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身孕起,明瀾就有自己喂孩子的打算,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沒想過會懷著身孕離開王府,來到清州這等貧寒之地。
北涼國師不會給她喂養的機會,吃慣了她的奶,回頭換奶娘,孩子會不習慣,而且,她也沒有奶水。
想到清州,明瀾心頭一陣苦笑,當年想把大老爺打發來,結果大老爺沒來,她倒來了。
看著碧珠就那么把明瀾扶起來,她抱著孩子朝軟轎走去,穩婆目瞪口呆。
這是剛生過孩子的夫人該有的樣子嗎?
這到底是生孩子,還是撿了一孩子?
要不是她親眼所見,打死她也不會信的,真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
明瀾抱著孩子坐在轎子里,護衛抬轎子更加小心翼翼,穩婆一家三口搭順風車回的城,距離城門口不遠處,她就喊道,“停,就在這里停。”
護衛停下馬車,婦人道,“那邊村子有幾個生產沒幾個月的媳婦,都是我接生的,少奶奶不是要找奶娘嗎,我收了你們一百兩,拿這么多錢,自當多盡兩分力。”
明瀾抱著孩子從軟轎內出來,道,“那就有勞了。”
穩婆,“…。”
她揉了揉眼睛,真的,她沒有看花眼,少奶奶是自己走過來的,丫鬟沒有扶她…
這恢復力也太太太強了啊,當年她生兒子的時候,身子壯的跟頭牛似的,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一動身子就疼,別提走路了。
少奶奶身嬌體貴,卻像生了一年半載似的,這也太打擊人了點吧?
人比人,氣死人啊,穩婆咽了咽口水道,“這價錢…。”
“價錢好說,人要好,”明瀾道。
穩婆笑道,“這是一定的,不好也不敢介紹給小少爺做奶娘,至少要三兩銀子一個月。”
“我給五兩,”明瀾淡笑道。
果然是不差錢的貴夫人,穩婆笑道,“五兩銀子,那一準沒話說,我這就去,你們等我一會兒。”
穩婆快步就走,留下她男人和女兒在馬車內。
明瀾是坐不住軟轎了,她想出來透透氣。
楚離翻身下馬,走到她身邊,問道,“身子沒有不舒服?”
明瀾搖頭一笑,“我好差不多了。”
當初沐氏生產大出血,沒有幾天就把惡露排盡了,那時候的她血液的恢復力只能算一般,現在的她,血液恢復力驚人,就好像沒有生過孩子一般。
護衛們驚呆了,尤其是太醫…
從發作到生產,快到令人發指,但生的快不是沒有,可那都是生產過的,頭一胎極少有生的這么快的,可生的快就算了,坐月子呢?
人家是坐月子,世子妃坐軟轎啊。
在城門外等了兩刻鐘,穩婆就帶了一女子過來,女子容貌清秀,身材好,四兒看看那女子的胸部,再看看明瀾,眼角扯了扯,把眼睛挪開。
穩婆笑道,“我把她帶來了,叫她春蘭就可以了,她就一個要求,少奶奶能允許她每五天看自己女兒一眼,就在少奶奶歇腳處陪上小半個時辰。”
懷里抱著孩子,明瀾懂讓人母子分離的痛苦,也有些于心不忍,她點頭道,“我準她每天見女兒半個時辰。”
其實明瀾答應,但對春蘭來說沒有區別,都是窮苦人,哪能每天把孩子送來給她瞧,能每五天看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
穩婆把人帶到,碧珠打賞了她一兩銀子,穩婆連連道謝,說了自己住在哪兒,有什么需要只管找她,然后一家三口高高興興的走了。
護衛在清州置辦了院子,領著明瀾和楚離去小院落腳。
三進的院子,打掃的纖塵不染,假山流水,頗具韻味。
奶娘抱著小少爺去喂奶,明瀾坐下,四兒才給她倒了杯茶,外面護衛進來道,“世子爺,謙王和王妃來了。”
許是剛生過孩子,明瀾反應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謙王是誰,幾個月前被趙淑妃和趙家牽連的被廢太子。
清州現在是謙王的地盤。
只是沒想到他們剛歇腳,謙王和王妃就過來了。
楚離并不大歡迎不速之客,這一天對他來說太累了,雖然早就做好了當爹的準備,也期待著那個小生命的到來,可是沒想到他來的那么快,那么小,小到他都不敢抱抱他。
明瀾望著楚離,道,“不見他們嗎?”
“讓他們進來吧,”楚離淡漠道。
護衛轉身離開,沒一會兒,謙王和王妃就走了進來。
明瀾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見太子是什么時候了,但絕沒有這么憔悴,臉色蒼白,丹陽郡主也沒有這么雙目無神,就好像失了心魂一般。
從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到被貶到大周最貧瘠的清州來,這樣的落差一般人確實承受不起。
看到明瀾,丹陽郡主的眸光有了幾分光彩,她眸光落到明瀾的腹部,吃驚道,“方才下人稟告說在街上瞧見了世子妃幾個貼身丫鬟,我還不信,世子妃懷著身孕,不可能來清州這等貧瘠之地,沒想到…。”
丹陽郡主以為他們離京之后,明瀾小產了,言語間有些唏噓。
明瀾笑了笑,道,“幾個時辰前把孩子生下來了。”
謙王,“…。”
丹陽郡主,“…。”
他們就算沒生過孩子,也知道生孩子沒有這么輕松。
謙王看了楚離一眼,眼神有些復雜,世子妃這是受了什么打擊瘋了嗎?
剛要問話呢,一陣小兒啼哭聲傳來,明瀾起身走了過去,從奶娘懷里抱過孩子。
謙王眉頭擰緊,還真的有孩子,可怎么算,也不到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吧,這孩子肯定是搶來的!
謙王望著楚離道,“你們來清州,是因為北涼國師?”
清州是他的封地,來了幾個月,好歹把清州摸清楚了,謙王知道清州有一股勢力是北涼國師的,他撼動不了,這些天和那些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其實清州地處大周和北涼的交界,一般交界處向來爭的最兇的地方,經常為爭奪疆土而大打出手,但清州不同,土地貧瘠,民不聊生,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再加上通往清州的路難行,根本就沒人爭,送給北涼,北涼都未必會要。
尤其是那些大臣,沒人愿意外放到這等貧瘠之地,不能為朝堂做丁點兒貢獻,還得年年撥款來修這修那,整個就是一累贅。
但清州的的確確是大周的,北涼國師在清州做什么都不應該,謙王懷疑之前死的那些官員都是北涼國師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