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八章 一個大膽的假設
關于郝仁這次在黑暗領域的行動，渡鴉12345首先是表示了對自己慧眼識人能力的高度贊賞，并再次強調一個事兒逼不一定能成為優秀的審查官，但一個優秀的審查官肯定是個事兒逼——她坦言郝仁這一趟出差收集到的情報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想，而其中最有價值的部分，則是關于黑暗領域的本質。
郝仁打開隨身空間，將一些封存起來的管狀金屬容器排列在渡鴉12345面前，它們的內容物包括巖石、土壤、空氣和水的樣本，以及一團被力場禁錮起來的、不斷跳躍的微光。
“這是我讓巨龜巖臺號用探測器采集到的標本，這些是拉赫瑞恩星球上的物質樣本，而這團光芒則來自黑暗領域邊界——那個邊界并非徹底漆黑一片，有一些已經冷卻的發光云團稀稀落落地分散漂浮在那里，就好像某種被扯碎的天體一般，它們呈現出介于物質和能量之間的詭異性質，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所以我也收集來了。”
渡鴉12345用手指輕輕觸碰了其中一個樣本罐，金屬容器隨之消失不見，而里面的樣本則在她指尖迅速化為一連串不斷逸散的光點，分析工作瞬間完成：“有趣…真是個驚人的發現…”
郝仁和薇薇安異口同聲：“怎么樣？”
“在底層信息結構上和夢位面產物有超過百分之六十的差異，”渡鴉12345打了個響指，本已經消失的樣本和儲存容器便立刻復原并回到桌上原本的位置，“這意味著它們是在不同的物理規則下產生的，或者換句話說…是不同的世界觀下。而至于這團光芒…它的本質就更耐人尋味了，你猜它是什么？”
郝仁想了想，很認真地看著女神姐姐：“我這時候要說是香飄飄奶茶你肯定要揍我，但我實在想不出別的…”
渡鴉12345切了一聲，不再賣關子：“這是破碎固化之后的世界屏障。”
“…臥槽？！”郝仁目瞪口呆，“就是用來把秩序世界和虛空分隔開的那層玩意兒？現實之墻的前身？”
“沒錯，一層破碎固化的世界屏障，內部則是既不屬于夢位面也不屬于表世界的物質空間，本身依附于夢位面的世界屏障而存在，但直到弒神戰爭爆發之前都從未和夢位面有過物質交換，更重要的是…這個空間的存在時間明顯遠早于弒神戰爭，也就是說它從一開始就在那里…我們要修正一下宇宙模型了。”
郝仁之前便隱約猜到了這點，卻沒有渡鴉12345這么肯定，此刻聽到確切答案，他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我們面對的并不是一個雙生宇宙，而是一個…三合體？”
“沒錯，所謂的黑暗領域極有可能其實就是個獨立宇宙，”渡鴉12345點了點頭，“但它比夢位面還要羸弱，甚至需要依附在夢位面的世界屏障上才能存活，與其說是個完整的世界，倒不如說是某個宇宙被毀滅之后殘存的碎屑而已，而這片碎屑在夢位面的世界屏障上‘粘’了多久呢？是在夢位面和表世界碰撞之后，還是之前？這里面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站的角度不一樣，思考問題的方向自然也不一樣，郝仁這邊還在琢磨著黑暗領域里的那個拉赫瑞恩星球上會有什么歷史秘密等待發掘，可渡鴉12345卻想到了更加深遠的東西——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郝仁成天挖墳掘墓導致的職業病在作祟，但他此刻必須承認，女神姐姐的一句話讓自己心頭一片敞亮。
“如果是在和表世界碰撞之前…那就會形成一個明確的時間箭頭，”郝仁打開數據終端的全息投影，在上面劃拉著自己的概念圖，“最初‘黑暗領域’是一個完整且正常的宇宙，然后它因為不明原因而毀滅，并撞毀在夢位面的世界屏障上；接下來夢位面發生了瘋囂之災，并撞在表世界的世界屏障上…”
“事實上夢位面原本的命運恐怕是和黑暗領域一樣的，”薇薇安也抓住了關鍵點，“如果沒有創世女神，一個普通宇宙根本承受不住瘋囂之主的破壞，它也會完全破滅并撞毀在咱們這個宇宙，是創世女神減弱了這場災難。”
“難道說夢位面并不是第一個犧牲品？”郝仁皺著眉，“黑暗領域才是？”
渡鴉12345輕輕點頭：“這只是個大膽的假設，但假設都是扎根于線索的，現在的線索表明黑暗領域原本是個獨立的宇宙，而現在它撞進了夢位面的世界屏障，這個狀態和夢位面撞進表世界的情況太相似了——只不過夢位面并沒有完全撞毀，它還留了一個現實之墻來茍延殘喘，可黑暗領域就只剩下一點渣滓了。”
薇薇安輕輕揉著眉心：“我們對瘋囂之主的判斷…之前還不夠深刻。它或許就像某種病毒一樣，首先感染一個宇宙，耗盡它的物質和能量，然后再搭乘著這個‘受害者’的殘骸去尋找其它宇宙，通過世界撞擊來感染下一個，就這樣周而復始地進行下去…”
郝仁看向渡鴉12345：“但之前咱們判斷的是瘋囂之主屬于某種‘原初生命’，是在夢位面誕生之初所產生的一個混亂意志，難不成這個判斷其實是錯的？它并不是在夢位面誕生的，而是一個外來的污染物？”
“不，咱們最初的判斷應該沒錯，因為那是我認真推算之后的結論，”渡鴉12345搖了搖頭，“現在我猜測瘋囂之主是具備某種‘重生機制’，它在破壞了一個宿主宇宙之后應該會重新還原為某種信息奇點，就像一個孢囊，否則在宇宙信息潰散之后它自身也沒辦法存活；隨后它就像薇薇安說的那樣搭乘著宇宙的殘骸在虛空中飄蕩，并通過世界撞擊的方式來進入新的宿主體內，孢囊蘇醒過來，重新成為瘋囂之主，這就相當于再次誕生了一次。在這個過程中瘋囂之主會獲得新宿主宇宙的信息特征，從而能夠對這個新的宇宙產生影響——這個過程是必要的，因為兩個宇宙之間的物理規則和信息結構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截然不同，如果不進行這種形式的重生或者說‘轉碼’，瘋囂之主應該沒有能力感染不同的宇宙。”
郝仁感覺自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這種感染方式放在微生物的層面上都足以令人毛骨悚然，更何況是放在宇宙的尺度上，他想著想著就悚然一驚：“等會，既然它是通過世界撞擊的方式來感染新宇宙的…那它在感染完夢位面之后豈不是要來感染咱們這個宇宙？！”
渡鴉12345看了郝仁一眼：“真要是這樣那就好了——老娘等這一天都等很多年了好么！它要敢出來老娘直接一個閃現升龍拳懟死它了好么！”
郝仁立刻便醒過味來，但緊接著就鄙視地看了渡鴉12345一眼：“在外面說的這么牛氣，有本事你進去弄死它。”
“有本事它出來！”
“有本事你進去！”
“有本事…”
薇薇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倆突然就菜雞互啄起來，幾秒種后才忍不住豁然起身：“你倆有病啊！”
嚷嚷完這句她便感覺有點不妥，尷尬地看著渡鴉12345：“額，我…”
雖然親媽是女神，但薇薇安在面對渡鴉12345的時候還是有點下意識敬畏的。
不過渡鴉12345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她擺了擺手，帶著一臉勝利的表情挑釁地看了郝仁一眼：“呵呵，我有病呀——有本事你也有一個！”
郝仁：“…”
他覺得自己剛才真是失心瘋了才跟一個神經病突然互啄起來，難不成是跟一個真神討論瘋囂之主的問題導致自己的san值突然下降了？
冷靜片刻之后他重新掌握了節奏，強行把話題拉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總而言之這事兒太重要了，我得對黑暗領域展開進一步調查，接下來我打算去研究研究那個拉赫瑞恩星球…”
渡鴉12345也神奇地一瞬間回到正常話題，思維跳躍性宛若躍遷：“沒錯，那個叫拉赫瑞恩的星球價值非同一般，在一個已經毀滅的宇宙里竟然還有一顆存在生命的行星，而且這顆行星還有被人工修正的痕跡，你必須好好調查一番才行。如果咱們剛才的討論方向正確，那么拉赫瑞恩星球上極有可能還隱藏著曾經被瘋囂之主影響過的痕跡，而它能從這種影響下幸存下來…說不定瘋囂之主的弱點就在這兒了。”
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動方略之后，話題也就顯得輕松起來，渡鴉12345開始問起了郝仁這次行動中一些有意思的小插曲，包括一行人稀里糊涂落入“拉赫瑞恩之夢”，最后被一個沒腦子的小弱雞給啟發才脫離夢境的經歷，聽完某個手辦薇薇安“因為滿腦子漿糊所以壓根不會做夢”的特性之后，這位女神姐姐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點我還真是沒想到——她實在是弱的可以，誰知道還能派上這種用場，這應該好好獎勵一下啊。”
她一邊說著就一邊開始在周圍尋找小弱雞的身影，而小東西原本正一個人在房間的地板上跑來跑去玩的正歡，感應到這道視線之后她頓時整個雞…額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哆嗦了一下，緊接著刺溜一下子就竄進了薇薇安的頭發里，只從后者的脖子附近探出個小腦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外面。
渡鴉12345當場就有點受傷：“她怎么這反應——我平常虐待她了么？”
郝仁仔細想了想順子女神的廚藝，心說那還不如虐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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