你媳婦兒說一聲吧，把你給拐出來一個月多了，讓你倆也見見面，不過就幾天時間，馬上回來就要開拍了。”

　　所有拍攝場地都已經選好，機位定點也定好了。工作人員即將陸續到位，《無人區》馬上就要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