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并作十分春。”
接著李佩瑤的話,顧音瀾笑念了首詩。
“對,對,就是這首,”李佩瑤笑道。
其她幾位姑娘兩眼望天,誰不知道這首詩,要她顯擺。
顧音瀾不知道,她無意惹人不快了。
當然,也有人不在意,“照這天氣看,今年是不會下雪了。”
說話的姑娘穿著一身煙綠月季紋裳,身姿窈窕,弱柳扶風,她是永安侯府嫡女袁靜雪。
大家都贊同,惋惜。
冬天不下雪,總覺得少了點什么,踏雪尋梅,人生一大趣事啊。
顧音瀾忍不住笑道,“你們都覺得不會下雪嗎?”
李佩宜望過來,“你覺得會下雪?”
這么明顯的事,這樣的天氣,是不可能有雪的。
顧音瀾搖頭,“我覺得不會下雪,只是我二姐姐說不但會下雪,而且會下大雪。”
大家就都朝明瀾望過來,想聽聽她為什么覺得會下大雪。
明瀾瞥了顧音瀾一眼,她和她們相處融洽就行了,為什么還要表現的她和她們格格不入,她心中不快,臉上不露聲色,她望著遠山藍天道,“府里的奶娘說的,她年少時經歷過暖冬暴雪,頗為擔憂,她告訴我的,我相信她,但是我說出來,沒人相信我。”
原來是奶娘說的,她們還以為有什么依據呢。
大家笑了一聲,就聊別的了,李佩瑤就望著明瀾,道,“她們不相信,我相信你,我就覺得這冬天不正常,冬天就應該有冬天的樣子,爹爹說的久旱必澇,事出反常必有妖,沒準兒你奶娘說的就是這道理。”
總算有人相信她了,雖然有一大半還是在安慰她,但明瀾還是很感動。
李佩瑤拉著明瀾往前走,道,“我們也賞了半天花了,還是作畫、彈琴、對對子、跳舞、捉迷藏吧?”
客隨主便,再加上這些都是慣常玩的,大家都來了興致了。
李佩瑤讓小廝把東西都抬上來,在花園空地上擺好,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遠處,護國公府大太太她們走過來,她們上前請安。
李大太太笑道,“我們去那邊涼亭坐坐,不妨礙你們玩。”
涼亭離的不遠,她們做什么,都看的清楚。
明瀾站在一旁,見幾位太太的眸光從她身上掃過,那眼神,叫她莫名覺得熟悉。
當初,趙大太太就是那么看她的,那是一種獨特的,用來相看媳婦的眼神。
恍惚間,明瀾懂了。
這就是一場名為賞花,實則相親的宴會啊。
護國公府長房大少爺和三房三少爺都到娶妻之齡了,要娶妻了,一般情況,她是不可能入的了護國公府的眼的。
可是別忘了,她舅舅是手握重兵的沐陽侯,她爹顧涉才剛升到兵部右侍郎,而且是楚大將軍推舉才升的官。
能讓楚大將軍推舉,他爹必有過人之處,將來前途無量。
水漲船高,她就入了護國公府少奶奶待選花名冊了…
明瀾哭笑不得,她沒想嫁人啊,尤其是護國公府,前世三皇子奪嫡失敗,護國公是三皇子最大的擁護者,上到護國公,下到懵懂孩童都沒有好下場,這樣的火坑,她敢往里頭跳嗎?
雖然她打定主意把趙翌拉下水,可她自己有幾斤幾兩,她很清楚。
和護國公府姑娘交好可以,嫁過來還是省省吧,想到這里,明瀾扶額,她好像想太多了,還有那么多家世比她好的姑娘,輪不著她的…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明瀾覺得還是小心為上,萬一護國公府真上門提親了,借靖寧伯府幾個膽子也不敢拒絕。
不知道其他大家閨秀知不知道,但護國公府大少奶奶她們坐在那里,她們表現的都很積極,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但凡拿的出手的絕不藏著掖著,倒是明瀾,被推著坐到琴臺前,彈一首她最熟練的曲子。
明瀾故意彈錯了好幾個音,引的那些姑娘指指點點。
對對子,也結結巴巴。
顧音瀾都替她臉紅,問道,“你怎么了?”
明瀾摸著發燙的臉道,“有點緊張。”
顧音瀾心底鄙夷,真是上不得臺面,不過就是和她們一起玩,有什么好緊張的,回頭要是有機會進宮參加宴會,還不得緊張死?
但明瀾沒想到的是,她更招李佩瑤的喜歡了,她不大喜歡讀書,對對子也結巴,其他姑娘不是對答如流,就是才思敏捷,好不容易有明瀾跟她作伴,她高興著呢。
她果然和她合的來。
大概是覺得明瀾入不了她娘的眼了,她拉著明瀾道,“走,我們去那邊玩,我三哥藏了果酒,趁著他今兒不在,我們去喝兩杯。”
明瀾哭笑不得,“我們兩走,不合適吧?”
李佩瑤任性的很,“有什么不合適的,她們有我大姐姐招呼著呢,你是我請來的,我招呼你就夠了。”
好吧,只有明瀾一個是李佩瑤請的,其他人都是李佩宜請來的。
李佩瑤這么說,明瀾還能怎么著,只能任由她拉著走遠了,倒是顧音瀾,因為在作畫,不便打擾,就沒跟她打招呼了。
李佩瑤拉著明瀾穿過花園,往那邊竹林走去,竹林處,清風陣陣。
一大片的竹林,風出來,翠竹搖曳,風聲沙沙。
不遠處,有竹屋。
一般種大片的竹林,都會搭竹屋,圖的就是這份清幽雅致。
不過除了珠簾,還有一個訓練場,里面擺了各種兵器和樁子。
拉著明瀾,李佩瑤就到了竹屋旁,拿了鐵鍬,就往竹林里頭走。
尋到埋石頭的地方,然后開挖。
丫鬟見了,道,“姑娘,你真挖啊?”
李佩瑤瞅著她,“不真挖,難道我挖著玩啊?”
她做什么,明瀾不好阻攔,只是怎么看,都像是趁著她三哥不在,偷他的酒似的?
很快,李佩瑤就把酒挖出來一壇,用帕子擦干凈,如獲至寶。
丫鬟一臉無奈。
李佩瑤看著明瀾,道,“如果不是有你給我壯膽,我和丫鬟肯定不敢來。”
明瀾,“…。”
她怎么就給她壯膽了?
這黑鍋,她不背。
李佩瑤咯咯笑,抱著酒壇往前,酒壇上都是泥巴,她要拿水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