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大驚“老夫人!”
她癱坐在椅子上,說話吃力“不要聲張。”
是夜,晚十點,一輛黑色私家車停在老舊的小區外面,車窗緊閉。
不一會兒,有個戴著口罩與鴨舌帽的男人從小區里面出來,四處張望過后,走向了那輛私家車。
“江小姐。”
車窗搖下來。
男人搖頭“門是開的,人不在。”
車里坐的不是別人,是江家二房的江扶離。
“盡快查出那對母子的下落。”她吩咐道。
“是。”
她來晚了,那個狐貍精和她生的小野種都被人藏起來了。
晚上十一點,江維禮被帶出了牢房。
這個點要見他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檢察院或者警方的人。
他很警惕“誰要見我?”
“進去就知道了。”
看守的人員把審訊室的門打開,推著他進去了。
里面只有一個人,背門站著,
他轉過身來“二叔。”
是江孝林。
“你怎么來了?”江維禮轉念一想,“是不是你奶奶讓你來的?她想到辦法了?什么時候把我弄出去?”
江孝林抬頭。
門口守著的人自覺關上了門,在外面守著。
江孝林坐在椅子上,姿態悠閑,他回了江維禮剛剛的問題,簡明扼要,四個字“弄不出去。”
江維禮愣住。
“證據擺在那兒,江家只手也遮不了天。”江孝林轉述完,攤明,“這是老太太的原話。”
江維禮難以置信“不可能,一定有辦法,江家有的是錢,這世上不會有錢解決不了的麻煩事。”
這是一個政客說出來的話,多荒唐,可這是現實。
“江家是有錢,不過,”江孝林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的人,“那你覺得老太太會為了一件麻煩事而惹上一堆麻煩嗎?”
江維禮語塞。
“江家有條家規,一旦從政就不準干涉家族生意,這是老太太定的規矩,兩邊互不干系,才能在一邊出了問題之后全力保住另一邊。”
就是因為這條家規,二房的股份一直都由江扶離代管。
江孝林不緊不慢“二叔,您是被放棄的那一邊。”
江家是醫藥世家,經商是主要,政治反而是錦上添花,老太太又怎么會為了這朵‘花’而動了江家的根本。
江維禮越深想越心灰意冷,坐在椅子上冷笑了一陣“我都是棄子了,你還來做什么?”
江孝林也不同他兜圈子“二房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是沖著股份來的。
江維禮想也不想,斬釘截鐵地駁斥“你想也別想!”
江孝林似乎料到了他這個反應,依舊從容自若,把手機里視頻打開,推到對面去“給你看個東西。”
視頻里,七八個男人在屋子里到處翻找。后面一段還拍到了小區外面停著的一輛私家車,車牌號江維禮也認得,是江扶離的車。
“你和二嬸都在牢里,一旦二叔你藏的那個兒子被找出來,你們二房的股份會落到誰手里?”
江維禮想也不想“落到扶離手里,也比給你好。”扶離至少是他女兒。
江孝林笑,笑他天真“你覺得扶離拿到了股份,還會留著你那個私生子嗎?”問完,他自個兒答了一句,“我要是她,我就會斬草除根。”
江扶離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斬草除根的事她做得出來。這一點,江維禮再清楚不過,但他同樣信不過江孝林,江家的長房長孫,怎么可能真像外面說得那樣儒雅紳士,也是頭狼,披著人皮的狼。
“要是讓你得到了股份,你就不會斬草除根了?”
江孝林從容不迫地回道“別讓我得到不就得了。”
江維禮立馬問“什么意思?”
“你兒子現在在安全的地方,我能護他這一時,也能護他長久,就一個條件,和我簽訂協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在你兒子成年之前由我持有,我保他活到十八歲,十八歲之后,二叔你也該出來了,到時再轉還給你。”他補充,“當然,通過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所得的利益全部歸我。”
江維禮將信將疑“我怎么能確保你不會害我兒子?”
“協議里你可以追加一條,一旦那孩子出了人為意外,我不僅要歸還百分之十的股份,還要予以賠償。”
這個協議內容,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江維禮還不能全信,試探“同樣的條件我也可以跟扶離談。”
江孝林笑“二叔,你也太不了解你女兒了,她要的可不是一時的代管權,而是所有權。”
這一點,毋庸置疑。
江維禮回復,還要再考慮。
考慮?
再怎么考慮,結果也只會是一種,他們二房已經走到了絕路,哪來的退路。
江孝林回江宅的時候,已經深夜,剛進屋,桂氏就過來了“大少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老太太的房門關著,他敲了敲門。
“林哥兒嗎?”
“是。”
屋里有咳嗽聲傳來,許九如喚他進去。
江孝林站在簾子外面“您不是身體不舒服,怎么還不睡?”
許九如坐起來,披了件衣服起身“去見過你二叔了?”
“嗯。”
江孝林去扶她,她這幾日病得厲害,走路都很吃力。
“股份給你了嗎?”
他去見江維禮的目的,只可能是股份,手段不管,她只看結果。
江孝林也沒說協議的事,只點了點頭。
這個結果,許九如是滿意的,江家的長房長孫的確需要手段,還需要野心“林哥兒,跟奶奶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也想要織哥兒那個位子?”
他不否認。
“再等等。”她也迫不及待,眼里有一閃而過的雀躍,“用不了多久,這帝都的商界就是我們江家說了算,織哥兒那個位子,也只能是你的。”
只有陸家倒臺了,這帝都的商界才是江家的天下。到那時候,江織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江孝林從老太太屋里出來,在外面碰到了江扶離。
她叫住他“堂哥。”
“還沒睡呢。”
她沒耐心跟他迂回“你去看守所了?”
“嗯。”
果然是他。
“我那個便宜弟弟,不知道堂哥有沒有見過?”
江孝林靠在樓梯的扶手上“見過。”
他坦白得出人意料。
江扶離又問“人在哪兒?”
“國外。”
這么快就把人送走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江孝林,這所有的事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讓她父母反目,然后趁虛而入。
這個問題江孝林略作思考,回答“不是。”
二房雖然是他搞的,可那三個字的導火索,是江織點的,他才是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江家近日來愁云慘淡,江維禮夫妻開庭的日子已經定了,外面有很多負面的傳聞,輿論的矛頭直指江家,許九如的精神頭是一天不如一天,醫院也查不出問題,只說是年紀大了。
這日,風輕云淡。
中午,江川來說“老夫人,有好消息。”
許九如在用餐“什么好消息?”
“昨日百德器械的倉庫冒了點兒煙,沒有及時給陸家供給原材料,陸氏有批國外的大貨訂單按時出不了貨,陸二小姐焦頭爛額,正急得四處找供應商呢。”
倉庫冒了點兒煙?
這煙冒得蹊蹺啊。
剛好,明洪威的電話就過來了“江老夫人,看到我的誠意了吧?”
這煙,果然不是白冒的。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明洪威就直說了“你們江家是不是也該拿出誠意了?”
許九如爽快答應了“當然。”掛了電話之后,她立刻吩咐江川,“把織哥兒叫過來。”
三天后,有消息出來,百德器械正式并入江氏集團,與陸氏終止合作關系,為表誠意,明洪威將持有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這一部分股份,是許九如從自己腰包里掏出來的,江織與江孝林目前都持有江氏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她為了確保江織第一大股東的身份,又想幫著江孝林養精蓄銳,就只能動她“藏在”江家旁支那邊的股份。
許九如傾巢而出了,這硝煙也該起了。
6月10號。
許九如拿到了一份商業資料,把江孝林喚來。
“奶奶,您找我。”
她讓他關上門“這是明洪威給的客戶資料,陸家的供貨渠道出現了短時間的缺口,我們江家的機會來了。”資料上標了幾處,“別的無所謂,我標出來的這幾家公司,就算是利潤點讓步,也要拿下來。”
江孝林看了一眼那幾家公司的名字“恐怕我們一口吃不下。”
許九如搖頭“百德是醫療器械業的龍頭,不僅公司內部有很大的出產量,他們還與好幾家外加工的工廠保持著固定合作關系,就是因為這個,陸家才會和百德合作了近十年,而且從來沒有換過供應商。”
也正是因此,江織費盡心機地把明洪威拉到了江家的陣營里,這把利刃,可以幫陸家殺敵,也能反捅陸家一刀。
“為什么不讓織哥兒去?”
許九如口吻堅定地說“因為你是長房長孫,是我江家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名正言順?
江孝林懂了。
6月10號,江織在干嘛?
他在家。
周徐紡覺得奇怪“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前一陣他都很忙。
“今天陪你。”
許九如忙著開疆辟土,沒精力盯他,他也放好了餌,等著收網。
周徐紡“哦。”
她反應平平淡淡的,只有嘴角彎了一下。
不該是欣喜若狂嗎?
江織有種被潑了一盆涼水的感覺“沒了?”
周徐紡頭頂冒問號“啊?”
直女不懂。
他語氣不滿“我都說陪你了,你都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
其實周徐紡心里是高興的,可是要表現出來嗎?
好吧,她鼓掌“噢,好棒啊!”
因為語氣太浮夸,因此略顯僵硬。
江織“…”
他有怨氣,很不滿,嬌里嬌氣地抱怨“周徐紡,你敷衍我!”
周徐紡真誠的表情“我沒有。”她都鼓掌了…
江織非說“你有。”
周徐紡沒他會撒嬌,說不過他“我要去泡奶粉喝了。”快到點了,她得喝孕婦牛奶。
醫生說她體重偏輕,對胎兒不好,要多補充營養。
她去餐桌那邊,泡奶粉。
江織跟過去“周徐紡。”
她專心泡奶粉“嗯?”
江織貼在她背后,用下巴蹭她后頸,像只多天沒有見到主人的貓咪,會先張牙舞爪地撒一下火,再軟磨硬泡地撒一下嬌,貓咪其實是在告訴主人,它很生氣,它需要寵愛。
“你已經很多天沒跟我說你愛我。”
老夫老妻的,不用天天說啊。
周徐紡繼續泡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