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桌上的材料是有關張秀秀頂替別人進入編制的事,其中的利害董永當然明白,一旦查出,后果不堪設想。
王海笑道:“這件事確實有些難度,閆局長交給我后,我私下已經查過了,原主根本不知情,應該不會出問題的,你就放心簽字吧。”
董永猶豫著:“王主任,這件事關系重大,這是原則問題,我們還是要謹慎一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它要是出了事,咱們倆可就跟著一起完蛋,這個風險最好不要冒。
要知道,秘密是對人、對時間、對環境相對而言的,但絕不會成為永久的秘密,誰能保證它將來不會曝光?沒見現在好多退休的領導被秋后算賬的,還是小心為上。”
王海的臉微微有些變色,他猶豫了,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命運去討好閆國強:“這么著吧,這事咱先放一放,讓我再好好考慮一下。”
董永有些擔心:“王主任,你可別把我推出去,萬一閆局長遷怒于我,我大姐夫的合同可就簽不了啦!”
王海理解地點點頭:“放心吧,我把事情攬到我的身上,不過,你也得有點思想準備,我感覺閆局長那個小媳婦不好惹,這剛嫁進們就弄這么個難題,太難為人了。”
董永問道:“她怎么認識的閆局長?”
這個問題在他的腦子里盤桓多日,他一直想問又不敢問。
“嗐,閆局長的夫人臥床多年,去年經人介紹,張秀秀上門做了保姆,專門照顧他夫人,不知道怎么的,倆人就勾搭上了,他老婆剛去世,他就把張秀秀扶了正,他女兒現在都不回家了。”
董永忍不住冷笑:“弄不好閆局長的夫人都是讓她給害死的。”
王海擺手:“這事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反正他女兒也是這么說的,還有我們很多老同學都是這樣猜測的。”
董永點點頭,事不關己,他才不會管這閑事。
第二天,王發財的合同順利簽了下來,董永心中的石頭一下子落了地。
正當他暗自僥幸的時候,張秀秀竟然找到了他的辦公室。
當看到走進門來的張秀秀時,董永當時就蒙了。
“怎么,董主任也不請我坐坐?”
“哦,請坐。”董永的聲音都有點發顫。
他現在是從心里怵這個張秀秀,王發財的命運可都捏在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手中,他不得不防,還不能得罪。
“哎呀,逛了一個多小時的街,有點口渴了。”張秀秀大模大樣地坐到了沙發上。
“我給你倒水。”董永趕緊用紙杯接了杯水放到茶幾上。
“喲,不好意思,我一個被人嫌棄的山里丫頭,還能勞駕主任給我倒水,真是山不轉水轉呀。”張秀秀陰陽怪氣地說道。
董永無語,只能尷尬著不說話,心想著:“這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張秀秀見董永坐在那里只管看報紙,也不說話,便自顧自說道:“聽說我的事你不簽字?”
“這件事你問王主任去,我無法回答。”董永心里一格噔,眼皮不抬地答道。
“我不問他,我就問你,到問他的時候,我自然會去問他。”張秀秀看著自己新做的指甲說道。
“國家有明文規定,你的不符合規定。”
“屁話,符合規定我找你干啥?”
董永額頭的青筋蹦了起來,他忍住怒氣說道:“你還是去找王主任吧,我無權簽字。”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需要他簽字的時候我自然會去找他。”張秀秀從包里掏出一沓材料放到了茶幾上。
“你這是在為難我,違法亂紀的事我不能干,對不起。”
“你的意思是寧愿你大姐夫失去這個工程,你也不會簽這個字,對吧?”張秀秀威脅道。
董永突然目光直射張秀秀:“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現在嫁了閆局長,好吃好喝的,要錢有錢,什么都不缺,你干嘛非要弄這個編制?”
張秀秀的大波浪一甩:“當然不一樣了,這是真正意義身份上的轉變,那些苦讀十幾年圣賢書的人都不在編,我要是成了在編人員,我回到鎮上、村里,還有誰敢小瞧我!”
董永譏笑道:“你嫁了一個副局長,面子已經夠大了,誰還敢小瞧你。”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有了編制,我就有了依靠,懶得跟你說,總之,你趕緊簽字!”張秀秀有些不耐煩。
“對不起,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個字我不能簽。”董永繼續看報紙。
“我剛才說的話可不是嚇唬你的,你再不識好歹,我明天就讓王發財滾出工地!”張秀秀發飆了。
董永氣得肝疼,可又拿張秀秀沒辦法,他這邊如果一鬧僵,明天王發財那邊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他得用緩兵之計。
“張秀秀,算我怕了你成不成?你這件事的確不是小事,你這樣逼著我和王主任簽字,一旦事發,我跟王主任都得免職,你還得被打回原籍,你說我受牽連無所謂,你總不能看著王主任遭連害吧?他可是閆局長的老同學!
對了,還有閆局長,因為他跟你是夫妻關系,他也得跟著受牽連,被免職還是小事,再被市里開除公職,你這后半輩子還怎么依靠他,你們的生活怎么辦?這些后果你都想過沒有?”
張秀秀被董永的話嚇住了,她想起了閆國強的話,他說讓她小心,現在跟過去不一樣,國家現在查的很嚴,冒名頂替的事不是小事,別逼王海,能辦就辦,不能辦就算,否則,陰溝里翻船,大家一塊兒玩完。
一開始,她以為是閆國強嚇唬她,不就是一個編制的事嗎?哪有那么嚴重?現在聽了董永的話,她才知道,不是她想得那么簡單。
“那——行吧,我把材料放這里,你和王主任好好幫我想想辦法,我走了。”張秀秀站了起來。
董永暗暗吁了口氣:“總算把這個瘟神打發走了。”
可這事情并沒有完,第二天張秀秀又來了。
這次說話更干脆,不是跟董永商量,而是下命令:“你跟王發財說,就說我說了,我負責幫他接工程,利潤兩個人對半分。”
董永想想也挺劃算,以后王發財不用再為工程的事發愁了。
“你可以直接找他談,你跟我說,不是多繞個彎嗎?”董永感到奇怪。
“我不想跟他談,就想跟你談,你看著辦。”張秀秀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董永現在是真不敢跟這個女人較勁,只好說道:“你請坐,我聯系他。”
“喂,大姐夫,我跟你說件事,你聽好了。”
“嗯,我聽著,你說吧。”王發財在電話里答道。
“閆局長的夫人在我辦公室坐著,她說,以后她幫你攬工程,利潤你和她對半開,怎么樣?”
電話里沒了聲音,董永等了半天沒聽到回聲,以為掉線了,把手機放到臉前一看,通著呢。
“喂,大姐夫,怎么不說話?”
“我在這算賬呢,小永,我大致算了一下,不行呀,她要這個太高了,我這一年等于掙不到什么錢呀!”王發財在電話里叫著苦。
“怎么掙不到錢呀,不是各百分之五十嗎?你給我具體說說。”
“小永,賬不是這么算的,我簡單說一下吧,這個工程看是掙了一百多萬,但它的工期太長,分攤下來,一年掙不到五十萬,加上我這邊都是賒賬,名一份暗一份的,成本比較高,一年到頭不過三十來萬,就這還沒有算我的工資,說白了,我就是掙個高工資,她要是按正常的利潤拿走百分之五十,我這一年基本就白干了。
還有,在我們這個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攬工程的中間人最高就是百分之十五,再高就沒辦法干了,就這還是理論上的,施工的過程中,很多無法預料的事情都可能會發生,百分之五十真得不能干。”
“我明白了,我跟她說。”董永掛了電話。
張秀秀看著董永:“王發財怎么說?”
董永就把王發財的話學了一遍,然后說道:“你看,我們都不懂工程里面的道道,你剛才一說,我也覺得可行,但我大姐夫一聽,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看,是不是能按照他們的規矩來?”
張秀秀什么也沒說,茶杯一放,站起身來:“我再想想吧。”說完也不跟董永告別,直接開門走人。
董永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果然,第二天一早,王發財便被甲方叫了去,反正是挑了各種不是,最后還說,如果他們施工隊不行,就要再選一支施工隊進入場地。
王發財說了一車轱轆的好話,才安撫住了甲方,出門就給董永打電話。
“小永啊,張秀秀這小娘們太狠了,一早就讓甲方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看來她是咬死了這百分之五十,這可怎么辦呢?”
“他媽的,張秀秀這是要卡你的七寸呀,她逼著我給她冒名頂替弄編制,我沒有答應,她就開始打上了你工程款的主意!”
“咱現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要不你再跟她說說好話,給她百分之二十也成呀,就是這百分之五十,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干的。”
“這要是別人,求到人門下了,就是低個頭說句好話,都是很正常的事,可這擱在張秀秀身上,我是真說不出來,她到時候不知道怎么擠兌我呢。”
“唉!那你說咋辦呢?”
“我找王主任想想辦法,讓他找閆局長做做張秀秀的工作。”
董永放下電話到隔壁辦公室找王海了。
最后,王海親自出馬,把張秀秀的提成降到了百分之三十五,這件事才算過去。
王發財是唉聲嘆氣,只能自認倒霉。
不過張秀秀倒是說話算話,很快又給王發財攬了一個工程。
可能是想到王發財的利益跟她的利益掛著鉤,這次工程的利潤還是挺可觀的,王發財這才露出笑臉,把張秀秀捧上了天,唯命是從。
董永也算是放了心,心中暗暗祈禱:“但愿張秀秀不再沒事找事。”
米粟這段時間一直和西米澤公司的市場部溝通,她毫不隱晦自己曾經是萊臣氏的高級培訓師身份,并把自己之前做的營銷方案發到了對方的郵箱。
因為她知道瞞不住,這件事很快東方麗莎和金楠澤就會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們都清楚,自己連解釋為何被萊臣氏除名的原因都不需要。
西米澤公司正式向米粟發了邀請函,邀請她到海州的工廠參觀學習,了解所有產品的生產加工流程。
米粟欣然應允,并訂好了去海州的日期。
她把消息告訴了陸霞。
陸霞激動的給了米粟一個大擁抱。
“米老師,你就是我陸霞的大財神,這件事如果能談成,利潤我們對半開!”
米粟一聽,立刻拒絕:“保證金是你拿的,你還得到處湊錢,壓力很大的,我怎么能吃白食,絕對不行的,你就按正常的抽成份額給我就好了,要知道,整個中原的總代理,這個抽成已經不少了,我很知足。”
陸霞感動極了,“米粟,你這個人真好,萊臣氏失去你,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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