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若出其里(四)
靳子躍再次舉刀。
“不用試探了，你砍不死我。”對方無辜地攤開手。
“你不應該對一位神秘商人抱有敵意。你知道的，生意人，肯定得有拿得出手的籌碼，才能確保顧客的喜愛。”
靳子躍聞言，也不再進攻，手中的長刀化作點點星光。
“聽我說，靳先生，這筆買賣只會比你想象中更要劃算。”
對方不知從哪變出一頂小圓帽，扣在腦門上，順手耍了個棍花，一支手杖就出現在掌中。
靳子躍無視對方的花言巧語：“說吧，你的目的。”
“真是不近人情的口吻呢。”對方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繼而說道，“我知道，你來這里，是為了喚醒你們的好朋友，陳若瀾。”
箴言者停頓了一會兒，觀察著靳子躍的神色，他可以看到靳子躍眼底的意動。
“而這位小姐的情況，想必你也看到了，她的靈魂缺失了一些東西，沒有感官，沒有感情，也沒有思考能力。”
對方侃侃而談。
“這是一種詛咒。如果想要喚醒她，必須找到施詛者，解除詛咒。而鄙人不才，恰巧知道那么一點消息。”
“如何？這籌碼，可謂是當下你最大的需求了。”他的笑臉面具愈發鮮活，像一位諂笑的奸商。
靳子躍看向默虎，后者也沉默地看著他。
對視的瞬間，靳子躍已經明白，默虎恐怕也沒有讓陳若瀾蘇醒的手段，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是祂在支撐陳若瀾的活動。
靳子躍望向對方：“你想要什么？”
“好說好說。”仿佛早已預料到靳子躍的態度，箴言者似乎熱情了些：“我希望你不再探究一件事。”
“什么事？”
“關于陳若瀾的事。”
靳子躍很快意識到對方所說的事，目光開始滲漏寒意。
“對，沒錯，就是關于陳若瀾幾年前遭遇異鬼襲擊，以及后續的相關事件。”對方也很干脆，道出靳子躍內心所想。
“我知道，你一直對陳若瀾當年遇襲，被異鬼咬傷一事耿耿于懷，也一直想知道背后的真相。”箴言者頓了頓，看了一眼靳子躍的反應。
“只是有時候，知道真相也無濟于事，還不如關注眼前。”
“這種事情，只要能夠進入陳若瀾的記憶，就能看清，無需成本的事，我為什么要和你交易？”
“是嗎？”笑面人扶正帽子，撩起劉海撓了撓頭，“那可真是傷腦筋了，陳若瀾蘇醒的答案并不在記憶里。真相與解決問題的答案，有時候是需要做出取舍的，即便你看到了當年發生的一切，你也無力改變。”
靳子躍不為所動，說道：“不改變過去，不代表不能改變當下。”
“看來靳先生更傾向于自己尋找到答案呢。”透過笑臉面具的縫隙，可以看見對方微笑的唇角。
“只可惜，真正的答案，就在你面前。如果因為執著于尋求真相而放棄了答案，反倒落了下乘，你說呢？靳先生。”
靳子躍注視著對方，笑臉面具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拒絕。”男人的聲音平穩。
箴言者聞言，輕輕頷首，轉身開始踱步，一邊自言自語：“那可就難辦了啊。”
旋即，他又回過臉來，對著靳子躍歪頭，攤開手，說著意義不明的話：“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對方搖搖頭，做惋惜狀：“買賣不成仁義在，既然如此，靳先生，你去吧，我不會阻攔你。”
靳子躍盯著他，沒有說話。
箴言者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意識到對方是下逐客令了。
“哈，是我不懂事了。”笑臉人打了個哈哈，“那我就不打擾了，如果回心轉意了，歡迎隨時來找我。”
“但是。”他話鋒一轉，目光透過狹長的面具眼縫，“下一次的標價，可就不是那么低廉了。”
說罷，他后退兩步，身形漸隱，和靳子躍招了招手，擺完動作，正好徹底消失。
默虎見對方消失，才出口道：“這個人，很早以前就出現過。”
靳子躍思考的是對方為什么可以自由進出陳若瀾的精神世界。
自己是臨陣突破才掌握命勢當中溝通靈魂的力量。而另外兩位不速之客，想必也有近似錨點之類的方式，甚至可以不在現實中接近陳若瀾，就能夠進入她的精神空間。
“另外，他說的喚醒主人，很有可能是真的。”默虎沉聲道。
聞言，靳子躍瞥過眼神。
“我不懷疑他有這種能力。”他坦言，“只是他的條件很可疑。他不想讓我們去了解若瀾那天晚上的遭遇。”
默虎也補充道：“他的交易條件也很草率，甚至漏洞百出。我查閱過主人的記憶，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他的交易條件卻只限定了不讓你去追查當年的事，仿佛完全不擔心我告訴你。”
很反常。除非…
“不。”靳子躍面色微沉，他意識到了，“與其說對方是不想讓我知道，不如說，他在暗示我，需要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他知道他開出的條件再誘人，你都不會接受。”默虎思索著說，“這家伙吃透了你的反應。”
靳子躍不語。
確實是如此。
對方的交易更像是幌子，讓靳子躍把目光投放到陳若瀾當年的事件上，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這種對手，給人一種芒刺在背的威脅感。靳子躍默默在心中將此人的危險等級再升一級。
“我進去看看。”靳子躍對默虎說道。
“去吧。”巨大的虎頭頷首。
虎墨沉香讓開路，背后的門活動起來，一扇扇橫移撤離，次元門內的景象也在飛快變換。
陳若瀾的過往，像一幅長膠卷，記憶中的女子從幼小到高中，一幀一幀閃爍變化。
靳子躍心念一動，在最末端處找到了當時的記憶，迎面而來的是高中時期的陳若瀾，買完菜走上樓梯的情境。
靳子躍記得，在溯本求源的試煉中，他就是在這里和陳若瀾相遇。
“這里。”
心念一動，靳子躍的靈魂已經進入畫卷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