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那個崔氏吧?”侍女低聲驚呼。
她知道,自家這位小姐曾經在某座負有盛名的城池居住過四載,在那里結識了一些非常厲害的人物。
旁邊,兩名金甲男子聽到崔氏二字,也都不禁露出異色,目光炯炯,望向夜幕下的金雞嶺。
“還不能確定是他,畢竟,已有兩年多未見。他騎坐紫電獸從這里一沖而過,面部護具下露出的眼睛與口鼻確實非常像,還有騎坐異獸的習慣性動作,單手抓獸鬃,將刀當作馬鞭的姿態…”
“小姐你可真厲害,夜色這么濃,匆匆一瞥間,我覺得他很朦朧,你卻能看得這么真切,這就是方外之人的能力嗎?”侍女嘰嘰喳喳,很是活潑。
甚至,她還在小聲嘀咕,問那崔沖和是不是小姐的熟人,摯友,關系很近的人,一會要相認嗎?
這位小姐身穿羽衣,青絲如瀑,明眸中流動著燦燦的神光,她輕語道:“如果是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時過境遷,不宜再去和他相見。我們就等在密林中吧,我只想確定是不是那位故人。”
“不宜相見了,他有…問題?”侍女張了張小嘴,露出愕然之色。
一名金甲男子開口:“小姐,我們應該再走遠一些,孟城主進入大山深處,幫您求取黑白古樹殘留的枝干,萬一談崩…”
金雞嶺后山,秦銘騎坐在紫電獸背上,看到大片的梧桐樹,更見到一個很大的鳥巢,當中有只異禽,談不上巨大,三米多長的樣子,靜靜地趴伏在巢中。
以梧桐樹枝搭建的巢在地面,那只異禽周身只有少量金燦燦的羽毛,大片地帶都光禿禿,身體很瘦,怎么看都像是有些老邁了。
“你來感覺下,這是不是一只變異五次的兇禽?”秦銘用長槍拍了拍紫電獸的腦袋。
論起對異類的敏感程度,還得是變異生物對彼此最了解,他詢問紫電獸,想確定下。
這頭紫電獸靈性非常足,完全能聽懂他的話,雖然很不情愿告知,但最后還是屈從了,點了點頭。
“這就是金雞嶺的底蘊嗎,難怪叫這個名字,有一頭變異過五次的老金雞。”秦銘露出異色,這只老禽狀態似乎不是很好,毛都要掉光了。
早先逃過來的四名山寇,就在梧桐巢的旁邊,面對那只老金雞時很緊張,甚至可以說戰戰兢兢。
還活著的那名大寇站在梧桐巢前,道:“雖然前輩你警告過我等,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但是生死攸關,金雞嶺要被人滅掉了,我們不得不來此求援。”
看得出他的身體也繃緊了,怕老金雞針對他。
因為這只兇禽已步入晚年,徹底失控,根本不聽他們的了,來此“上貢”也沒用。
它現在一心想效法傳聞中的鳳血奇禽涅槃,想在這里進行最后一次嘗試,成則化為變異六次的生物,敗則直接慘死在此地。
金雞嶺的大寇明白,它必然失敗,它哪里懂什么涅槃法,稀薄的鳳血根本不足以支撐它更進一步。
老金雞兇狠地瞪著大寇,又眼神暴戾地看向前方的一人一騎,身體所剩不多的黃金色羽毛根根炸立起來。
無論是誰阻它“涅槃”都要被撕碎,它沒什么大的機會,僅剩下最后的一縷希望,還被人打擾,讓它戾氣暴涌。
“你在趴窩下蛋嗎?”秦銘聲音沙啞地問道。
他又快速對紫電獸小聲道:“萬一我打不過它,你能跑得過它吧?”
梧桐巢中,老金雞暴怒,名副其實的滿身雞皮疙瘩,直接站了起來,發出嘹亮的金雞鳴叫。
“你就等死吧,前輩是雄鳳,你敢這么侮辱它…”還活著的幾名山寇中有人開口,明顯是在討好老金雞。
然而,這馬屁拍在雞腿上,梧桐巢中的兇禽現在喜怒無常,遷怒所有人。
它沖出后,來了個金雞獨立,至于另一只強壯的雞腿,則在側蹬,在噗噗聲中,將四名山寇給踹飛出去。
這可不是簡單的側踢,那鋒利的大爪子當即就將四人刺穿,血淋淋,有的人肚破腸爛,有的人西子捧心,胸口被扎個大窟窿,他們倒在地上,慘嚎連連,更有一名山寇當場死去。
即便是僅存的那名大寇也面色驟變,快速后退,可還是晚了一步,老金雞來了個鳳凰單展翅,那光禿禿的肉翅發光,雖然沒有結結實實地砸中他,但也劃開他的甲胄,讓他胸前出現一道很大的血口子。
老金雞主打一個殘暴,誰不讓它安度晚年,阻斷它的涅槃過程,它就殺誰。
它快如閃電,給大寇又補了一爪子,將他蹬飛出去七八米遠,將他的大腿刺穿,血肉模糊,骨頭都被鳳爪給扎斷了一根。
主要是大寇早先被秦銘重創過,不然也不會這么快就被放倒。
秦銘看得眼睛發直,怎么感覺這只老金雞是個“練家子”?出手凌厲,很講究章法,像是精通人類的搏殺手段。
大寇非常憤怒,但是躺在地上卻不敢言語,除非黃金盜親臨,不然這只老金雞誰的賬都不買。
下一刻,老金雞邁開一雙大長腿,腳爪將雪地中的山石都刺裂了,帶著狂風,卷起滿天的雪花,朝著秦銘撲來,非常兇猛,近乎是瞬移,直接到了近前。
紫電獸都緊張了,差點就轉身奔逃。
秦銘攥著長槍刺了出去,槍影數十道,宛若一條蟠龍在飛旋,張牙舞爪,要撕裂前方的兇禽。
老金雞那碩大而金黃的鳥喙,鏘的一聲叼住槍鋒,而后猛力地擺動頭部,喀嚓一聲,將槍尖咬斷。
同時間它一只光禿禿的肉翅,像是人類在施展劈掛掌般,朝著一人一騎立劈下來。
紫電獸毫不含糊,馱著秦銘向上撞去,將他當成肉墊來保護自身,它對老金雞非常忌憚,不想被劈中。
秦銘原本也要擋住老金雞的肉翅,掂量下它到底有多強,但是紫電獸拿他擋槍,頓時讓他大怒,他一巴掌拍在紫電獸的背上,打得它慘叫連連,萎靡不振,他另一只手則是迎向那只肉翅。
無論是秦銘的手掌,還是老金雞的肉翅,都流動著天光,頓時轟的一聲,兩者接觸時,竟像是兩只巨獸撞在一起。
紫電獸承受不住這種巨力,撞在一株巨大的古樹上,接著踉踉蹌蹌,身體晃動不止。
秦銘從它身上跳下,威脅道:“看到沒有,這只殘槍我為你留著,敢跑的話,保證能精準地投出,插在你身上。”
他向對面看去,老金雞的肉翅上出現一道血印子,滲出了血水。
秦銘心里有數了,他可以和老金雞一戰。
總體來說,稀有異類除外,變異五次的正常生物和新生五次的人類實力差不多。
老金雞一身力量能有三千多斤,和秦銘力量相仿。
倒在地上的大寇和另外三名快斷氣的山寇都非常吃驚,這個感覺還很年輕的神秘男子,居然能力撼老金雞!
一只沒毛的肉翅滲血后,老金雞勃然大怒,邁開兩條大長腿,且將一對肉翅舉起,宛若兩柄大刀,向著秦銘撲殺過來。
“還真練過啊!”秦銘確定了。
躺在地上的大寇很清楚,老金雞被一位黃金盜教導過,掌握有不俗的傳承,搏殺技巧很強。
瞬息間,老金雞連著揮動肉翅,發出盛烈的天光,斬爆空氣,發出陣陣風雷聲。
秦銘很鎮定,天光勁迸發,硬撼那如刀般的肉翅。
同樣是兩腳獸,都在揮動著上肢,老金雞確實將黃金盜教它的搏殺手段展現得淋漓盡致,十分厲害。
但它終究是異類,依照種族特性爆發出來的天光擋不住秦銘融合的多種天光勁。
噗的一聲,它的肉翅被秦銘的釘子勁打出血洞,頓時讓那里血淋淋。
接著,秦銘動用融合后的截勁,手掌像是刀鋒般劃過,將它猛然踹過來、想要偷襲的那只大爪子硬是斬斷一截。
老金雞啼鳴,來了個金雞亂點頭,又是實戰的招法,那金黃的鳥喙沖著秦銘的額頭啄去,這若是常人被啄中,必然是額骨炸開,腦袋破裂。
秦銘有天光勁護體,但也不想被一只老金雞啄腦殼,右掌如閃電般格擋,五指發光,融合后的芒勁、釘子勁爆發,在鏗鏘聲中,老金雞的鳥喙上出現五個指洞。
接著,他用出黏連勁,咔嚓一聲,將老金雞的半截鳥喙抓了下來。
事已至此,地上的幾名山寇絕望,連五次變異的老金雞都不是那神秘強者的對手,他們注定要被全滅。
大寇嘆息,老金雞終究是“凡種”,沒有強大種族的天光爆發法門,哪怕積淀了一身雄渾的天光,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老金雞最后沒有拼命,竟是一躍而起,回歸梧桐巢,它全身爆發出刺目的光芒,發出嘹亮的金雞啼鳴。
它不死心,想進行最后一次嘗試,全身血液沸騰,展開第六次變異,希冀提高自己的生命層次。
最終,它身上最后的金色羽毛焚燒成灰,它通體崩裂,血流如注,徹底失敗,死在梧桐巢中。
秦銘都沒有想到,它這么決絕,道:“人不人,獸不獸,一只金雞都這么剛烈。”
不過,當他路過梧桐巢時,對老金雞又沒什么同情了,存放它食物的大鐵盤中居然有人類的手臂,還沒被吃干凈。
秦銘為了表達對它剛烈的認可,原本還想親自“胃葬”它,畢竟,這是變異五次的生物,他還從未享用過這么高級的食材。
現在他只能招手,把紫電獸喚了過來,道:“你吃吧,算是獎勵,雖然老金雞不是靈性生物,但吃下它對你也有些好處。”
紫電獸揚著頭,很是驕傲,一臉的嫌棄與鄙夷,居然不去吃。
“隨便你!”秦銘轉身,拎著破損的長槍,在幾名山寇不甘心的嘶吼聲中,逐一解決他們。
“你究竟是誰,新城主派來的人,還是方外之人招收的護山者?”最后一刻,那名大寇用盡力氣嘶吼。
秦銘沒有回應,視他如草芥,以槍鋒斬下其頭顱,而后迅速打掃戰場。
他很不滿,因為在山寨的倉庫中看到一堆的甲胄還有兵器與弓箭等,這顯然是為招募的新成員準備的。
這意味著金雞嶺花出去大筆的錢財,而這些卻是他沒法帶走的戰利品。
“我的晝金啊!”秦銘嘆氣。
最終,他搜遍此地,為所有死者整理遺容,總共搜羅到四十七枚晝金,還有部分夜銀。
這自然是一筆巨款,遠超自王年竹、黃景德等人身上搜到的財物,但這里是金雞嶺,大寇的據點,這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還好,他在這里找到三本書,其中一本承載著前人的心血結晶,他感應到了強烈的情緒波動。
秦銘頓時笑了,這種秘冊遠比晝金珍貴!
他在山上翻找戰利品時,兩名去附近鎮上喝花酒歸來的山寇嚇得面色發白,他們隱約間聽到大寇的吼聲,似乎很絕望。
兩人立刻酒醒了,扎進密林中,找到一個木質小屋,這里本應有人守著,監測山路上的動靜,但現在嚴重缺少人手,已空了好幾天。
不過每天倒是有人來喂養這里的幾只猛禽,若是金雞嶺被攻擊,可以放飛它們向外求援。
“給黃金盜大老爺們送信,肯定晚了,遠水不解近渴,還是向三眼教求援吧!”
不久后,二十里外的青松鎮,三眼教的高層神色凝重,居然有人夜襲金雞嶺,那里的人向他們求助。
“出大事了,快準備一下!”
他們快速行動起來。
秦銘在山上耽擱了很久,將每個角落都搜遍了,確實再也找不到有價值的東西,這才騎著紫電獸下山。
“再送我一程,去青松鎮!”他覺得,既然今天動手了,那干脆將同樣對本地危害不小的三眼教也端掉算了。
主要是,他單槍匹馬踏平金雞嶺,并沒有感覺很吃力。
“今夜保證放你歸山,跑快點,走那條小路,兵貴神速!”秦銘來前做過功課,研究過這片地帶。
然而,等到他殺到青松鎮時,三眼教據點中一片安靜,人去樓空,所有成員全部撤走了。
遠方的密林中,有教眾在議論:“我還以為要支援金雞嶺,沒有想到高層帶我們跑路!”
秦銘失望,從大路離開青松鎮,在鎮子的出口那里,他遠遠地看到四人正在臨近,兩名男子身披金甲,兩名女子中竟有一人身穿羽衣,顯然是方外之人。
“小姐!”侍女喚了一聲。
“似乎真的是他。”羽衣女子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