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停下腳步,向她笑了笑:“鐘經理!”
鐘海燕道:“張主任,怎么這就走了,是不是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我可以幫您再換一位技師。”她小聲道:“張主任,您不要誤會,我們這邊很正規的”沒有那種特殊服務的。”
張揚笑道:“不必了,鐘經理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真有事兒,等我改天有空的時候,一定再來拜訪。”
鐘海燕聽他說得如此堅決,也不好繼續勉強。
張揚走出海天大酒店,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轉身回望酒店門前的那五個紅色大字,不由得搖了搖頭,海天給他的感覺并不好,雖然鐘海燕口口聲聲這里沒有特殊服務,可張揚還是從這里的環境中感到了許多不言自明的曖昧,坐在出租車內穿行在城市的街道中,閃爍的光彩讓張揚產生了一種錯覺,他甚至以為自己仍在江城并沒有離開,落下車窗,深秋的風吹散了他不多的酒意,霓虹招牌上一個個南錫的字眼提醒他,他已經來到了南錫,來到了一牟全新的地方,他的仕途之路將要在這里重新出發。
第二天一早,張揚八點之前就經由招待所的小門來到了體委辦公樓,對張大官人來說,今天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從今天起他就要開始在南錫的工作。
張揚來到辦公樓前,看到蕭苕敏騎著一輛紅色的珠峰150踏板車駛了過來,身穿棕色皮風衣,帶著墨鏡,滿頭波浪般的長發在晨曦中隨風飄拂,看起來氣質還不錯。
蕭苕敏來到張揚面前把車停下,下了車向張揚道:“張主任,您來這么早啊!離上班還有二十分鐘呢。”
張揚笑道:“蕭大姐也挺早的,第一天上班,所以我想過來熟悉一下環境。”
蕭苕敏點了點頭道:“張主任,您辦公室在三樓,等我一下,我把車子放在車棚,馬上就蘋您過去。”
蕭苕敏去了沒多久就一路小跑過來,因為趕得太急,她喘息有些劇烈,臉上泛起紅暈,胸膛不斷起伏。
張揚仍然站在那里,環視著體委辦公樓的環境,看著從他身邊經過的體委員工,這些員工有騎自行車的,有騎集托車的,有步行的,誰也沒意識到這位新主任的到來。張揚昨天雖然見過幾位黨組成員,可他們都沒來這么早。
蕭苕敏今天是持地提前來的,想不到提早了二十分鐘還是落在新來的主任后面。其實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個積極分子,他也不是想在人前留下什么積極努力的印象,今天來這么早,一是閑著無聊,二是他想要盡早熟悉一委的情況。
蕭苕敏陪著張揚向樓上走去,黨組成員的辦公室多數都在三樓,一樓是基本辦事部門,二樓是主要科室,諸如競技科、青少年科、人事科、財務科、外聯處、科教科、宣傳科。
三樓有幾位副主任的辦公室,東首第一間過去是周大年的辦公室,雖然他生病了,可是他的很多東西都沒人動,蕭苕敏本來想將這間辦公室騰出來給新來主任用的,可后來想了想,畢竟周大年得了肺癌,害怕張揚有什么忌諱,于是又在西邊把過去閑置的一間房子整理了出來,只不過是昨天一下午的時間,辦公家具,窗簾,電話,室內一切辦公必需品都已經準備好了。
蕭苕敏打開房門,將鑰匙遞給了張揚,笑道:“張主任,你看看還滿意嗎?”
張揚向房間內看了看,發現辦公家具全都是新的,辦公桌上擺著電腦、傳真電話全都配齊了。辦公室右側還有一扇房門,推開之后,是一間小小的休息室,里面雖然不大,可是布置的很好,特地擺放了一張一米二的小床,床頭還擺了一臺電視機,這間房還可以通往南邊的小陽臺,站在小陽臺上可以看到體育場內的概貌。張揚滿意的點了點頭,辦公條件真的很不錯,他笑道:“蕭大姐費心了。
蕭苕敏道:“張主任,按照咱們體委過去的規矩,每周二下午都會有一個例會,您看…”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吧,你看著安排,我借著這個機會和體委上上下下的同志們見個面。”
蕭苕敏轉身去安排開會的事情了,張揚來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了電腦,別的他也不會,還是玩起了紙牌。
八點多的時候副主任盛金學和李紅陽一起過來見他。
張揚把紙牌游戲暫停了,笑著邀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盛金堂看了看辦公室的環境,笑著問道:“張主任對辦公室的布置還滿意嗎?如果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我馬上讓人改動。”
張揚道:“挺好的,電話、傳真、電腦全都配上了,算得上辦公自動化,比我過去在江城的辦公室要好多了。”
盛金堂道:“張主任,今天上午十點有個動員會,在體育場小禮堂舉行,咱們一起過去吧。”
張揚道:“什么動員會?”他初來乍到的,對體委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
盛金堂道:“您看,現在都是十一月了,距離明年省運會召開還不到一年,對體委來說,這兩年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省運會辦好,拿出一份優異的成績向市領導交代,咱們南錫的體育在平海一直都算不上強,所以要提前做準備,今天就是召集各個訓練隊的教練員和優秀運堊動員開會,做做賽前動員,鼓勵他們賽出好成績。”
張揚笑道:“明年十月才召開,現在就做動員,是不是太早了點?”
李紅陽道:“不早!別的城市早就開始備戰了,這次市里給我們下了任務,要求我們在這次省運會上金牌數獎牌數都要進入前三,任務艱巨啊!”
張揚道:“前三有什么難的?南錫是東道主,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這次省運會在南錫召開,我們怎么都得拿個第一!”,一句話把兩位副主任聽得目瞪口呆,心說這廝根本就是一外行啊,南錫雖然經濟水平能在平海排上號,可體育水平一直都是倒數,這次市里給他們下任務要求他們拿到前三,體委上上下下壓力已經很大了,正考慮要把國家隊的優秀運堊動員全都動員回來,只有這樣,才有希望完成市里交給他們的任務,這位新主任剛到就提出了要拿第一,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金牌可是實打實的,不是你吹兩句大氣就能得到的。
盛金堂道:“張主任,咱們南錫的綜合體育水平擺在那里,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趕超上去的,你剛來,對這里的具體情況還不清楚。”這話已經說得很客氣了,依著他心里的意思,張揚根本就是個門外漢。
不止是他,李紅陽也是這么想,只要對南錫體育水平少有了解的人就不會說出想在省運會上拿第一的話,誰都知道,平海體育最強的是江城,然后是東江,歷來省運會金牌榜前兩位都是他們,其他城市只有跟著陪跑的份兒”第三名不固定,可第三名比第二名的差距那是巨大的。
張揚笑了笑道:“那好,等我了解了解再說。”
動員會是早就定下來的,十點鐘之前,來自南錫各個訓練隊的教練和優秀運堊動員陸陸續續來到了南錫老體育場的小禮堂內。
會場十分的嘈雜,張揚和盛金堂、李紅陽三人來到小禮堂的時候,小禮堂內已經坐滿了人,三人走上主堊席臺,域金堂和李紅陽交遞了一下眼神,李紅陽敲了敲麥克風,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靜一靜。”
會場下的談話聲音小了一些,不過仍然有人在竊竊私語,李紅陽只能又重復道:“大家清靜一靜!體委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想開一個動員會,借著這個機會提前為即將到來的省運會做一些動員,也借著這個機會,聽聽大家的意見,大家都多提建議,多出主意,看看我們如何能夠在這一層的省運會上取得優異的成績。”,
李紅陽過去雖然是個優秀運堊動員,可他的口才不怎么樣,說話缺乏力度,下面剛靜了一會兒,聲音又有變大的趨勢,南錫的這些體育工作者多少有些散漫,也沒把體委太當成一回事兒,只當這次的開會時例行程序。
盛金堂敲了敲桌子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首先我給大家介紹一位領導認識。”他轉向張揚道:“這位就是我們南錫市新來的體委主任,張揚同志。”他的聲音也不大,只吸引了少數人的注意。更多的人還在下面聊得起勁,壓根沒注意主堊席臺上的動靜。
張揚的臉上自始至終保持著微笑,不過他對盛金堂和李紅陽頗有微詞,這兩位好歹都是體委副主任,可根本壓不住陣腳,張大官人個人是不喜歡開會的,可開會表面上看起來枯燥乏味,實際上卻是一個人氣場的表現,盛金堂和李紅陽明顯氣場太小,其結果就是壓不住場面。連這種小場面會議都駕馭不了的人,就別指望他們有什么領導能力了。
張揚拿起麥克風,隨手動了動,麥克風沖著音響的方向,頓時傳出吱吱嘎嘎刺耳的音頻聲,會場上的所有人都被這噪音打斷,停下說話,目光向主堊席臺望去。
張大官人不慌不忙的整理好了麥克風,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教練員,各位運堊動員,大家好,我是張揚,新來的體委主任!從今天起我們會經常碰面,所以你們最好仔細看看我,牢牢記住我。”他中氣十足,說起話來抑揚頓挫,眾人的注意力不覺就被他吸引住了,多數人都沒想到這今年輕人會是新來的體委主任。會場明顯靜了許多,大家都在打量張揚,張大官人有句話說得對,以后他們之間肯定少打不了交道,有必要記清這位體委主任的樣子。
張揚正準備說話呢,聽到下面手機鈴響起,一位身穿運堊動服的中年男子拿起手機,很大聲的說道:“喂!什么事情啊。”
張揚不認得他,可盛金堂和李紅陽都認識,打電話的這位是南錫市體育界的知名人物,體操教練楊廣志,他帶出了多位世界冠軍,亞洲冠軍和全國冠軍更是不計其數,也因此在南錫市體育界擁有超然的地位。
張揚道:“同志。”
楊廣志繼續打電話。
張揚道:“說你呢,打電話的那位。”
楊廣志抬起頭,笑著沖張揚點點頭,意思是馬上就完。他在南錫一向很有面子,過去幾位體委主任也很都給他面子。
可張揚不知道他是誰,就算知道他是誰,張揚也不能容忍這種藐視會場的行為,張夾官人從來到會場起就想找個機會立威,現在機會來了,張揚冷冷道:“你出去!”
所有人都愣了,齊刷刷望著楊廣志,楊廣志還在嗯嗯啊啊的接著電話,發覺自己忽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掛上了電話,笑道:“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張大官人道:“你出去。”
楊廣志這次聽清楚了,這位年輕的體委主任當著眾人的面趕自己出去呢。楊廣志臉色變了,在體育系統內,他從來都是站在榮譽頂端的人物,什么時候被人這么侮辱過,他怒道:“你什么意思。”
張揚道:“我不知道你是誰?看你年紀應該是個教練員,身為教練員,應該懂得為人師表,端其言,正其行,說到忙,我們當領導的哪個不比你忙?你看誰在這里當眾接電話了?做人應該做到起碼的尊重,這點規矩你都不懂,你怎么帶好運堊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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