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丁倫基盤,盤衣外表面。
玉老拄著他的玉質拐杖,瞪著遠處越來越大的“燃燒木板”…不已經不能用木板來形容了,應該說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石板,表面還有層巒疊嶂的凸起,赤紅色的火焰在那石板的周圍瘋狂的搖曳,猶如惡魔的舞姿。
“怎么可能在虛空中燃燒?”玉老伸出左手輕輕念叨:“火!球!起!”
紅光在玉老的左手一閃而散,根本無法凝聚成實質的火球,按照玉老的經驗,虛空中是絕對不可能有火焰燃燒的,不但是火焰,任何魔法效果都不可能在虛空中出現,若不是手中的“渡空玉拐”,玉老和魔法師們也都不可能在盤衣表面存活。
可那個石板表面卻像是有著大量的火焰,而且還不知道距離,那些火焰可能高達數百米。
“玉老,那個是什么,一顆飛過來的星星嗎?”一名大魔法師被推舉出來,在玉老背后小聲的詢問。
玉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燃燒的石板在很長的時間里都看起來不動,但玉老卻知道它在不斷的靠近,它在不知不覺中變大,在虛空之中,玉老無法判斷那個石板到底有多大,距離自己又到底有多遠,他所作的只能是等待和觀望。
“城主不是說盤衣即使破損,也不會這么快招來其他基盤或式盤的勢力嗎,可這個燃燒的石板是怎么回事,它會是一快基盤嗎?”
玉老在心中震驚不已的揣測。
倫扎伊特被魁老壓制的很苦,呂巖自認為自己不是魁老一擊之力,去倫扎伊特身邊也幫不上忙,但他也絕不肯丟下倫扎伊特逃跑,更別說其實他根本跑不過克米特,于是他取了另外一條路,他去攻擊藍心龍。
攻擊藍心龍…看似荒謬送死,但卻是極為聰明的計劃。
藍心龍對魁老和薩老的重要不言而喻,兩個老頭本想將它活捉,后來又不得不急著將它殺死,再聯想剛剛見到克米特和魁老時的情形,呂巖基本可以肯定,這些人就是沖著藍心龍來的。
藍心龍很重要,這個推斷很容易得出,但呂巖還想到了更深層的東西。魁老為什么要在重傷藍心龍之后,轉而攻擊倫扎伊特?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藍心龍體內有某種需要小心處理的寶物,魁老不想在處理這個東西的時候被倫扎伊特打擾,所以他才冒著惹上埃米亞斯的風險,強行攻擊倫扎伊特。
要知道魔法師都是飛來飛去難以捕捉的對象,躲在暗處造成的破壞力又大,而埃米亞斯比魔導師還強,魁老冒著得罪他的風險攻擊倫扎伊特,可見魁老對于處理重傷藍心龍十分重視。
由此,呂巖斷定藍心龍體內有某個東西是魁老十分需要的,是要小心翼翼處理、切割、打包之類…也許魁老想治愈重傷的藍心龍也有可能…反正有一點,魁老和薩老都不想藍心龍這么快死。
好,敵人不想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呂巖就是抱著這個唯一的希望,沖向藍心龍胸口的創口。
呂巖若是逃跑,倫扎伊特肯定活不了,他自己也最終也會在西嶺海海床上被克米特攆上,他做出了唯一的,也是正確的選擇。
能夠在被魁老一拳震飛的瞬間想通這么多關鍵,這就是呂巖卓越的戰斗天賦!
呂巖身體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在藍心龍的胸口,令克米特和薩老同時大吃一驚,他們怎么也料想不到這個小小的骷髏會這么大膽,不狼狽逃跑,反而要來壞他們大事。
“金欄!”薩老咬破舌尖,迅速的吐出兩個字眼,一團淡黃色的氣體要在呂巖周圍纏繞成形。
于此同時,克米特一步飛擊呂巖背后,大劍發出的悶嘯聲,幾乎要劈開空氣。
“卡洛瓦!”呂巖肩頭上的骨蝶立刻化作流星向克米特飛去。
同時呂巖自己骨魂凝聚,施展元素吸收,要破開薩老的魔法束縛。
撲哧!流星被克米特硬生生劈開,真武者根本不懼這種強度的流星,似乎未對他照成任何傷害。
另一邊,呂巖只有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他的腰椎以下部分,包括骨蟻坐騎奧賽德斯,全部都被金色的細密欄桿所卡住,呂巖被定在了藍心龍的胸口。
面對高手,呂巖幾乎技窮!
但只是“幾乎”,他還未走到絕路,右手白蜂一轉,呂巖將自己的腰部硬生生切斷,他的上半部分身體獲得了“自由”。
“哼,沒有腿和坐騎,我看你如何跑。”克米特心中冷笑,大劍幾乎已經落到了呂巖的頭頂。
此時呂巖深處左手,正對準藍心龍的傷口處。
“難道他利用吸骨之力將自己拉進藍心龍體內!”克米特大驚,但轉念又突然嘲笑自己:“戰斗了這么久,藍心龍體內除了冰塊就是胸口的晶體器官,哪里有什么骨頭,骷髏這次自作聰明了!”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瞬間,但其中的每個動作在高手們的眼中都有如慢鏡頭一般,魁老、薩老、倫扎伊特和克米特,包括天空高處的雪煙,都明白了呂巖的想法,在為這個小骷髏的勇敢和急智震驚的同時,也對他的必然失敗抱幾乎相同的看法。
就連倫扎伊特也心生一絲懊悔,當初不該大意,早點帶呂巖離開這里,也許就不會雙雙喪命在此地了。
但是!
雖然萬人謂敗,唯聽己心!
哪怕所有人都說我會輸,但在戰場上,我只聽自己心中所想!
老師,這是你教我的,我的心雖早已不存在,但我卻聽見了它的聲音,我不會敗!
呂巖全力拉動吞魂戒,戒內的體心被禁止發揮作用,戒心則全力催發,過萬公斤的吸力驟然產生,全數反作用在呂巖的身上,他的半截身體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穿過十幾米的空間,穿過克米特驚恐而不可思議的目光,射進了藍心龍的體內!
呂巖進去了!
偌丁倫大陸盤衣表面。
玉老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輕輕顫抖,是那種久違的屬于老人體弱驚慌時不可抑止的顫抖,呼吸急促到有些喘不過氣來,胸口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有如一個牛頭人在里面敲鼓,冰涼發麻的緊張感迅速從腹部蔓延到全身四肢。
那是一個基盤嗎?
玉老一動不動的站著,從背影上絕對看不出他的慌張,但如果有某個魔法師敢于繞到玉老正面,就能看清楚他驚恐的表情。
遠處飛來的“燃燒石板”…已經不能叫石板了,因為它現在看起來的長度已經超過一萬米,遮蔽了小半個星空,它表面的黑色山脈破碎的令人心痛,暗紅色的巖漿河流在山脈之間翻滾,灰色的龍卷風暴不時路過巖漿河,將其中黑血一樣的巖漿帶上高空。
最可怕的并不是“石板”上的景象,也不是“石板”周圍張牙舞爪的火焰。
而是那些巨大山脈和超級龍卷風暴的位置。
它們全部都是倒置的。
西嶺海海床。
錯愕!魁老和薩老此刻的心理就是這樣,他們不是不明白呂巖的意圖,但卻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難道那個骷髏左手拇指上的戒指,除了吸骨之外,還能吸取元素或者其他什么東西的能力?
克米特臉上是羞愧以及不可思議,他羞愧自己居然第二次栽在呂巖手下,同時為呂巖能夠在沒有腿的情況下突然借助不知道來自哪里的吸力進入藍心龍體內感覺到震驚。
倫扎伊特確實感到欣慰和驚喜,小家伙居然已經成熟到可以并肩作戰的程度了,甚至還可能救了自己的命。
高空中,雪煙皺起了眉頭,她已經越來越發現呂巖的與眾不同了,這個人形骷髏,太狡猾了。
到底呂巖是怎么進去的?
很簡單。
呂巖在藍心龍的透明胸口中轉過身體,用手在硬梆梆的透明器官內側拔出一個兩寸長的白色骨刺:“各位一定很想知道為什么,看在大家友好相處的份上,我可以為你們解答這個疑惑,因為我的白蜂也是骨質長槍。”
克米特腦中迅速想起呂巖在地洞中用白蜂刺入小藍心龍胸口的情形,原來從那個時候起,就有一小截槍尖斷在了藍心龍的身體里,后來又被魁老轟進藍心龍體內,呂巖就是利用這層伏筆,險中求活,用吞魂戒對這段骨質槍尖釋放拉力,將自己拉進了藍心龍體內。
“狡猾的骷髏!”克米特惱羞成怒,拔腿就沖到藍心龍的創口處,眼見著就要往里沖。
呂巖手中白蜂一抖發出微弱的低鳴:“大王子,你剛才見識過白蜂崩潰的情形,如果你還想再看一次,盡快沖進來。”
雖然只隔了二十米左右,但克米特的身體卻硬生生的僵住了,他剛才見識了呂巖白蜂崩潰時候的力量,那種不受控制的力量比呂巖的槍術本身威力還大上,雖然對克米特沒有什么傷害,但是對周圍的巖壁卻造成了不小的損傷,放到這里,如果白蜂崩潰的,藍心龍體內的器官一定會受到碎骨風暴的傷害。
呂巖一看克米特的反應,心里這才真正松了口氣,總算是押對寶了。
藍心龍在地面上掙扎,不斷的想翻身起來,但薩老不停的攻擊它的翅膀和腿部,不讓它爬起來,一個骷髏已經夠麻煩的了,如果再讓這個藍心龍到處亂跑,惹來什么外人,豈不是又要多添混亂。
“骷髏,你到底要干嘛?”克米特無話找話,憤怒的咆哮。
呂巖左手抓住藍心龍體內的一根透明筋脈,臉骨上浮起淡淡的冷笑:“我只想活下去,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