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怎么拖,四位宗師沒商量出什么好辦法來,畢竟他們一手推動的賽事,當下本就處于一個失控的狀態。在事情沒有重回軌道之前想要掌控它的走向,談何容易?
另一邊,回到日租界的和知鷹二憤怒地發現,有一件事情,也脫離了他的掌控。
太田德三郎!
他發現,他被太田德三郎給騙了!
太田德三郎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高手高手高高手,他和龜田一郎完全被此人的自我吹噓給迷惑了,才會信以為真,對他寄予厚望。
“八嘎呀路!”和知鷹二憤怒不已,“怪不得,我說出太田德三郎的名字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會那么奇怪,原來,他們當時看我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
“該死的太田德三郎,害得您在耿良辰面前丟盡了顏面!我這就去把他抓來!”他的忠犬龜田一郎比他還憤怒,氣得臉通紅,渾身發抖。
“不必了!”和知鷹二揮手阻止,“這個無恥的騙子是要得到懲罰,但不是現在!該死,今天本來要讓耿良辰在心理上對我產生畏懼,一個受傷生病的人,總是會變得脆弱…但是就因為太田德三郎的吹噓,讓我誤信了他,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全成了笑話!”
和知鷹二越說越惱。
“啊!”龜田一郎揚天怒吼,一副無處發泄的樣子。
“我不想再見到這個騙子,因為也許我會控制不住殺了他!”和知鷹二看向龜田一郎,“他今天也參加比武了,對嗎?”
“是的,和知桑!”龜田一郎道,“這個混蛋收買了三個對手,讓他們跳出來挑戰自己,然后輕松取得了三連勝。據我所知,他已經在物色明天的對手了…”
“既然他做高手做得這么投入,那我就當他是個真高手好了!”和知鷹二冷笑,“告訴他,我要他在這次的武術精英賽上,拿到最后的冠軍!我不接受任何失敗!如果他輸了,就讓他切腹自盡,洗刷恥辱!”
“嘿嘿,這才是他應得的下場!”龜田一郎殘忍地笑了起來,“請您務必放心,我會嚴格引導他走向正確的人生道路的!”
和知鷹二微微沉吟,道:“耿良辰是個武術家,想要真正征服他,也許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哲彭武術高手。”
“為了一個耿良辰,真的值得這么麻煩嗎?”龜田一郎不以為然。
“你不懂。”和知鷹二笑呵呵道,“耿良辰這個人,是一個很特殊的人才,我看得出他的獨特,他就像是一顆沒被人發現的寶石,而現在,只有發現了他隱藏的光芒。”
“不過,我想找一個真正的哲彭武術家,也不并完全是為了耿良辰。”和知鷹二道,“華國這些年,不是一直喊著要靠武術強國強種嗎?”
“他們在科技和武器上比不過我們,在智慧和品質上也低我們一等,憑借武術,就想打敗我們嗎?”和知鷹二冷笑,“打敗敵人最輕松的方式,就是最好先摧毀他所有信心,讓他絕望!所以,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哲彭武術家來,讓他在華國成為無敵的存在,成為華國武術界的神話,成為壓倒華國人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龜田一郎聽得似懂非懂:“那么,我們應該找誰?”
“前田光世是嘉納治五郎的高徒,在國內號稱柔道第一高手,請他來,肯定不會有問題。”和知鷹二道,“我聽說,東經最近很流行一種叫唐手的武術?據說這種武術起源于華國的唐代?”
“我知道這件事。”龜田一郎道,“是一個叫船越義珍的沖繩武者,在文部省主辦的體育展覽會上表演唐手以后。唐手就開始在全國風行,如今,已經和柔道并行,非常厲害!不過,據說唐手現在已經改名字了,叫空手。”
“吆西,這個名字果然更好。”和知鷹二滿意點頭,“那么,就加上這個船越義珍吧,讓他們帶著他們的弟子組成哲彭武術訪華團,來津門會一會華國的武術高手!”
“演員蘇乙你好,第二單元《一代宗師》第五幕演出任務十連勝已完成,演出評價:出色;獲得獎勵:20導演分。”
“演員蘇乙你好,第二單元《一代宗師》第六幕演出任務為倭國揚名。
任務說明:倭國武術界高手即將訪華,代表華國武術界盡敗來訪高手,對你來說只是個簡單任務。”
剛從醫院秘密搬出來的蘇乙在路上接到了終端彈出的消息,不禁有些錯愕。
倭國武術界訪華?
這又是哪一個搞出來的幺蛾子?
而且這是簡單任務?
簡直都不要碧蓮了…
蘇乙也只能在心里吐吐槽,該完成的任務,還是得完成。
他之所以從醫院搬出來,自然是出于安全考慮。
蘇乙受傷住院,對于他的敵人來說,簡直是最好的暗殺時機,不用想,這段時間來“悄悄拜訪”蘇乙的不速之客肯定不會少。
如果蘇乙還住在醫院,不但很危險,而且很難安心休養。
所以在劉海清見過蘇乙找來的替身后,和蘇乙再一商量,決定來個李代桃僵之計。
讓蘇乙的替身去醫院,裝作蘇乙繼續養病,然后布下明暗崗哨,天羅地網,等著殺手自投羅網。
而真正的蘇乙則另有去處,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安心養病。
耿公館肯定是不能回的,雖然那里安保措施很嚴密,但許多人都盯著那里,不太保險。
劉海清本打算讓蘇乙住在自己在津門的住處,不過他最近是炙手可熱的官場紅人,家里可不算清凈。
一線天一直和蘇乙一起住,沒有房子。
新尋個住處,風險也不小。
思來想去,最后蘇乙挑中了陳識的家。
他給陳識在法租界新買了一套宅子,地方很大。剛好陳識也在養病,他去了倆人也正好是個伴。
這事兒讓趙德柱親自去陳識那兒說了,陳識自然是一百個樂意。
十分鐘前,劉海清安排了個金蟬脫殼的戲碼,病房里的蘇乙變成了王二牛,趙德柱全程貼身保護,真正的蘇乙坐上了小轎車,悄然離開。
現在車上除了蘇乙,就只有一線天了。
一線天親自開車,送蘇乙去陳識的家里。
“已經查清楚了,太田德三郎化名何太田,是以武當太乙門弟子的名義報名參賽的。”一線天一邊開車一邊匯報道,“這家伙今天打了三連勝,勝得都很輕松,好像是武功大漲了…”
“這次的比賽不禁外國武人參賽,據我所知,也有不少洋人報名。”蘇乙道,“這個太田德三郎就算大大方方本名來參賽,我們也不會阻止他,他干嘛用化名?還冒充國人?”
“這就不知道了。”一線天搖頭。
“完了你告訴海清,讓他好好查查!”蘇乙道,“另外,讓他抽空給我整理一份哲彭武術界高手的資料給我。”
“好。”一線天應下,“袁文輝的例錢一分不少交上來了,但我聽說最近他和魔都的張嘯林來往甚密,表面上似乎是談煙土生意,但張嘯林手下幾個亡命之徒,最近在日租界出現過。”
“那他近期就快動手了!”蘇乙冷笑,“他不殺我,在青幫里服不了眾,現在他因緣際會有了登頂的機會,能按捺住野心才怪。”
“我看他是自不量力!”一線天道。
“也不可大意。”蘇乙囑咐道,“醫院那邊,還是要以保護柱子和二牛的安全為主,他們是誘餌,但不是棄子。一旦發生危險,要有能讓他們及時撤離的方案,這可不能大意。”
“放心,這事兒我和海清會親自盯著的。”一線天道,“倒是你,這邊真不留個人?要不我過來?”
“不留,留了反倒危險。”蘇乙搖頭,“誰都知道你跟我焦不離孟,你在這兒,那我在哪兒不明了?”
“放心,我比你更惜命,當初為了保護師兄,我在他宅子里裝了報警系統,也挖了秘密撤離的地道,一旦有危險,我會準時撤走的。”
陳識果然對蘇乙的到來十分驚喜,兩人都坐在輪椅上,相識哈哈大笑。
“你老是忙東忙西不見人影,這回終于能老實一陣子了,也好,咱們師兄弟沉下心來好好聊聊詠春,論論武學。”陳識高興地說道。
“師兄,我最近對詠春頗有心得,你要跟我論武,可別嚇你一跳。”蘇乙笑道。
“我巴不得你嚇我一跳!”陳識哈哈大笑。
一邊的趙國卉微笑看著這一幕,不忍打擾。
一線天也笑了笑,轉身默默離去。
陳識的宅子只有他和趙國卉兩人,傭人都被陳識打發走了,顯然是怕傭人見到蘇乙,增加暴露的風險。
但其實莫名其妙給傭人放假,更容易讓人懷疑…
這件事蘇乙就不操心了,他相信一線天和劉海清不會疏忽這點,會處理好的。
趙國卉很會照顧人,蘇乙的飲食起居被照顧得非常周到。
當天,蘇乙和陳識聊了很久,陳識是真被蘇乙給驚到了。
他沒想到,蘇乙現在對詠春拳的理解已經到了這么深的層次,蘇乙提出的很多理念和見解,都讓他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陳識十分激動,也十分可惜。
激動,是因為他覺得代師伯收蘇乙做師弟,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可惜,是因為蘇乙的天分如此之高,如果專心于研習詠春拳,詠春定能發揚光大。
只可惜,詠春對于蘇乙來說,只是一站路。
到了第二天,兩人吃飽喝足,繼續論武。
兩人都不能亂動,以免牽動傷口,但口述著也能“比劃”起來。
蘇乙不用別的技能,只是以詠春對詠春,和陳識對拆,竟“嘴炮”戰勝陳識十余次。
陳識十分不服氣,覺得自己是輸在口頭表達不清楚,如是實戰,不見得如此。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劉海清帶著一個人來了。
此人便是之前在醫院伺候過蘇乙的那個小護士。
蘇乙的傷口要隨時換藥,還要按時打抗生素,防止發炎。
而且他行動不便,身邊非得有個照顧的人不可。
于是劉海清用了些手段,把這個小護士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出來了。
小護士名叫方菲,就是津門本地人,父母都有體面工作,她本人是北平醫學院畢業,會法語。
算是小布爾喬亞階層吧。
“呀,你不能吹風的,今天天氣陰著,天這么涼,你怎么好跑到外面來?”
蘇乙剛想打招呼,方菲就眉頭一皺,語速飛快地履行起做護士的職責了。
“看來我完全不用擔心了。”劉海清見狀也不由笑了起來。
一邊的趙國卉走過去接過方菲手里的醫藥箱,笑道:“妹妹,剛才日頭還大著呢,我是看他們在家悶了一早上,才推他們出來透透氣,不想這會兒倒是轉涼了。你看,我給他們那兩條毯子蓋上行嗎?”
“也行吧。”方菲勉強同意。
“走,我先帶你去看你的房間。”趙國卉拉著方菲的手往屋里去了。
“嫂子人真好。”劉海清感嘆一句。
這話有點兒怪…
蘇乙眼睛轉了轉,也沒開玩笑。
“今天有不少人要探望你,都被擋了回去。”劉海清看向蘇乙,“不過有個人執意要見你,我也不好擋,而且我覺得你要是不見的話,怕是會落個不尊前輩的名聲。你看要不要你書信一封,親自解釋一下?”
“誰?”蘇乙問道。
“李書文。”劉海清道。
“是他?”陳識和蘇乙的眼神都是一動。
這位宗師,可以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了,門人弟子眾多,而且風評極高,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
“李書文要見我?”蘇乙有些疑惑。
李書文是前輩,如果說是關心后輩探望病情,那他昨天已經探望過了,還有必要今天再來拜訪嗎?
“我試探了下,老人家口風很緊,還斥責我花花腸子。”劉海清無奈道,“白挨一頓罵。”
“早聽說李前輩率真坦蕩,還真是如此。”陳識贊道。
蘇乙微微沉吟,道:“這樣吧,請他來這里吧。他是前輩,登門拜訪已是給我天大的面子,不管什么理由,也不是我避而不見的借口。”
“也行。”劉海清想了想,表示同意,“李書文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
于是當天下午,蘇乙就在陳識的家中見到了來訪的神槍李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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