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德以最快的速度趕赴牧城中央的獵手大廳。
哪怕在那樣一場慘烈大戰之后,獵手大廳依然完好無損,古老的墻面上就連一塊磚頭都沒損壞。這里可是牧城的權力中樞,是三王坐鎮之地,如果連獵手大廳都損毀的話,那牧者之城的臉就真的丟光丟盡了。
杜蘭德穿過廣場,徑直奔向大廳正門,他眸中亮起七色光華,萬花筒似地急速閃爍起來。
洞察視野中,獵手大廳的墻面轉為通透,二樓一間會客廳似的房間中,隱約勾勒出四個身影。杜蘭德立刻認出其中的薇薇安,那么,其他三人自然是牧城三王了。在杜蘭德眼中,三王的影像很模糊,漆黑如墨,那種濃稠的黑暗似乎能將目光吞沒。
杜蘭德眼神中的七色光華斂,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看得出來,三王對薇薇安表達了足夠的尊重和禮遇,專門在會客廳與女孩見面。這種待遇在兩天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以三王之尊,專門凝聚出投影分身,在會客廳里與薇薇安面談別開玩笑了。真要那樣的話,杜蘭德都會覺得非常古怪。
然而,如今杜蘭德的身份已經大不一樣。
他不僅展現了屹立于圣者巔峰的可怖力量,更以一己之力解決了一場大危機。因此,薇薇安作為杜蘭德的小徒弟,身份地位也水漲船高。
這時,杜蘭德走到大廳門前二十米處。兩名守門人只看到一道身影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而來,一時間沒能看清杜蘭德的長相。他們對望一眼,剛想伸手攔下然后詢問身份,卻驟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每一處關節都被凍結,僵硬似出了故障的木偶。
杜蘭德徑直從滿臉駭然的兩名守門人中間穿過。
他根本懶得走樓梯,腳步踏地。身形拔起,二樓外墻上的兩扇窗戶在他面前自動打開,杜蘭德直接從窗口閃掠而入。直到這時,兩名守門人才重新獲得行動自由,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對他們來說不亞于經歷了一場大戰,腳步虛浮,汗透重衣。
“那人是誰”守門人有些艱難地回過頭,杜蘭德早已不見蹤影,只看到二樓的兩扇窗戶緩緩自行合攏。
會客廳中。三王看著不走正門、直接躍窗而入的杜蘭德,臉色十分驚訝。
印象中,杜蘭德似乎沒有過這么急匆匆的時候吧不過轉念一想,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北輝十字是一柄貨真價實的子神器,而且是四方四輝十字戰槍中主掌攻殺的殺伐之槍。它本來是杜蘭德的戰利品,如今卻莫名丟失。換了誰,此時都要急眼吧 三王不會想到,杜蘭德對子神器的興趣并不算太大。之所以這么急著過來,只因為可能涉及了位面對他的壓制。
“大叔…哦,不對,那個…老師”薇薇安驚喜地站起身來。
她以七級的實力獨自面對三王。原本頗有些坐立不安,如今驟然看到杜蘭德的到來,女孩立刻生出一種難言的安心感覺。
杜蘭德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投一個微笑。然后他把自己丟進寬大柔軟的沙發里,抬頭認真看著對面的三王,開門見山地說:“北輝十字怎么會丟”
薇薇安乖巧地在杜蘭德身邊坐下。三王也從杜蘭德的忽然闖入中平靜下來,坐在中間的羅德微微苦笑道:“準確地說,不算是‘丟’,因為北輝十字根本就不曾到我們手上。”
杜蘭德眉頭微鎖。
眼前這三名相貌十分相似的黑袍老者,分別是羅德、羅格和羅特的投影之身,并非本體。
杜蘭德安靜聽著,并不插話,只聽羅格接口說道:“目前的狀況是,我們根本找不到北輝十字,而不是找到了之后又弄丟了。”
羅特說:“據薇薇安剛才所說,杜蘭德,你在巨鯨號上似乎突然有些失控還把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都給扔了出這個…唔…怎么說呢,我們表示完全無法理解啊。”
杜蘭德臉色微微一僵,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小臉無辜的薇薇安,心道這種囧事你居然也說 不過杜蘭德很快恢復平靜,輕描淡寫地說:“當時的狀況…有點復雜一時間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承認,我的確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將北輝十字和東輝十字給扔了,但那只是一個意外。說起來,當時你們三個應該一直以精神力關注著我這邊的戰局和動態吧,就沒看到我把北輝和東輝扔到哪里了嗎”
“完全不知道。”
居中的羅德搖頭說:“當時我們正全力試圖留下亞瑟和安東尼,再加上你那邊戰局已定,我們本以為不會再出什么問題,就沒再關注。誰會想到杜蘭德你居然會力竭昏迷,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
“你呢,薇薇安你看到我把東輝十字和北輝十字丟到哪里了嗎”杜蘭德扭頭看著自己的小徒弟。
薇薇安猶豫了一下,說:“我其實分不清哪柄是東輝,哪柄是北輝…”
見杜蘭德的臉又變得有些僵硬,女孩連忙說:“不過我記得其中一柄十字槍落到海里了,不知道那是不是北輝十字。”
杜蘭德又看向三王。
三王點頭道:“我們趕到的時候,東輝十字就在巨鯨號的甲板上,北輝十字卻消失無蹤。想來落入海中的就是北輝十字了。”
“哦…”杜蘭德眉頭緊緊鎖起,了解到事情的經過之后,杜蘭德生出一種難以言語的怪異感覺。
他沉默下,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自己被驟然生出的位面之力轟擊得昏迷過,在失意識之前,隱約看到一柄戰槍遠遠飛出,撞破了船頭的欄桿,然后消失不見。這么說來,北輝十字恐怕真的被自己丟到海里了。
問題是,就算北輝十字墜入大海。也不該是什么大問題啊。以三王的實力,在一小片海域范圍內找出一粒特定的沙子都不是難事,何況要找的東西是一柄存在感極強的子神器這根本不合邏輯難道說…三王撒謊了 杜蘭德搖搖頭,在這種時候窩藏子神器,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理由的話,只能證明三王腦子進水了。他們統治了牧者之城這么多年,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而且,從剛才到現在,三王的表現挑不出任何異樣之處,杜蘭德不認為他們在撒謊。
至于薇薇安…
女孩的心跳和脈搏的確有些過快。體溫偏高,小手無意識地抓著衣服搓啊搓的,看起來十分緊張。但這些都是面對遠遠強過自己的強者時,自然生出的合理反應。對薇薇安已經相當了解的杜蘭德深知這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女孩,于是又一種可能性被排除。
三王沒撒謊,薇薇安也沒有,這么說來…北輝十字還真就失蹤了 杜蘭德有些焦躁地抓了抓頭皮,起身在會客廳中來回走動起來。
這時,三王提出一種可能性:“北輝十字是永輝十字槍的子神器。兩者之間應該有某些不可分割的聯系,會不會是永輝利用某些我們不知道的方法,把北輝十字拿回了”
杜蘭德搖頭道:“真是這樣的話,永輝為什么沒蓉東輝十字”
三王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他們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子神器與神器本體有聯系不假,卻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聯系緊密到可以隔著這么遠的距離,直接回收子神器的地步。
“要不這樣吧…”杜蘭德站定,做出了決定:“我親自那片海域查探一遍。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之處。我懷疑有人在我昏迷之后,悄悄從海里把北輝十字偷走了,哼。在我眼皮底下偷我的戰利品,我不相信現場全無痕跡”
三王想了一下,就點點頭說:“也好。不過,其實羅格和羅特已經查探過一次了,并沒有找到可疑之處。不過以你的實力,說不定能看出些什么。話說回來…”羅德疑惑地看著杜蘭德:“為什么我們在你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圣者的氣息”
感受得到就怪了老子現在是七級水準。
杜蘭德在心里回了一句,表面上卻不接話,反而話鋒一轉道:“北輝十字的事,我會處理。那東輝十字呢現在在哪”
說完微瞇起雙眼,盯著三王。
三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平靜道:“稍等。”
說完,羅特起身離開了會客廳,片刻后回來時,帶回來了一柄通體透發出璀璨乳白光輝的十字戰槍,正是東輝十字 薇薇安驟然睜大了眼睛,這還是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見到東輝十字,上一次在巨鯨號甲板上見到時,她其實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羅德接過東輝十字,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做出了某些決定。
他起身來到杜蘭德面前,手握東輝十字,鄭重其事地說:“這是你的戰利品,自然歸你掌管。不過,杜蘭德,我們希望你能堅定地站在牧者之城這一邊。”
杜蘭德眉頭一挑,平靜地說:“我只能說,我絕不會靠向永輝那一邊。”
羅德似乎送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這才將東輝十字遞過來:“這是你的了。”
杜蘭德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接,指尖快要碰到槍身時卻忽然僵住,又慢慢收了回來。他無比為難地看著眼前的東輝十字,糾結了好半天,忽然開口問道:“能不能包一下那個…永輝的東西,我嫌臟。”
三王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