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瀾跟著罵,那天跪在院子里,她跪的急,膝蓋磕到了石頭上,疼死她了。
明瀾默不作聲,停了手里的針線活。
顧音瀾上前,道,“我的圖紙畫好了嗎?”
明瀾瞥了她們,伸手道,“我的銀票呢?”
顧音瀾恨恨的從懷里把銀票掏出來,拍在小幾上。
那天,在長松院正堂,明瀾死活沒答應幫忙,后來出了紙鳶一事后,她就回流霜苑了,她們追了來。
明瀾不可能那么好說話,要她們把威脅走的一百兩還了回來,這還不算,順帶離間了顧雪瀾和顧玉瀾之間的關系。
一人一百兩,但顧玉瀾只要畫一幅畫,顧雪瀾要三幅,這不公平。
明瀾說一幅五十兩也行,顧玉瀾只愿意給五十兩,但顧雪瀾不愿意掏一百五十兩,兩人僵持不下。
而明瀾不管她們怎么分,她要三百兩,才會幫忙畫圖紙,如何選擇,她們自己掂量著來。
一手接銀票,一手交圖紙,兩不相欠。
銀票無可挑剔,但圖紙顧音瀾拿了好,皺眉道,“好丑!”
“就是,太丑了,要重畫!”顧雪瀾幫腔道。
明瀾斂眉,顧音瀾把畫放下,道,“二姐姐最好還是幫我重畫兩張吧,太丑了點兒,不值一百兩!”
“要不重畫,就把銀票還給我們!”顧玉瀾道。
明瀾懶得搭理她們,“畫好不好,你們說了不算,拿去給祖母過目,祖母說要重畫,我一定畫到你們滿意為止。”
一點小伎倆,能糊弄過她?畫看過后,完全可以憑著記憶畫出來,而她不重畫,就得把三百兩還回去,想的還真是美,美的她都恨不得叫丫鬟那掃把請她們出去了。
她們存心刁難,但明瀾不接招,拳頭全砸在了棉花上,知道從明瀾這里討不到便宜,拿了圖紙,重重哼了一聲跺腳走了。
碧珠送她們出去,再回來時,嚇了一跳,正巧看見楚離跳窗進來。
“你很缺錢?”楚離走過來,俊美無鑄的臉龐,眸光深邃如辰。
他突然說話,明瀾一點心理準備沒有,嚇得臉都白了,直拍胸口道,“你想嚇死我啊!”
楚離默然,他早見識過明瀾的警惕心了,說低都是在夸贊她,壓根就沒有,睡的香甜,就是把她抱大街上扔了,她都不會發現。
從懷里掏了三張銀票給她,一萬兩一張的銀票,明瀾見了一愣,臉騰地一紅,忙起身道,“我不缺錢,你不用借我了。”
她已經欠他四萬兩了,不能再多了。
楚離把銀票放下,道,“不是我借你的,這就是你的。”
明瀾一臉不解,開什么玩笑啊,她上哪里蹦三萬兩出來,難道是天上掉到流霜苑,被他撿到了?
無主之物,他撿的,也該是他的啊。
明瀾眼神干凈的像是一汪清泉,看不到一點貪婪,只有迷茫,像是清晨湖面籠罩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美輪美奐。
楚離妖冶鳳眸光芒閃爍,比窗外太陽還要耀眼,他實在琢磨不透她,為了三百兩,她愿意畫畫,可是三萬兩給她,她卻不要。
“這是拿方小少爺換的,”他道。
明瀾嘴巴微張,聲音拔高了兩分,“和方家換的?”
楚離失笑,不和方家換,和別人家估計連三百兩都換不來。
明瀾提議把孩子丟方家門前,是為了不再麻煩他,他也確實嫌麻煩,但她的不甘心也很明顯,他只能折中處理了,左右明瀾扣下方小少爺也是為了給方家一個教訓,而教訓不止一個辦法,他就讓人給方家送了一封信,把從方姨娘窗戶下拎的食盒的經過都告訴方家。
三萬兩換回方小少爺,如果不答應,就永遠的送離京都了。
這幾天,方家日子不好過,方三太太和三老爺要兒子,可三萬兩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掏不起。
誰出的餿主意誰負責,方大太太和方老夫人都贊同這主意的,但這筆錢從公中掏,方大太太不愿意,畢竟公中將來大部分都是她的。
可是能怎么辦呢,人家就是要錢才把孩子送回來,總不能真讓人家把方家骨肉送出京都,這一輩子都看不到了吧,還不敢報官,否則他們方家會成為京都的笑柄的,拿孫子冒充外孫,結果被人半道截胡了以此為把柄要挾三萬兩,會笑掉人大牙的。
爭了兩天,才把錢湊錢,楚離就把孩子原封不動的裝回食盒里,送回方家了。
這楚離這樣打劫的行為,明瀾只有四個字:干的漂亮!
三萬兩銀子,夠方家心疼好幾年了,本來方家就心不齊,再加上這三萬兩,方家內斗只會更厲害,還有方姨娘,往后再想方家幫她做什么絕對沒以前那么容易了。
而她,得了三萬兩,是占盡了便宜,雖然沒能戳破方姨娘的奸計,讓父親厭她入骨,但那也是沒辦法,楚離幫了她大忙,她總不能把他賣了吧?
不過這錢也不應該給她啊,明瀾把銀票還楚離,“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方姨娘和方家的算計,這三萬兩是你應得的。”
楚離能要這錢嗎,首先他不缺錢用,況且當日他是為了驗證明瀾做的夢,才誤打誤撞劫了方小少爺的,這些身外之物,明瀾沒看在眼里,他就更沒放在眼里了。
只是先前因為道謝,鬧出別扭來,都不敢輕易提這個字了。
“你要謝我,就給我繡個荷包吧。”
明瀾臉一紅,只覺得拿銀票的手發燙,心不在焉的她連楚離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碧珠屁顛顛過來,湊過來瞄那銀票,道,“姑娘,楚少爺對你太好了,你嫁給他吧。”
明瀾臉更紅了,瞪了碧珠道,“不許亂說話!”
碧珠俏皮的吐舌頭。
明瀾把銀票塞給她,讓她拿下去收好,這一世,她就沒打算嫁人,何況前世楚離莫名其妙就沒他這人了,沒聽說他出事了死了,楚大將軍府也沒有辦過喪事,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而人間蒸發的卻不止他一人…
晃了晃腦袋,明瀾把這事拋諸腦后,歡快的繼續繡針線,而方家卻籠罩在陰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