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大夢一場
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莫奕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辮痕，但瞬間就恢復如初了。
“你為什么打我！”
“為什么打你，你自己清楚。”一個恢宏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那聲音聽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卻處處充滿著威嚴。
“你是莫奕是嗎！我不就占你的身體嗎？用得著把我關在這里嗎？如果不是我，咱倆都得完。憑什么不讓我出去。”
莫奕聽到聲音，不由得怒火中燒，自己繼承這具身體以來，也算是盡職盡責，沒去撿廢品也沒干銷售吧。憑什么原主人對自己還不放過。
“憑什么！”那聲音又威嚴了幾分，空中傳來幾道破空聲，又是兩鞭子。
“問你什么是表演的四要素，什么是空鏡頭，主配角的關系是什么，你一個都答不上來，還敢說對的起我的身體。”
那人說的怒火中燒，又是幾道鞭子抽下來。
莫奕忍著痛，咬牙環視四周，看不見一道門也沒有一扇窗。
四處都充滿了灰蒙蒙的氣息，逼仄的空間讓人窒息。
“我可是北電的高材生，你竟然輸給了富大隆，你真的是廢物。”
那人喘著粗氣吼道：“你看你接的是什么角色，謝小盟，一個丑角，還演的那么爛，要是我自己演，你這種演技早就羞愧的上吊自殺了。”
“你還活著？能看見？”莫奕大吃一驚，演謝小盟，和富大隆飆戲都是重生后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給我看書，今天不學完，你永遠都別出去。”
再也沒有鞭子抽了，莫奕的面前擺放著幾本書，上面寫著“北電大一教材，形體與表達。”
翻開另一本，“北電大一教材，戲劇臺詞。”
“北電大二教材，電影光學原理。”
這一本本都是北電的教材。
“我不看，放我出去。”莫奕頭一橫，現在就想出去，也不知在這個鬼地方呆了多久了，王歐在外面都心急死了吧。
“想出去，沒門。”
灰蒙蒙的空中忽然多了兩道亮光，猶如兩片巨大的樹葉。。
“這是…我的眼睛？”莫奕疑惑的說著，空中的亮光處開始不斷地閃爍著畫面。
畫面中，王歐一臉悲壯的坐在床邊。
“小歐，歐姐，媳婦，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莫奕站起來大喊著，可王歐好像聽不見莫奕的聲音似的，自顧自的說著話。
“莫奕啊，你都昏迷了三年了，家里的錢都沒了，我也交不起住院費了。”王歐看著的確比之前老了一些，臉上也多了些皺紋。
三年的伺候病人，讓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多了一絲疲憊。
“三年？怎么可能已經三年了，我不相信，不相信。”莫奕站在這處空間里不停的吼著，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歐繼續說著。
“莫大爺，你什么時候醒來啊，三年了，整整三年了。”王歐說著話，門口走進來一個男人，看著怎么這么眼熟？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王公子，他聽說你的事情后，全力自助醫藥費，放心吧，我會守著你的。”
“放屁。”莫奕吼道，“唐人呢？我出事了他們不管嗎？”
但無論自己怎么吼，王歐還是聽不到，那個叫王公子的男人，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嘛，他是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莫奕想伸出手趕走那個男人，卻只能看著他對著王歐獻殷勤。
“fuck！”
“順從吧！”半空中那個聲音又響起了，“只要你看書，我就放你出去。”
“去他大爺的…”莫奕對著地面上的書就是一腳，但自己好像踢到石頭上一樣，咔嚓一聲，腳折了。
莫奕痛苦著捂著自己的腳，在地面上打滾。
“這里我就是王，我能讓你看見也能讓你看不見。”
聲音過后，空中兩道亮光瞬間關閉了，莫奕的腳也不疼了。
“再問你一遍，你看書還是不看！”
“滾你大爺的。”莫奕吼道。
幾道鞭子落下，狠狠地抽著莫奕的身體，雖然傷口瞬間復原了，但精神上的疼痛卻沒辦法愈合。
“再問你…”
“看我看還不行嘛。”莫奕急忙開始閱讀。
半空中的聲影若有若無的說道；“不錯，還學會搶答了。”
看完書還不行，還得進行考試，從大一到大四的所有課程，看完一本又看另一本，莫奕不停地看，不停地考試。
直到大學四年的所有課程都看完了，
“我都看完了。放我出去吧。”莫奕看完了所有的課程。
“你以為這些就夠了嗎？”那聲音繼續說道，“現在給我演一匹馬。”
一匹馬？這可怎么演？
莫奕想著馬的樣子，伏在地上吃草。
“啪！”一道鞭子抽了下來。
“這就是你的表演？你這表演，狗的不如。”空中的聲音氣急敗壞的說道。“重來。”
莫奕又換了一個表演的方式。
又是一鞭子，“這次狗屎都不如。再來。”
一遍接著一遍，從模仿馬到創作小品。莫奕全都來了一邊。
也從最開始一鞭子一鞭子，到后來很少挨鞭子了。
“好，最后一項，你模仿一下如何上樓梯。”
上樓梯。
“喂，有些過分吧。”莫奕終于生氣了，這幾年的時間自己相當于從大一又念了一遍，還要每天挨鞭子抽。
空中的聲音難得的舒緩了一下：“這個問題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訴我。現在開始，繼續看書。”
“我草，還看啊。”莫奕都看吐了，這么久的接觸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就是不能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的人講道理。
地上的書本上寫著電影鏡頭藝術、劇本創作理論基礎…
“這不是表演的書啊！”
“費什么話，快看。”又是幾鞭子。
莫奕默不作聲，繼續看著，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看完了。
“有答案了嗎？”那個聲音問道。
“你說如何上樓梯，這是京劇里的項目，在現代表演課程中并不能做到這一無實物表演。”莫奕笑了笑，起身開始示范，腳步一二三四，如同平地般，沒有任何的不同，但在四這里，晃了一下。
就是這一晃，體現出走樓梯的特點來。
莫奕走完了，那聲音不再說話，莫奕反倒開口了。
“這么久了，我也呆夠了。你真的以為我沒看出你的破綻？自從我穿越以來，的確不自信，我不是科班出身卻要頂著你優秀畢業生的名號，我怕我那一天會露餡，我怕我有一天會穿幫，所以我一直醒不來。”
“你是忠于藝術，但完成藝術夢之前首先得吃飽吧，你只說我飆戲輸給了富大隆，你呢，你那么愛惜藝術，怎么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空中的聲音不禁語塞。
“所以，自從我輸給富大隆以后，我就不斷地完善自己，我學臺詞，學表演，看錄像，我在進步，我莫奕不是你說的那么差，而你…”
莫奕站直了身體，豎起指頭指著高處。
“你就是我的心魔。”
“當初魏老師給你最后一個考題就是問你如何無實物表演上樓梯吧。”
空中的聲音依舊不說話。
莫奕眼前開始不斷地閃爍著畫面，猶如一部部電影一般迅速的播放著，只是電影的主角是自己，那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從幼時的一幕幕孤兒院的畫面開始，知道北電四年時間。
他不但認真鉆研表演的藝術，還經常蹭導演系和文學系的課，那個優秀畢業生不但是對莫奕演員課業的贊同，更是學校老師對莫奕四年學習精神的高度贊賞。
“塵歸塵土歸土，你已經離開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莫奕看著半空中，好像空氣中的灰氣沒有那么凝重了，這片空間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緩緩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的時候。
眼前一片漆黑。
但這種熟悉的感覺，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觸感都回來了。
伸出手胡亂摸著，莫奕好像摸到了一個人的頭發，離自己很近，很近。
還是熟悉的味道。
莫奕笑了，自己終于回來了。
王歐睡著了，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頭發。
“老公是你醒了嗎？”王歐喃喃到，這半個月的自己總夢到莫奕醒過來，但起來還是看到莫奕直直的躺在床上。
王歐不想醒來，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活蹦亂跳的莫奕。
只是這場夢越睡那種觸摸感沒有消失，反倒越發的清晰。
怎么還薅頭發呢！
王歐抬起頭，一雙明晃晃的眼睛正瞪著自己。
“莫奕，別鬧！”
王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的確是莫奕在看自己。
半個月的等待中終于換回了最好的結果。
“醫生醫生。”王歐喊道。
大半夜的醫生聞聲趕來，看了看莫奕的狀態。
“正常，能從植物人醒來的確是個奇跡，還真沒見過恢復的這么好的，說話。”
莫奕拉著王歐的手，久久不愿分開。
“病人耳部出現短暫性失聰，記下來。”醫生吩咐旁邊的護士。
“沒有。”和自己的媳婦溫存的一會兒，就成失聰了？
“那你不說話。”醫生白了莫奕一眼，“病人各項指標正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等醫生。”莫奕叫住了醫生：“能幫我預約一下精神科醫生嗎？”
“你說你在昏迷的時候進入了一種混沌的地界，里面還有人打你，而且你還逼著你看書！”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問道。
莫奕坐在對面，點了點頭。
“你這種情況也不是很玄幻，其實世界上對腦部的研究一直沒有停止…”
精神科的醫生說的很委婉，誰能知道一個植物人的內心世界在想什么，在電影節有很多影視都有意無意的表述著大腦的玄幻。
“醫生你說，有沒有這個一種可能，我是來自別的世界的人，然后穿越了…”
莫奕試探的說出了自己最大秘密。
醫生愣住看了莫奕好長一段時間，“你這個情節早就演出來了，叫穿越時空的愛戀。”
醫生看了莫奕一眼，無奈的說道：“你就是壓力太大了，車禍后腦部遭受了撞擊，你知道墨菲定律嗎？越不想發生的事情就越會發生。各項指數都顯示你沒問題，而且咱們已經做了十套全球最為權威的精神測題了，你精神真的沒問題。”
但是莫奕時候感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好，你非說是真的。”醫生有些不耐煩了，“你說你在夢中過了三年，現在呢，才半個月，你說你在夢中看到了你女朋友和別的男人曖昧，但事實呢，你女朋友這半個月一直陪在你身邊，寸步不離，也沒什么王公子，那就是你的一場夢。”
莫奕仔細回想，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想想能王公子的樣子，胖乎乎的，沒戴眼鏡，眼袋異常明顯，頭發右邊還耷拉下一點。
王公子王公子，這踏馬不是校長嘛！
莫奕潛意識覺得這幾這么寒酸的人配不上王歐，甚至連個房都沒買，所以在夢中就找了個全國第一房老板的兒子？
但是自己的那些知識…
“你說表演的四要素是什么？”醫生沒好氣的問道。
莫奕說道：“語言，動作，神態，邏輯？”
“放屁，我只聽過話劇的四要素舞臺性，直觀性，綜合性，對話性，根本就沒有什么表演的四要素。”
莫奕不信，在醫生的電腦上上網查了一下，真的沒有什么演員的四要素。
“難道說我看的都是假的？”莫奕喃喃到。
“如果是真的話，那也是激發了你之前的一部分深層記憶。”醫生從合理的角度解釋了一番，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莫奕不信邪，給姚辰打去電話。
“喂，莫奕你好了啊！”姚辰聽到莫奕的聲音，很是興奮。
“大嘴辰我問你，我在大學期間有沒有蹭導演系的課！”
“沒有啊，不過你有為了看編劇專業的妹子去文學系蹭課的經歷。”姚辰笑著說道。
“那我那優秀畢業生的獎狀…”
“還不是在畢業大戲中一人震撼了全場，再加上你是孤兒，學習又這么努力，當然給你啊。你沒事兒吧。”姚辰關心的問道。
莫奕不是不愿意提起大學的事情嗎？拍武林外傳的時候，姚辰找他好幾次敘舊都被岔開話題了。
這次怎么突然又問起這個事了。
“沒啥，沒啥。”掛了電話又給寧昊打去電話。
詢問了一番導演和編劇的課程，也是一個字都對不上？
“難道我真的在夢里讀了那么多時間的臺詞？”
莫奕因為新人沒拿上獎，又加上之前被富大隆演技的打壓和車禍的猛烈沖擊，讓他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地步，昏迷半個月只是自己大腦陷入了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再加上這具身體之前的那張金光閃閃的優秀畢業生名號，讓莫奕本來就不自信。
錯誤的以為只要磨煉演技，只要學會導演編劇，一定能成功。
什么王公子曖昧事件，什么被鞭子抽，什么四年的課本。
都是假的。
夢就是這樣，只要一個由頭，馬上能聯想到很多。
莫奕一頭汗水，這可真的是一場噩夢啊。
王歐在外面等著莫奕出來，看到莫奕滿頭大汗的樣子，急忙關切的上前詢問。
“醫生怎么說啊？”
“醫生說讓我好好睡一覺。”
莫奕長輸了一口氣，這場噩夢終于結束了，自己也終于擺脫之前那些不好的壓力。
“哦。”
莫奕看向王歐，“這半個月真的苦了你了，你想吃什么，老公下廚，不對，去外面吃大餐。”
王歐笑了笑，“都行。”
有些事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明白，有些人只有在為難時刻才能站出來。
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