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扎人一般分兩種,一種是術法,茅山就有扎紙術,可以讓紙人活動;還有一種就是紙扎鬼,這種紙扎鬼的形成是比較特殊,也比較難得的。
這種紙扎鬼的軀殼,一般都出現在祭祀先人的的儀式上,而且一般也都當場就被燒掉了。
但凡事都有例外,有的紙扎人不會被燒掉,而是會被留下來。
因為紙扎人在祭祀現場吸收了大量的陰氣和香火氣,還被“孝子賢孫”們祭拜,所以這東西具備了承載鬼魂的能力,而“當事”的鬼魂和這紙人有共同羈絆聯系,因此最愛附身到這紙人身上。
然后悲劇就發生了——進去容易,出來難。
這種承載了香火且被祭祀過的紙人成為了一個牢籠,將當事鬼魂困在其中。
它就像是把雙刃劍,既保護了鬼魂,讓它不受刮骨陰風之酷寒,又使得鬼魂無法脫離出來,不得不成為一個紙片鬼。
想要放它出來只有一個辦法——燒。
只有把它燒得一點都不剩,里面的鬼魂才能解脫出來。
眼前密密麻麻足有數百個紙片人,它們形態各異,且各有各的動作,顯然不是術法操控,而是每個紙片人里,都藏著一個鬼魂。
這里有數百個紙扎鬼!
紙扎鬼的級別普遍是不高的,一般最多就是黃頁鬼,大部分其實都是白衫鬼和灰心鬼的級別。
這種級別的鬼要是在外界,見到這些修行人只有逃跑的份。
修行人的一滴血,一口氣它們都受不了,根本不需要修行人動手。
但當這種鬼藏在紙扎人中,一切就都變了。
他們對陽性的東西有了一層防護,如果你想傷害到它們,就必須突破這層防護再說。
若是一只兩只的還好對付,問題是這里有幾百只紙扎鬼。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頭皮炸裂,心中涌出絕望,口中不由自主發出哀嚎或者悲鳴。
更讓大家毛骨悚然的是那紙扎轎子里的存在!
能讓這么多紙扎鬼做其奴仆的存在,又是何等的鬼怪?
眾人雖不能窺見其真容,但從轎子四邊縫隙中滲出的乳白氣體,便能管中窺豹,猜到轎中鬼物的強大!
那赫然是非常純正的極陰之氣!
只有道行深到一定程度的惡鬼才會散發出如此純正的極陰之氣。
轎中坐著的,顯然又是一種強大的厲鬼!
迷心鬼、山光鬼、廟鬼、風女、紙扎鬼、傷魂鳥…
還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厲鬼和惡鬼!
攝青才造就這片鬼蜮不過數年時間,竟像是集郵一樣集結了這么多稀奇古怪的鬼物,這一點才是最讓人匪夷所思的!
它是怎么做到的?
隨著一聲非人嘶吼,數百紙扎鬼瘋狂沖進了佛光籠罩的區域之中!
佛光照射在它們身上,竟使得它們紙做的身體散發出金色毫光來!
這佛光對它們并非毫無影響,一些紙扎鬼發出非人慘叫。
但這并沒有影響或者說限制它們的動作,數百紙扎鬼前仆后繼沖了進來,沖向所有修行人!
修行人原本就及及可危的防線瞬間告破!
黎叔瘋狂嘶吼著摸出兩枚黑色圓球投擲出去,砸在幾個紙人身上,不等他進一步動作,一群紙扎鬼已沖撞過來將其撞翻在地!
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高高抬起,四肢和頭顱各有一個紙人抓著,想要將其身體撕扯開來!
關鍵時刻黎叔怒目圓睜,口念咒語手掐訣印往胸口一指,在半空中正跟傷魂鳥纏斗的三個柳靈童立刻尖嘯著飛了回來,沒入黎叔的身體之中。
三只柳靈童分別鉆進黎叔的雙臂和頭顱中,其上半身散發出驚人血光,頓時將三個紙扎鬼震飛出去!
但抓住他雙足的兩個紙扎鬼卻用力一擰,一扯,竟將其雙足從腳踝處齊齊扯斷!
“啊…”劇烈的疼痛使得黎叔發出凄厲無比的慘叫聲,他瘋狂揮舞著雙臂擊打著周邊圍攻的紙扎鬼,身體重重摔在地上!
若是他的五鬼還齊全,他就不會遭此劫難。
然而這世界沒有如果…
兩個扯下黎叔雙足的紙扎鬼將這對斷足往半空一拋,一張像是剛從活人身上剝下來,還滴答著鮮血的詭異人皮帶著呼哨聲突然飛來將兩個斷足包裹在內,其人皮蠕動著,鮮血如同榨汁機一樣“淅瀝瀝”流淌而下,人皮中傳出咀嚼血肉和骨骼碎裂等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聲音。
這是人皮鬼,只有在生前活著的時候,被剝下整張人皮,這個過程絕不能死去,還要保持清醒,保持痛苦,這樣才能在巨大的仇恨和怨氣下,形成人皮鬼。
人皮鬼酷愛吞噬人的血肉,希望能夠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也生出血肉,重新化為人。
但只可惜這是徒勞,它永遠也不可能成功。
原本在佛光籠罩下,人皮鬼根本不可能靠近。
但現在在紙扎人的沖擊下,四個和尚全都不得不停止佛光守護,每個人都被幾十個紙扎鬼圍攻著。
他們一停下來,周圍所有圍攻的厲鬼也都沖了進來!
還有之前吃了虧的廟鬼、風女等鬼,全都沖上來了!
亂了!
全亂了!
整個場面打成了一鍋粥!
好在另一邊的八陽金鐘陣雖然沒有徹底布置好,卻也可以勉強發揮威能,居中主持的風叔和張楚端不斷掐訣攻擊,前仆后繼的厲鬼從四面八方攻來,但八方位充當陣旗的人們再風叔和張楚端的操控下,齊齊掐訣齊聲念咒,但見一只巨大金鐘虛影成型,這金鐘頂部缺了一大塊,但周邊卻足以抵擋千萬厲鬼,金色光芒將那些鬼物拒于大陣之外,一旦靠近就會被彈飛出去!
“快!都入陣!”風叔焦急大喊。
不管怎么說,現在八陽金鐘陣還能勉強抵擋群鬼。
外面防線失守,只要大家逃進陣中,至少可保暫時無虞。
只可惜敵眾我寡,這個時候陣外的局面徹底不受控制了。
最先遭殃的是神父安德森。
他之前本就被傷魂鳥撕裂了靈魂受到重創,乃至渾渾噩噩神志不清。
紙扎人沖過來后,第一時間便將其圍了起來,七手八腳就要撕開他的身體。
劇烈的危險和疼痛下,安德森竟回光返照般清醒過來!
他怒吼著從口袋里突然摸出一把白色粉末來拋灑開來。
這些粉末沾染到紙扎鬼的身上,頓時“嗤嗤”作響,將它們身上腐蝕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孔洞!
吃痛下,一群紙扎鬼頓時四散開來,把安德森重新扔在了地上。
安德森強忍劇痛和不適,繼續從口袋掏出白色粉末,一邊奮力向四邊拋灑著,一邊哆嗦著去撿丟在一邊的十字架。
這白色粉末是特制的驅魔鹽,是西方教廷驅魔儀式常見的消耗品。
但就在他不斷逼退紙扎鬼時,渾然沒有察覺廟鬼去而復返,從地上頂著一個頭顱大小的土包飛速靠近,眨眼便到了他身下,下一秒泥漿爆發,從地底噴射而出,就要將安德森包裹在內!
安德森驟逢劇變反應卻極快,在泥漿即將淹沒他身體前迅速把十字架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語速急促大聲念誦驅魔咒:“驅逐你,每一個惡魔,每一個邪惡的力量,每一個入侵,地獄般的敵人,和每一個軍團,每一個惡魔教派!驅逐你,被詛咒的惡魔!敕令你們,停止欺騙和傷害,用毒藥予你們永睡。滾開,撒旦…”
他越念越快,終于在泥漿即將把他徹底包裹的那一刻,一股神圣而熾烈的白光從他貼在額前的十字架上蔓延到了他全身上下,隨即突然爆發開來!
包裹他身體的泥漿立刻被轟飛出去,四處飛濺的泥漿很快在不遠處重組在一起,卻再也不敢靠近安德森了。
然而不等安德森松一口氣,山光鬼的藍光突然籠罩住他,讓他渾身一滯,下一秒一群紙扎鬼再次七手八腳將安德森抬了起來。
山光鬼的遲緩效果結束,安德森發現自己的處境,突然絕望地呻道:“oh,no…”
撕拉!
下一刻,他整個身體都被紙扎鬼撕成碎塊!
另一邊,那個請神上身的瘦高個也終于雙拳不敵四手,被一群紙扎鬼奮力拋向半空。
幾頭傷魂鳥俯沖而下,撕扯著他的魂魄,讓他發出凄厲無比的痛苦慘叫。
不等他墜落下來,一張人皮突然呼嘯而來將其包裹在內,讓他的慘叫戛然而止。
鮮血如雨,從不斷掙扎扭曲的人皮中滲透出來,淅瀝瀝墜落在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血肉和骨骼粉碎的聲音再度響起,人皮包裹著他遠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一邊,胡義東手持帶倒刺地鞭子四處抽打,有不少紙扎鬼被他抽得缺胳膊少腿,紙屑崩飛,慘叫連連。
而兩只灰大仙也在不遠處,跟一團灰霧纏斗。
是風女!
一群厲鬼圍繞著胡義東,一旦靠近就被其一鞭子抽飛出去。
另一邊,阿嘎喇嘛手持降魔杵,如怒目金剛般奮力揮舞手中法器,每一擊下去,都會將一只紙扎鬼打爆,或者是將厲鬼打得化作一股青煙,魂飛魄散。
與此同時,其身上的紅色袈裟散發出赤金色光芒,抵擋住了無數鬼物的侵襲。
他且戰且退,向八陽金鐘陣這邊移動,竟是第一個鉆進了陣中。
釋延和尚和圣一法師兩人背靠背,一人手持禪杖,奮力掃打著靠近的鬼祟,一人竟點燃了袈裟,揮舞著著火的袈裟,所到之處,不少紙扎鬼中招,化作火人,在火海中掙扎奔逃,最后化作一團灰盡!
他們也在奮力向八陽金鐘陣附近靠近。
而另一邊,斷了雙足的黎叔已經徹底絕望了,但沒想到再最危急的時刻,桑信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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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信一把將其拽起,讓他靠在自己的背上,隨即一手持著念珠,一手頻繁放出陰雷,每一擊要么讓一只厲鬼灰飛煙滅,要么讓一只紙扎鬼直接被雷噼得爆燃開來!
所過之處,所向披靡!
但群鬼很快察覺了桑信的厲害,立刻圍上來一大堆鬼祟來,之前在其他地方吃癟的廟鬼、山光鬼也為了過來,蠢蠢欲動,打算伺機而攻。
桑信壓力瞬間大增!
“走!你自己走!”黎叔在桑信后背上也沒閑著,指揮著兩只柳靈童對敵。
那兩群可以對付傷魂鳥的青色蠱蟲被他召回來了。密密麻麻的蟲子全部附在他的斷足處,才讓他不至于因失血過多而昏死過去。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你救我只會也連累了你!”黎叔一邊奮力反擊,一邊嘶吼著,他就要掙扎著從桑信背上下來。
“不要動!蠢貨!”桑信怒罵,他奮力對敵,艱難向八陽金鐘陣方向靠近。
“你要活著!你得活著老黎!別放棄懂嗎!”他怒喝著。
話音剛落,山光鬼突然抓住空子藍光照射再他們身上,使得兩人動作頓時一滯。
群鬼伺機一擁而上,而廟鬼也從地底鉆出,泥漿迅速向桑信全身蔓延!
“滾開!”桑信怒喝,突然捏爆一顆手中串珠。
天地都仿佛為之一震,圍繞在桑信身邊的所有鬼祟全部都被震飛出去,讓他周邊三丈范圍都為之一空!
關鍵時刻,桑信再次動用了自己的底牌。
現在他這串手珠上,只有兩個珠子是完整的了,其余的全部都裂了縫,顏色暗澹無光,失去了力量。
桑信抓住機會背著老黎狂奔,眼看到了八陽金鐘陣跟前,數不清的鬼祟再次沖了過來。
恰在此時胡義東趕到,瘋狂揮舞鞭子抵擋群鬼,口中大喝:“快進去!”
桑信一咬牙擊退周邊鬼祟,一把將老黎拋進八陽金鐘陣中。
老黎重重摔在地上,被早在里面的阿嘎喇嘛扶著坐起。
“桑信!桑信!”老黎心系桑信安危,焦急大叫。
桑信本也打算一步邁進陣中,但余光瞥見胡義東被群鬼包圍,他略一猶豫,突然抬頭對老黎笑了一下,便義無反顧又沖了出去,跟胡義東并肩作戰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釋延和尚和圣一法師兩人也到了大陣邊上,圣一法師手持禪杖一步邁進陣中,身后釋延和尚還在奮力揮舞著點燃的袈裟。
眼看兩人也即將安全,但偏偏在這時,變故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