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道,“您讓查的那事兒,有結果了。”
許九如喝了一口熱茶,提提神:“說說。”
“JC醫療幕后的老板確實是姓周,似乎還與喬家的四公子有些淵源,有人瞧見過喬四公子與JC的人往來。”
喬家的老四與江織關系素來親厚。
許九如拿了空杯,將嘴里的茶葉吐出來:“怎就偏偏姓周,前些日子常芳還來我這漏風,說那周徐紡是駱家的養子。”
江川聽得一知半解:“您的意思是JC醫療與小少爺有關系?”
不管是喬南楚,還是周徐紡,都是江織的身邊人。
許九如把白狐皮毛制成毯子蓋在腿上:“這哪兒知道,我們家織哥兒精著呢。”她把杯子給桂氏,躺回榻上了。
“駱家的養子什么時候成女孩兒了?”桂氏接了杯子,在床頭前伺候著,隨口道了一句,“老夫人,會不會是二夫人見不得小少爺與您一條心,擱您這挑撥?”
許九如按了按太陽穴,頭疼得緊:“也說不準,二房倒的確是沒一天安生。”她拿了枕邊的帕子,遮著嘴咳嗽。
桂氏把杯子放在旁邊的幾案上,上前給老太太順氣:“怎么還咳得這么厲害?要不要請個醫生過來給您看看?”
許九如抿了嘴。
桂氏拿了痰盂,扶她坐起來。
許九如把嘴里的痰吐出來,沒有梳發,兩鬢的白頭發垂下來:“老了,吹了點兒風就熬不住了,醫生便罷了,去給我熬點藥。”
桂氏把痰盂放下:“我這就去。”
許九如囑咐:“哦對了,別忘了煎織哥兒的藥。”
“我曉得。”
許九如把簾子放下來,躺回去:“都出去吧,我再瞇會兒,等織哥兒來了再叫我。”
“是老夫人。”
江川也退下了,出了屋,吩咐院子里正在掃地的傭人,說老夫人倦了,莫去打擾,讓人都散了,待下人都退下后,他沿著游廊往里去。
桂氏遠遠跟在他后面,見他去了后院。
二房的夫人在后院修剪花卉盆栽。
江川上前去:“二夫人。”
駱常芳瞧了瞧四周,沒有他人,才囑咐:“我交代你的事兒,可別出岔子。”
“您放心。”
“去忙吧。”
江川又折回去。
桂氏側身躲在回廊盡頭的墻后面,等江川走遠了,才給江織打了個電話,匯報:“小少爺,江川要有動作了,那藥您看用不用我幫您倒掉?”
以往都是如此,江川在藥里添東西,她偷梁換柱,倒掉有問題的湯藥,再補上新的。
江織還沒有表態,問了句事外話:“聽我五姑姑說,老太太昨夜里染了風寒,嚴不嚴重?”
桂氏如實回答:“從早上起來就咳得厲害。”
“抓藥了?”
“抓了。”
江織思忖了須臾,吩咐說:“我的藥不用倒了。”
他掛了電話,周徐紡問他:“你要跟江老夫人對著干嗎?”
要宣戰了嗎?
江織把她抱到新添的吊籃椅上坐著:“還記不記得秦世瑜?”
周徐紡:“記得。”江織之前的那位主治醫生。
“他因為培育違禁植物在警局待了一陣子,老太太就給我換了孫副院當主治醫生,秦世瑜從警局出來之后被老太太遣去了國外,我得到消息,老太太把他叫回來了。”
孫副院是江織的人。
周徐紡記得這件事,那個會致幻的違禁植物還是江織故意暴露出來的。
“江老夫人會繼續讓他給你當主治醫生嗎?”
江織也只是猜測:“可能會,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冰雪給的藥了,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這脈象是裝病還是真病,一摸就摸得出來。”他站在吊籃椅旁邊,給她搖著,“而且,我也沒興趣玩貓捉老鼠,該攤開了。”
以前他是抱著玩玩的態度,按兵不動不急不躁,現在不一樣,他得護著周徐紡,不能再在身邊留隱患,越早斬草除根越有利。
周徐紡十分憂心:“江老夫人是老狐貍,秦世瑜也不知道是聽誰的。”她千叮嚀萬囑咐江織,“你一定小心他們。”
“不用擔心,他們斗不過我。”他從少年時就開始未雨綢繆了,江家那些人不足為懼,就是那個咬人的變態,太不按常理來,很不好搞。
“那你錢夠不夠?”江織的奶奶很有錢。
江織好笑:“紡寶,JC醫療很賺錢。”為什么他女朋友總覺得他錢不夠花?
周徐紡不擔心資金的問題了:“那我的錢都給你存著。”想到一件事,她突然很惆悵,“不過我已經好久沒有出去賺錢了,我跟白楊都忙著處對象,跑腿任務全部沒接,攤子也沒擺。”
談戀愛太耽誤她搞事業了。
周徐紡有點小懊惱:“我太不務正業了。”她覺得要奮發圖強,“過幾天我出去擺攤,快夏天了,我要去賣電風扇。”
江織:“…”
周徐紡轉念一想:“賣冰棍也可以,賣不掉的我可以自己吃,就不浪費了。”這么想著,她渾身就充滿干勁了,很想現在就出去奮斗。
不過江織就不是很希望她出去風吹日曬,尤其是不在他的視線范圍之內:“蘇嬋已經不在我劇組了,你來我那兒當群演。”
周徐紡心想了一下,不是很愿意:“我還是去擺攤吧,賺你的錢就跟從左口袋放到右口袋一樣。”
他家這個沉迷賺錢的小財迷吶。
江織試圖打消她搞事業的念頭:“咱們家錢夠花了。”
周徐紡不贊同:“那也不能坐吃山空,不然以后公司倒閉了,我們兩個就要喝西北風了。”
說不過她了。
江織只能妥協,守住底線:“擺攤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你去的話肯定會生意火爆。”
“為什么?”
她說:“因為你好看。”
好看的江織湊過去親她。
周徐紡伸手抵住他,往后躲。
沒親到,江織不滿了:“不給我親?”
視力非比尋常的周徐紡指窗戶外面:“對面有人。”對面十五棟,七層,有個人杵著。
太遠了,江織看不清:“誰?”
周徐紡看著窗戶外面:“蘇卿侯。”
對面,蘇卿侯拿了個望遠鏡,正在瞧著,他伸出兩根手指,半彎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再指了指周徐紡。
周徐紡想到了一首歌:我正在看著你看著你目不轉睛…
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她趕緊過去把窗簾拉上。
江織卻把窗簾拉開,把她拉過去,親她!
對面十五棟七樓正對周徐紡家窗戶的701里,蘇卿侯陰笑:“不知廉恥。”
狗男女。
“卿侯,”蘇嬋也在房間,把文件袋遞上,“這是江織的病例。”
蘇卿侯扯開密封用的繩子,拿出病例瞧瞧。
先天不足?
脾肺皆虛?
臟腑衰竭?
“病秧子?”蘇卿侯眼睛毒得像野獸,“江織要是病秧子,我就是病秧子他爸。”他把病例上江織的頭像撕下來。
撕!成!碎!渣!渣!
傍晚,江織帶了周徐紡回老宅,剛好撞見薛冰雪送江維爾回來,周徐紡還在老遠就聽見兩人說話聲了。
江維爾把安全帶解開:“我進去了。”
薛冰雪叫住她:“等一下。”
她坐在副駕駛,等他說完。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維爾,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臉上的表情是很不意思但還是鼓足了勇氣的那種。
“你說。”
他說:“我有個病人。”
“嗯。”
江維爾聽著。
“是女病人。”說完,薛冰雪迅速瞄了她一眼,觀察她的反應。
江維爾臉上還沒什么特別的表情:“然后呢?”
“她想泡我。”薛冰雪怪不好意思的,耳根子有點熱。
二十八了他都,跟十八一樣,被女孩子泡了還羞澀得冒泡。
哪個妖艷賤貨,這樣的小純情也下得去手!
江維爾有點不爽那個沒有社會主義道德觀的妖艷賤貨了:“她怎么泡你?”
薛冰雪告狀似的:“她天天跑來掛我的號,還打著聊病情的幌子撩我。”眼珠子一直往江維爾臉上飄,心想:吃醋了嗎?還不吃醋嗎?
“怎么個撩法?”
薛冰雪一五一十地全部坦白:“她跟我說土味情話。”
都什么年代了,還說土味情話。
江維爾把安全帶從卡槽里拽出來,她挺用力,安全帶上的金屬扣啪嗒響著:“什么土味情話?”
“她問我知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我說不知道,她說她喜歡癡癡地看著我。”
好幼稚。
還沒完,還有:“她還問我會當凌絕頂的下一句是什么,我說是一覽眾山小,她說不是,是一把抱住你。”
現在的年輕人,嘖,不行啊,好擔憂,我們國家還怎么崛起?
江維爾很無語:“那你為什么要理她?”
有一點生氣了嗎?吃醋了嗎?
“因為她是病人,掛十次號有一次是真來看病的,微信我十次也有一次是真問病情的。”薛冰雪羞怯地看她,眼里飽含著某種期待。
江維爾脫口而出:“你就告訴她你有女朋友了。”
薛冰雪眼里迸發出來兩朵粉色心形的小興奮:“可是我沒有。”他眼里飽含的期待更明顯了,很迫不及待。
江維爾再看不出來他的意思就是傻了。
這小子,學壞了,居然套路她。
江維爾撇開頭,無聲地哼哼:“騙她說有不就成了。”
薛冰雪正兒八經地說:“不能騙人。”見鋪墊得差不多了,他猶猶豫豫羞羞怯怯地把正題拋出來,“要不然,你給我當女朋友?”
他說完,紅著臉偷偷看江維爾。
江維爾被他偷看得不自在,要是擱以前,她肯定給他一個爆栗,現在覺得奇奇怪怪的,她舔了舔嘴唇,有點口渴,抓了把短發:“你把她微信給我,我幫你擺平。”
沒拐到人。
薛冰雪失望:“哦。”是有個想泡他的女病人來著,被薛寶怡知道了,薛寶怡就教他來套路維爾,居然不見效。
“那我回去了。”江維爾下車了。
薛冰雪扒在車窗上:“維爾,你喜歡貓還是喜歡狗?”他其實知道的,維爾更喜歡狗。
江維爾說:“狗。”
薛冰雪:“汪汪汪!”也是薛寶怡教的。
江維爾:“…”
這都是誰教的?那個想泡他的妖艷賤貨?
薛冰雪汪完,覺得好羞恥,臉通紅,害羞地比了個小心心,然后趕緊走了。
江維爾在原地凌亂了,然后失笑,這傻子。
耳聽了全過程的周徐紡坐在停后面的一輛車里,真心地夸贊:“大薛先生好甜啊。”像《影帝的小助理》里的小受,甜爆了。
江織聽她夸別人了,不太舒坦:“傻白甜吧他。”
又不是女孩子,甜什么甜!
他勝負欲被激出來了:“周徐紡,我不甜嗎?”
周徐紡沒好意思回答。
江織突然來了一句:“我的心痛了。”
周徐紡以為他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了?”
“你卡在我心上了。”現在甜了吧!
這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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