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最近一兩年,也沒有聽說有軍餉物資在明州一帶被劫,山匪怎么可能有這么好的箭?
難道街上的流言蜚語并非是空穴來風?
幽蘭苑內,明瀾喂茂哥兒吃飯,米粒粘在了他臉上,明瀾幫他擦掉。
外面,珍珠進來,見明瀾在給茂哥兒喂飯,便站在了一旁。
一勺子飯喂下去,明瀾抽空望著她道,“你怎么先回來了,我娘呢?”
珍珠這才道,“方才大太太身邊的丫鬟來見老夫人,說長房要辦大少爺的喪事,晦氣太重,三姑娘出嫁之日定下了,宮里頭不會更改,一邊辦喪事,一邊辦喜事,太不吉利了,問老夫人能不能讓三姑娘從伯府大宅出嫁。”
這還用問嗎?
老夫人鐵定一口答應了。
她娘若是不同意,倒是她娘心太狠了。
而且以娘親的性子,也不會拒絕,只是從伯府出嫁而已,就算長房分家了,在別人看來,還是靖寧伯府一份子,這是斬不斷的關系。
不過珍珠這會兒回來,肯定和她想的不一樣,便道,“我娘還沒有答應?”
珍珠點頭,“太太答應讓三姑娘回伯府出嫁,但丫鬟說長房來不及給三姑娘準備陪嫁…。”
顧音瀾從伯府出嫁,三太太沒有理由拒絕。
可大太太還想伯府貼顧音瀾一份陪嫁,老夫人正心疼長房,便讓沐氏把繡房準備的陪嫁勻一半給顧音瀾,這一點,沐氏就不同意了。
她女兒的陪嫁,都是用了最好的綢緞料子,其中一大半是離王府送來的,讓繡娘精心繡制的,憑什么要讓給顧音瀾?
長房來不及準備陪嫁,那是長房的事,與旁人無關!
只是老夫人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沐氏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重,萬一讓老夫人病情加重,她可擔待不起。
王媽媽借著吃藥把話題岔開,沐氏不知道怎么辦,珍珠機靈,就趕緊來找明瀾了。
明瀾聽了,心底冷笑連連。
看來顧紹業死了,大太太沒她想的那么傷心。
若是真心疼,哪還能想到那么多,都到這份上了,還不忘記給女兒爭陪嫁。
不得不說,大太太把老夫人的性子拿捏的死死的,在老夫人傷心頭上,這一哭一叫一委屈,老夫人就滿心滿眼只有長房了。
明瀾冷哼一聲,“只分一半陪嫁給三妹妹哪夠,去告訴老夫人,把繡房給我準備的所有陪嫁都讓給她,讓她風光大嫁!”
“都給了三姑娘,那姑娘你呢?”雪梨吶吶。
明瀾嘲諷一笑,“我只是離王世子妃而已,哪里比得上太子側妃風光,寒酸一點不算什么,對了,告訴老夫人,如果還嫌不夠,我還可以請離王世子出面去找皇上說說,再多送幾十抬來,將來三妹妹母儀天下了,讓她多照應我一些,陪嫁只是些身外之物不重要,只要她高興就好。”
珍珠笑了笑,就福身走了。
進了內院,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神情凄哀。
珍珠上前,道,“太太,二姑娘說只讓一半給三姑娘不夠,讓你把繡房給她準備的陪嫁,包括錦繡坊準備的衣裳都給三姑娘,讓她風光大嫁。”
沐氏皺眉,“都給三姑娘?”
珍珠點頭,溫和道,“是啊,二姑娘是這么說的,她說她只是離王世子妃而已,遠不及太子側妃風光,出嫁寒酸一點沒事,只盼著將來三姑娘母儀天下了,能照應她一二,這些身外之物,她不在乎,如果不夠,她還可以請離王世子去找皇上再給三姑娘要幾十抬聘禮,老夫人病了,養好身子最重要,不必為這點小事操心,她最好說話了,讓太太您也事事依著老夫人,老夫人長命百歲,就是伯府的福氣了…。”
“倒是我忤逆老夫人了,”沐氏臉色平淡的望向老夫人,道,“老夫人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語氣溫和的,像是湖畔青柳拂過水面,帶起的點點漣漪。
老夫人臉青紅紫輪換了變,沐氏一請罪,她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然后,屋子里就亂成一團了。
老夫人吐血的事,傳到明瀾耳朵里,她一臉無辜,誠惶誠恐道,“我都這么好說話了,還不滿意呢,要不再裝我幾斤血給她做陪嫁?”
丫鬟,“…。”
幸好這些話只是丫鬟轉述的,要是姑娘親口對老夫人說的,只怕要將她氣的中風不可。
姑娘溫溫和和的說話,殺傷力太強了,她們聽得都心肝亂顫了。
再說丫鬟去請太醫,結果太醫還沒來,老太爺回府了。
他一再叮囑不得惹老夫人傷心動怒,結果她還是吐血了,老太爺問到底怎么回事。
王媽媽嘆息一聲,把丫鬟的話轉述給老太爺聽。
這一回,老太爺的臉也紫了。
生生給氣紫的。
真的,要不是老夫人還躺在病床上,他真的要劈頭蓋臉的罵她一頓的。
簡直就是豬腦子。
上回話都說的那么重了,她還沒有聽進去,這一回,業哥兒沒了,她心疼長房,這不過分,可她心疼歸心疼,憑什么要明瀾把陪嫁讓一部分給音瀾?!
以前她偏著長房,明瀾不說什么,這一回是真動怒了。
要讓就全部讓,讓一半她不干!
到時候她出嫁那么寒酸,滿京都都看著呢,那時候伯府就是沒有把離王府放在眼里!
離王世子什么脾氣,還不得暴跳如雷,以后有什么事,也別找明瀾了,她只是小小離王世子妃,有事找顧音瀾,她本事她,她是太子側妃,沒有她辦不了的事。
糊涂至此,也不怪明瀾和她離心了。
老太爺甩袖就走,親自到了幽蘭苑,沐氏正拿陪嫁禮單呢,拿給老夫人過目,要什么拿什么,萬事都依她。
老太爺知道她們的怒氣,可以說,怒到極致就看淡了。
等老夫人真把禮單接了,以后她們對老夫人再不會有半點敬重,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這伯府,她們也不要了,一個伯爵之位,誰要誰拿去。
老太爺看著遞過來的禮單,眉頭擰著,道,“老夫人病糊涂了,你也這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