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失望透頂
八二年還沒有春節聯歡晚會，應該是明年開始有。
比較出名的是八四年的春晚，八一年開始，電視機的保有量應該是年年倍增都不止。
到了八四年，全國的電視機保有量肯定超過了兩千萬臺，那一夜過后《我的中國心》家喻戶曉。
年三十，黃瀚、黃馨、黃顰賴在邱老師家不走，這種耍無賴的辦法用來對付君子人最好不過。
邱老師約等于被黃瀚綁架了，只得來“事竟成飯店”和黃瀚一家子一起守歲。
錢國棟父子倆和成勝利父子都特意帶了兩樣拿手菜來黃瀚家坐了一個小時吃了幾口菜，給邱老師敬酒聊了一會兒后才回家接著守歲。
他們之所以來黃瀚家當然是因為邱老師在這兒的緣故，成勝利和錢國棟都對邱老師心存感激，帶點禮物上門看望，卻總是被拒之門外。
這一次機會難得，他們當然要來表示、表示！
夜里黃道舟和黃瀚、黃馨送邱老師回家，黃瀚很細心，不僅僅充了一個熱水袋，還和黃馨一人拿了一個打滿開水的熱水瓶。
這一切邱老師當然都看在眼里了，她感受到了黃瀚一家子的熱忱和真誠，心里覺得無比溫暖。
嫁到城里十八年，這個春節是張芳芬過得最舒心的日子，從鄉下趕來拜年的親戚絡繹不絕，人人都夸張芳芬好福氣。
張芳芬不喜歡炫耀，但是今年有些例外，她總是喜歡讓來拜年的親戚看看她腳上穿的“方口一帶”牛皮鞋。
在別人以夸張的口氣說“皮鞋真漂亮”時，她就會樂滋滋告訴人家，那是黃瀚去省里廣播電臺錄音時，用寫歌的獎金給她買的，十八塊錢呢！
兒子出息才是一個家庭最大的福氣，黃瀚的事跡親戚們都知道，當然贊口不絕。
張芳芬最樂意聽到別人夸黃瀚，贊她教子有方，每一次都笑得合不攏嘴…
黃道舟意氣風發可精神了，一身筆挺的藏青色毛料中山裝，腳上一雙烏黑锃亮的兩接頭牛皮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到底是年輕時在大單位做過干部的，還沒混上正經八百的干部編制呢，黃道舟瞧上去已經不亞于縣處級的派頭。
黃瀚沒有勸黃道舟低調，這年頭存在著以貌取人的普遍現象，瞧上去精神抖擻的黃道舟更加有利于日后的發展。
黃瀚有點煩，因為他是爸爸媽媽心里的寶，也是可以炫耀的寶，無論誰出去拜年，或者是家里來人拜年，總要喊上他。
為了讓父母開心，黃瀚只能選擇做個乖寶寶，在真心實意或者虛情假意的奉承話里慢慢熬。
黃道乾是兄長，黃道舟這個做兄弟的理應上門拜年。
正月初三，張芳芬擔心讓來拜年空跑一趟的人家覺得不吉利，留在家里等著，黃道舟帶著三個孩子騎著兩輛自行車去下壩黃道乾家拜年。
這是小時候過年的套路，每一次都是黃道舟帶著三個孩子走著去。
也就怪了，小時候不知道怎么搞的，現在看來下壩大伯家、東板橋下小姨家都不遠，根本沒有幾步路，那時為何覺得路很漫長？
黃馨剛剛學會騎自行車沒多久興趣盎然，她一定要騎車帶上小丫頭。
黃瀚只能選著坐黃道舟的自行車，還好黃馨這半年個子長高了不少，車騎得還算穩當。
小丫頭應該是第一次坐姐姐的自行車，高興得唱起歌。
感性的黃道舟看著三個活潑可愛的子女覺得幸福滿滿，又開始淚眼朦朧。
一家四口一路上說說笑笑好不愜意！眨眼間就到了大伯家。
由于黃哲遠要求四兄弟一起翻建老宅，黃道乾家大小黃憲禮推遲了婚事。
黃憲禮的對象不僅僅沒有一點點意見還大力支持，這不奇怪，這年頭有寬敞的新房用來結婚，哪怕不全部是自己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況且這房子還是樓上樓下用上自來水、抽水馬桶的“洋房”呢！
其實除了黃道乾夫妻倆怕花錢，三個閨女、三個女婿和三個兒子都樂不可支，他們給父母湊了有七百塊錢，黃憲禮拿了足三百塊。
見到了上門拜年的三叔，孩子們都無比熱情，唯有黃道乾有些尷尬。
沒辦法！兄弟忽然間就成為了他的領導，黃道乾至今都有些耿耿于懷。
每年初三中午，拎著禮物來拜年的黃道舟都會在黃道乾家吃頓飯，這回當然照舊。
三杯酒下肚，黃道舟當然要給大哥和二小透露準備承包液壓元件廠的意圖。
“大哥，我來液壓元件廠四個月了，發現了許多問題，也看到了不少像二小這樣肯干的工人。
我認為把廠子交給我管理，我一定能夠帶領大家扭虧為盈拿足工資拿到獎金！”
聽到這話剛剛抿了一口酒的黃道乾嚇得嗆著了，一頓猛咳。
二小黃憲誠這段時間和黃道舟一起計算生產閥門、水龍頭的成本，知道三叔想做事，只不過沒想到三叔是想爭一把手的位置，瞪大了眼睛。
黃道乾好不容易才不咳嗽了，他道：“你才來廠里幾天啊！屁股還沒坐熱就想當一把手？真是異想天開！”
“嘿嘿！我哪里是異想天開？我早就跟局里的領導通過氣了，準備正月初九就遞交書面報告要求承包經營我們廠。”
“承包？乖乖隆地咚！虧了不要賠錢啊？
你就是沒魂大膽，飯店賺了兩個錢就不知天高地厚，我們廠子都虧損兩三年了，你能扭虧為盈？難道你有三頭六臂？”
“我沒有三頭六臂，但是我有法子調動干部、職工的生產積極性。
我已經好好算過帳，只要絕大多數職工、干部不再混日子，單憑我們廠生產的液壓元件就能夠保本，只要做好了開發的新產品就能賺錢！”
“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千難萬難！你老大不小馬上五十歲的人，別頭腦發熱，眼看著家里有了起色，過幾年安生日子不好嗎？”
“我就是因為家里再也不愁吃穿了，才下定決心干一番事業！”
“干事業？干啥不好？你哪怕是回家幫著開飯店也比在廠子里瞎折騰強！”
“你，你這是什么話？”
“忠言逆耳，你忘了年輕時候的事了？還是喜歡出風頭！怎么就不長記性！”
“我，我…”這一刻黃道舟真對老大失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