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過白夜明本身的英語成績并不是很好。
所以其實他內心對于學習超古代文明的文字,始終抱有一絲的遲疑與不自信。
在跟著云夢澤學習的這段時間里,白夜明還是把自己最主要的注意力集中于抄錄這個世界的各種動植物資料以及龍獸的參考文獻中。
白夜明在小學和中學期間,英語成績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說是很差。他高考的英語甚至于都沒有及格。
他一開始認為自己可能在這方面存在一定的天賦問題。
直到后來大學閑時他開始去周游世界的過程中,他才明白問題的根本出在,他必須處于當地的環境當中,才能夠學習相應的語言。
白夜明對于那些學習后完全不知道具體有什么作用,在日常生活中也完全沒有價值體現的東西,其實潛意識里是非常不屑一顧的。
然而當白夜明下了飛機,站在帝國他鄉的土地上,舉目望去,四處盡是英文的告示牌,舉耳傾聽,四處都是英文的招呼聲時。
他對于英語,日語以及其他當地文字的學習興趣,立刻提升到了一個此生從沒有達到過的高度。
舉個例子,白夜明在東京蝸居過小兩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為了打電話預定有名的壽司餐廳。為了與當地居民進行友好的交流,他從完全不明白日語五十音的純小白,到最后已經能夠基本做到進行日常的對話。
他不用再在餐館里要一份國際菜單或者中文菜單,然后點來點去。
所以白玉明在之后克服了他對于外語學習的一切恐懼。
然而這種克服的方式,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卻更加讓白夜明對學習超古代語言感到懼怕。
因為他完全找不到可行的應用環境。
超古代文明的發音早就已經失傳了。超古代文明文字的解讀與翻譯,其實并沒有定論。
如果用非常不客氣的話來講。所有對于超古代文明文字的研究,其實都是一家之言,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一種揣測與臆想。
雖然種種解讀流派的源頭,都出自于公會的巨龍人族大長老,一位被認為是從古修雷德王國時期存活至今的長者,保留下來的古文書中發展而來的。
但是按照白夜明的話來說,他們都是一種前端科學,都是基于唯象理論的科學。
所謂的唯象理論,即我們解釋一種事物的理論,并不是以這種事物它的內在邏輯作為解釋的出發依據。
而是對觀測這種事物的結果進行歸納,并總結出歸納的規律,進而認為這是該項事物所遵循的規律。
簡單來說,唯象理論就是:這個東西它長成這樣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東西它就是長成了這樣,頗有一種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覺。
白夜明對于這種理論的科學都是深惡痛絕的。
雖然他也明白,在現代科學的發展當中,唯象理論的學科,諸如生物學等等,在某種程度上由是由于觀測手段的制約以及理論探索的不夠深入而不得不存在的。
但是白夜明在求學時,每次遇見這類課題,還是盡可能的繞道躲著走。
想到要去研究這如同于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的超古代文明文字,就讓白夜明深感頭疼,因為這是他最不喜歡的兩種學科的結合體:外語以及唯象科學。
但是眼前來自于佳玉的師傅風斂拋出來的關于石碑上信息的研究課題。
卻讓白夜明不得不認真學習超古代文明的文字,因為他迫切地想要加入到這個研究課題當中。
如果古代學院沒有搞錯的話,這個石碑上記錄的信息確實非常有可能是和新大陸上某些重要的情報息息相關的。
提前通過參與研究課題而知道這些信息,說不定在什么時候就可以救自己一命,或者救自己的父親救獵團一命。
即便最終確定石碑上記載信息不重要,或者記載信息無關乎新大陸。那么順便掌握一種文字,一項技能,對于在新大陸的生存和證明自己的價值來說,也是非常有利的。
如果發生了什么意外的話,如果自己的狩獵生涯因為什么被終結的話。自己也可以作為超古代文明的學者,在后方的基地里面進行安安穩穩的研究,而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在外面去與龍獸搏斗。
這不是一種貪生怕死的行為,這只是一種量力而行的選擇。
畢竟對于白夜明而言,對于一名新生旅法師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證自己活下去,保證自己活得足夠久。
此后海面上又風平浪靜了幾天。白夜明,佳玉以及小云彩也實際加入到了兩位龍人族學者對于石碑上文字的破譯過程當中。
破譯的過程,如果說的很詳細的話,其實是非常無聊的。
超古代文明的文字和白夜明之前在地球時空上的母語漢字是非常相仿的。
它們都是由一個一個的字符進行表意,并且每個字符按照猜測是有單獨發音的。
甚至于這些字符的源頭同樣都是用來表象的象形文字。
所以翻譯工作,最基礎的假設就是認為這個石碑上的每一種文字,實際上都是對應已知的超古代文明文字的某一種變種。
他們在變化的過程當中應當是遵循一定規律的,因為對應同義的兩個文字,應該都是從象征的同一種事物演化而來的。
在進行猜測和翻譯的過程當中,白夜明還提出了兩個比較新穎的概念,分別是高頻文字以及固定詞組。
高頻文字指的是在同一種文字的文章中,有些字出現的頻率會遠遠大于其他字出現的頻率,比如說代稱你我他,比如說介詞等等。比如說這篇小說中的“白夜明”三個字。
白夜明認為可以通過利用石碑上的高頻率文字,對照已經破譯的超古代文明的其他文獻中出現頻次最高的一些文字,看看其中是否存在著某種對應的規律。
至于固定詞組就更好理解了。在一種語言中,有些詞語,短語或者固定的搭配是經常會成套出現的,它們就是所謂的固定詞組,可以通過擇出這些的固定詞組來作為研究的突破口。
云夢澤聽著白夜明在那里侃侃而談,介紹自己一些思考的心得。臉上露出笑容,心中感到無比的滿意。
雖然白夜明說的這些在翻譯學界當中已經有了成熟的體系和操作實施方法。
但是一名之前從未接觸過類似概念的12歲小孩子,在第一次對如何翻譯文章進行思考的時候,就想到并歸納出這兩種方法。
這足以證明了自己的大徒弟白夜明到底是有多么的聰慧。
這要是讓舊大陸上的同事們知道了,他們還不得羨慕死?云夢澤像是偷到了腥的大花貓,笑的可開心了。
就這樣在平淡無奇的研究與鍛煉中,又過去了一個星期。
即便是被莫名的窺視感,已經幾乎麻痹了的白夜明,也感覺到船上眾人之間似乎在彌漫著一股不安的躁動。
最根本的原因,自然因為大家已經出海了很久,在這個狹小的牢籠中已經憋屈了太久。
甚至為了趕上古龍種群在海上遷徙的速度。在路過一些已經被探明的大陸架外圍海島時,整個船隊也并沒有做過停留。
但是讓近段時間眾人情緒發生劇烈變化的誘因是,之前傳言被安排在最外圍的偵查單位觀測到的不知道是新大陸還是島嶼的陸地這條流言。已經在最近被半公開化的證實了。
有些人甚至有鼻子有眼地保證到艦隊只要再經過不到一個星期的航程,就可以到達視野范圍內的這片未在地圖上記載過的島嶼。
白夜明在聽到這條傳聞之后,也確實感覺到自己這段坐船的時間顯得有些過于冗長且膩煩。
在地球時空中,交通是非常便利的,從星球的這一段到星球另一段乘坐飛機的話,也只是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可以達到。
而且白夜明也嘗試過乘坐游輪在北歐的各個國家進行玩耍。但是也從來沒有嘗試過以月以年作為單位時間來前進的游輪。
所以有一次他問自己的父親白松,關于發現新的大陸或者新的島嶼的傳聞是不是真實的。
白松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復,并且告誡他不要跟一些不熟悉的人宣揚此事。
所以盼望著能夠走下這艘船,腳踏實地的站在異世界異時空的瑰麗沙灘上。成為了白夜明這段時間堅持學習艱難晦澀的超古代文明語言的一種心理慰藉。
隨著傳言中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臨近,白明的心情也變得一天一天的好轉,甚至于他的這種好轉的心情就連佳玉小姑娘也都感受到了。
有一天佳玉小姑娘在請教完了白夜明關于利用白夜明發明的三角函數求解三角形面積的問題之后。
她還特意問到白愛明為什么最近感覺心情變得特別好?是不是因為成為了書院的榮譽學者,因為與自己和風斂師父還有青山師父成為了一家人而感到開心?
白夜明只得支支吾吾的搪塞了過去。
就在二人還有小云彩在云夢澤的屋子里邊看字譜邊嬉鬧的時候。門被突然的推開了。
同時進來了兩個人,他們全都神情緊張,行色匆匆。
看到白夜明和佳玉都還在,兩個人都緩了一口氣。
“出事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
他們正是白夜明的父親和佳玉的師父。
“怎么了?”白夜明在這一刻心中的好奇甚至戰勝了緊張氣氛帶來的恐懼。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親白松是非常冷靜的人。他雖然憤怒過也生過氣,但是眼下的這種驚慌還是第一次見。
白松語速稍快地解釋道:“外面起霧了,什么都看不到。”然后怕白夜明不能白事態的危急性,他又補充道:
“霧是藍黑色,等于沒有視野了,確定不了船的方位。與別的船的聯系都斷了。發出信號彈沒有回應,派出的翼龍偵查單位也沒有回來。我是來請云夢澤先生去船長室商量對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