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伏妖
至于烤紅薯，是真心吃不下了，煨在炭灰中，后面餓了再吃吧。
今天小吃店歇業一天，不必準備食材，秦飛和楚幼嵐難得空閑，尋了張躺椅靠著消食，聊些有的沒的。
“對了秦大哥，上午我出門去的時候，聽人說隔壁汜水縣鬧妖，好多人都被妖怪吃了。”楚幼嵐找了個話題。
昨晚就親身經歷了一場靈異事件，妖怪吃人也挺合理的，秦飛問道：“什么樣的妖怪？”
“不知道，反正挺厲害的，據說龍陽山的道士為了捉這只妖怪都死了好幾個。”楚幼嵐一臉后怕。
“嗯，這兩天少出門。”秦飛叮囑了一聲，就上樓休息去了。
吃飽就睡，操那么多心干嘛，天塌下來也有個子高的頂著。
汜水河位于云江上游，屬于云江的眾多支流之一。
汜水縣就依著河道而建，雖然規模不大，但按照縣志記載，可以追溯上千年的歷史。
算得上是千年古縣。
只是近來汜水縣鬧妖，人心惶惶，縣令請來龍陽山的道士抓妖，可妖怪的真貌還沒見著，就已經死了好幾個道士。
領隊的紫鼎真人坐不住了，傷亡是小，若是最后都不能伏妖，砸了龍陽山的招牌，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但紫鼎真人也不莽撞，命人找來汜水縣的縣志查閱，一般來說，這種為禍一方的大妖肯定會在歷史中留下印記。
縣衙上下，以及十里八鄉的士紳，通宵達旦查閱縣志，還別說，真的找到了些蛛絲馬跡。
縣志上說，一百年前，汜水縣有個娼館。
順帶一提，娼館不同于青樓，算是最末流的風月場所，不分客人，有錢便能尋樂子。
這娼館里面有個姑娘，名曰君不見。名字雖然一股子冷傲范，卻是個放浪不羈的賤貨，傳說能同御九男。
當時縣里有個年輕俊杰，名為楊柳，后人尊稱為楊公，高中狀元，衣錦還鄉。
這個君不見覬覦楊公的名望和財富，就恬不知恥的說要嫁給他當老婆，更上門去一哭二鬧。
楊公勃然，怒斥對方不知禮義廉恥，君不見羞愧萬分，投河自盡，只望來世做個干凈人。
對于此段內容，縣志寥寥幾句帶過。
按一般道理來說，風月女子不可能載入縣志，只是因為這個君不見和楊公有段故事，所以才沾光得已記錄下來。
當然，記錄此段也是為了歌頌楊公微言大義，能夠勸人向善。
然而紫鼎真人卻說道：“汜水縣的妖物，與這女子脫不了干系。”
眾人表示不解，縣志中記錄了數千人，奇聞怪談也不少，為何紫鼎真人偏偏認定這君不見和妖怪有關。
紫鼎真人解釋道：“我以六丁六甲術推演過了，況且妖物所殺之人，皆為楊家后人。”
有個楊姓士紳當場就怒了：“縣志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那女子自慚形穢，投河自盡的，聽你意思是楊公逼死的她，所以尋仇來了？”
“楊家本就是汜水縣望族，隨便抓一個都姓楊，遇害者當然都是楊家人了，怎能因此把屎盆子扣到楊家頭上！”
在場不少人都表示抗議。
紫鼎真人一掃拂塵，聲音冷肅：“縣志中記載的事情有幾成真，幾成假，春秋筆法，想必諸位比我清楚。”
“反正到頭來妖物要傷害的，又不是我，你們想清楚再與我說話。”
紫鼎真人說著話，佯裝離去，楊姓族人一咬牙，連忙拉住他：“道長，您說怎么辦我們都聽你的。只要誅殺了此妖，楊氏宗親必重金酬謝！”
紫鼎真人冷哼一聲：“貧道此行，死了兩個徒弟，因此我要五百兩黃金。另外，再從楊氏宗族中找六個童男六個童女，貧道要以此布下陷阱捉妖！”
“這…”楊氏宗親們面面相覷，五百兩黃金可是一筆巨款。
不過楊家枝繁葉茂的，積累了龐大的財富，倒是湊得出來，只是要拿六個童男童女當誘餌，誰家能舍得？
“放心，貧道自會保他們性命無虞。”
在紫鼎真人的再三保證下，楊家的幾個長老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是夜，月黑風高，可謂伸手不見五指。
汜水河畔，燒起了一堆柴火，火光沖天，勉強驅散了這墨水般的黑暗。
六個男童，六個女童，都被集中綁了起來，哭作一團。
紫鼎真人開壇做法，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過后，對著汜水河喊道：“君不見，貧道已知你身份，更知你冤屈，愿意作為中間人，化解你與楊家百年恩怨！”
此話一出，忽然狂風大作，沖天的火光仿佛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一樣，幾欲熄滅，全場都暗了下來。
“我知道你已經來了，現身吧！”紫鼎真人手心有些出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河面。
不料就在此時，河畔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只大黑貓跳了出來。
黑貓通體黝黑，宛如墨水涂過了一般，眼睛發出綠油油的光。
黑貓張口，卻不是貓叫，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臭道士，你何德何能調解這百年怨念？”
臥槽，原來是只貓妖，還以為是個水鬼呢，紫鼎真人連忙調整身形，面向黑貓：“貧道乃玄陽天師的弟子，修的是三清正法，管天地人神鬼，你說有沒有資格？”
“當然，貧道今日不愿與你動粗，咱們講道理，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就算當初你與那楊公有再大的仇恨，已經殺了七八個楊家人，不如就此一筆勾銷吧。”
黑貓的神情越發兇煞起來：“一筆勾銷？說得輕巧！”
“那楊柳負我，曾立下海誓山盟，所以我才賣身娼館，為其攢學費。沒想到等他功成名就，就翻臉不認人，罵我是下三濫的賤貨配不上他，更親手將我溺死河中。”
“我怨念難消，魂魄漂泊無依，機緣巧合下，進到了一只貓的體內，風餐露宿，吸收日月精華，就等著這一天。”
黑貓眼中有些淚水，但轉瞬即逝，隨即變得狠辣起來：“如今，我來討債了。就按那負心人所說的，有違誓言，便斷子絕孫，天地人共鑒，臭道士你焉敢阻我？”
話音剛落，天空便是一道驚雷。
上蒼并非震懾貓妖，而是告訴那紫鼎真人勿要插手，此乃天意。
紫鼎真人眉頭緊皺，事情比想象的復雜，誰曾想那楊公立下這么重的誓言。
“道長，您答應過要救我楊家的！”在場的幾個楊氏族老嚇得抖如篩糠，連忙請求。
紫鼎真人一咬牙：“再加五百兩黃金。”
看到這貓妖，楊氏族老早就嚇破了膽，就算紫鼎真人這會兒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答應下來，當即點了頭。
紫鼎真人便重新與貓妖說道：“君不見，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那楊公如何惡劣，但也禍不及家人。”
“現如今，楊家誠心悔過，愿為你建廟塑金身，供奉永世香火。”
“若你還覺不夠，這里有童男童女共計十二人，盡可殺之泄憤！”
貓妖還未說話，族老們方了，連忙說道：“道長，你先前不是這么說的啊，怎么能傷孩子們的性命！”
“住口，現在必須聽我的。”紫鼎真人顯得大義凜然。
貓妖將這一幕也看在眼中，楊家人哪有半點誠心悔過的樣子，純粹是趕鴨子上架罷了，便哈哈一笑：“也好，我便收下了。”
貓妖一步步走向那群孩童，孩童們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可是當貓妖來到近前，又動了惻隱之心。就算她先前殺楊家人，也盡挑的是些欺壓良善的惡人下手。
現在這些孩童，都還未經歷過人世的污濁，一雙眼睛清澈得仿佛寶石一般。
剎那之間，貓妖好像看開了許多。
“楊家人，記住你們說的話。”最終，貓妖轉過頭，就欲離開。
紫鼎真人怔了怔，臉色忽變，大喝一聲：“想跑？天羅地網！”
一個巨大的鐵籠忽然拔地而起，連著那群小孩與貓妖一同被關入其中。
貓妖大驚，想要躍出鐵籠，天上又掉下來一張金絲網。
金絲網和鐵籠上刻著九字真言，貓妖一旦接觸，就會使不出力量。
“把門打開，否則我殺了這些孩子！”貓妖轉了一圈，兇狠說道。
紫鼎真人不為所動：“為了誅殺你這妖孽，一些犧牲在所難免！”
貓妖發出一聲兇狠的吼叫，渾身黑氣噴涌，開始猛烈撞擊囚籠。
“給我打，別讓這妖孽跑了！”紫鼎真人一聲令下，眾多弟子符箭如雨。
轟隆一聲，囚籠有兩根柱子被撞彎折，黑氣從中泄出，直奔東方，留下一地鮮血。
“貓妖已經元氣大傷，眾弟子隨我追擊！”紫鼎真人手握青鋼劍，威風凜凜地跑在前方。
貓妖原是想往深山老林中跑來著，卻被那些道士封鎖了去路，一路向前，來到了云江縣。
街上行人眾多，君不見東躲西藏，看到有家鋪子大門緊閉，便翻身進了去。
“誰？”秦飛身為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當即聽到了動靜。
加上上次燕捕頭偷偷闖來，險些釀成大禍，秦飛異常警覺。
貓妖這會兒已經跑不動了，靈機一動，喵了一聲。
“原來是只貓啊。”閣樓上傳來男人虛驚一場的聲音。
貓妖松了口氣，不料閣樓上的男人又說了句：“我最喜歡擼貓了。”
就叮叮咚咚地跑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