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不信命
“這么說，我寇仲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寇仲苦笑道。
白行簡明明在夸他，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
白行簡見狀，“若只是這樣，倒不是沒可能，你們雖然重情義，但也有大局觀，而且你們重情義，也能為你們網羅一部分人為你們所用，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推你們一把，或是幫你們更進一步。”
“但除此之外，寇仲你還有一個巨大的弱點，只要掌握了這一點，就能對付你。”
“還有？”寇仲不敢置信，卻還是擺擺手道，“行了，有什么話宋少爺您一次性說完吧。”
白行簡失笑，然后伸手指著徐子陵道。
“他，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也是你爭霸路上最大的阻礙，一座你寇仲不能越過的高山。”
這話一出，不僅是寇徐兩人，就連冬青也是一愣。
“我是寇仲最大的阻礙？”徐子陵一臉茫然。
寇仲也眉頭緊鎖，“宋少爺，你這話未免太沒有道理了吧，子陵是我最好的兄弟，怎么可能是我的阻礙呢？他是我的幫手才對。”
“不要急。”白行簡安撫道。
“你說的不錯，徐子陵是你最好的兄弟，也是你的幫手，但這并不影響他是你的阻礙。”
“還記得，我剛剛問你們，你們的武功是否來自長生訣嗎？”
兩人微愣，寇仲點頭道：“記得，剛剛不是才說過嗎？怎么又說起這個來了？”
白行簡道：“你們兩人的武功雖然都來自長生訣，但所修煉的法門并不相同，就好像同樣的身法，寇仲你練的是游魚之形，而子陵練的是飛鳥之象。”
“游魚飛鳥，一陰一陽，一開始的時候，陰陽相濟，便可無往而不利。”
“可游魚就是游魚，飛鳥就是飛鳥，游魚入海，向往的是曠闊無盡的大海，象征的便是人潮大世，寇仲你之所以會爭奪天下，并不是偶然的決定，而是你的本性，注定了你要在這人潮大世之中爭斗，魚躍龍門，幻化成龍。”
“而飛鳥翔空，子陵追求的，卻是宏大的天空，是自然的奧秘和武學的真義，是茫茫天地中永恒的天道。”
“因此，你們兩人看似親密，實則背道而馳。”
“因為你們的情誼，在你爭世之初，徐子陵將會全力支持你奪取天下，但隨著爭斗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種塵世的糾葛對于向往世外的徐子陵將是巨大的痛苦，他將不斷糾纏在兄弟情誼和自身向往的中間，不能自拔。”
“就像徐子陵可以為了寇仲放棄自己的感受一樣，寇仲也能未了徐子陵放棄自己的感受，到爭斗的最后，如果世上有個合適的人能夠掌控天下，那么為了徐子陵，寇仲甚至可以放棄唾手可得的天下。”
“因為在你心里，再沒有什么能比徐子陵更重要，哪怕是天下也是一樣。”
“剛剛我說，如果有一天，寇仲要奪得天下，就要殺掉徐子陵，可不僅僅是一句玩笑。”
“只要徐子陵在，寇仲你就永遠不可能成為天下之主。”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扶持你們，你們占據的優勢越大，我越安心。”
“甚至，哪怕最終寇仲你奪取了天下也沒關系，我深知你的性子，你享受的只是奪取天下的過程，對皇位并無眷戀。”
“因此，哪怕你最終奪取了天下，也很有可能將皇位讓給我。”
“總之，不管你怎么做，天下落在我手中的可能性都極大，我又何必防備你們呢，當然要全力支持你們了。”
白行簡胸有成竹地說道。
聽到這話，兩人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一會兒，寇仲才一臉泄氣地說道：“照宋少爺你這么說，我是沒有任何希望能奪取天下了，既然如此，我還操什么心，不如放棄算了。”
“只是這樣一來，宋少爺你打算用我們攪亂中原戰場的打算不就落空了嗎？不點出來，瞞著我們給你打天下豈不是更好？”
白行簡聞言正視兩人道：“我剛剛說了，你們都是重情義的人，我很欣賞這一點，也愿意把你們當成朋友。”
“既然是朋友，縱使不能做到無話不談，有些事也無需隱瞞，你們若真因此不愿爭奪天下，雖然打亂了我的計劃，卻也沒什么。”
“打天下，終歸是要靠真本事的，就像大隋，二世而亡固然有昏君的緣故，也是當年大隋得位不正，天下隱患早生，縱使建立了統一王朝，也持續不了多少。”
“而且，揚州雙龍若是因為一句話就會放棄，就不是揚州雙龍了。”
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白行簡道：“我說了，我是除你們之外最了解你們的人。”
“你們看似出身底層，卻不甘人下，更不信命，哪怕再不可能，你們也會放手一搏。”
“我今日的話，等同給你們一個命運的判詞，你們或許一時會受困于此，但等到風起云涌之際，仍舊會奮力一搏。”
“所以，我有信心，你們是不會平淡下去的，這個大爭之世，也必將因為你們而波瀾壯闊，我會在嶺南，好好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說完，白行簡拍了拍寇仲的肩膀，帶著冬青返回牧場城堡。
牧場草地上，寇徐兩人像是丟了魂一樣。
好一會兒，寇仲才咒罵一聲“艸，他娘的，宋少爺那小子真是厲害，老子的心思被他說的一清二楚。”
“這么說，仲少爺還是打算爭天下了？”徐子陵問道。
“沒錯，我就不信我真的拿不下這個天下，不過陵少，你要是不喜歡就算了，別委屈自己，我自己來。”寇仲有些擔心的看了徐子陵一眼。
徐子陵苦笑道：“你啊，宋少爺看透了你，難道看不透我嗎？你不愿我受委屈，我又怎么能看你孤軍奮戰。”
“艸，咱們還真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完了完了，咱們還真不是那小子的對手。”徐子陵也忍不住罵道。
“那咱們還爭嗎？”寇仲問道。
“爭他娘的，爭。”
“好，爭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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