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官差在辦,高虎也在密切關注,所以道:“已經去找了,估摸著很快就有消息,病人方才動了一下,夜大夫病人的病能治吧。”
夜北辰想到林紫芙對十三皇子他們說的話,很有自信道:“能救,紫芙說能救,就沒問題。”
高虎松了一口氣,他就怕人死在書院:“只要不死就好,書院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他還是很喜歡在書院做事的,以前在皇宮每天都繃緊了精神,還不能經常回家,現在在書院,可以和兄弟們輪流守候,可以隨時回家看看,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夜北辰和林紫芙都很好相處,兩人對人也好,也沒有架子,關鍵墨紅和墨綠做飯很好吃。
所以遇到這種鬧事的人,很厭惡,很痛恨。
夜北辰看了一眼病人道;“我去診斷一下,你派個人去打聽一下錢御醫怎么樣了,另外還是要注意四周的安全。”
高虎領了命令趕緊下去,夜北辰則是去給病人診斷。
病人的家人是下午時分來的,由官差帶來,這一來不得了,來了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
這些人一進院子,看到躺在木板上的病人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夜北辰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方才號脈了,病人雖然還在昏迷之中,但脈象平穩了許多。
病人本就年紀大了,他猜來的人大概是病人的家人。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藍布長裙的婦人,婦人大概五十幾歲,也是中間“哭”得最厲害的,這種哭是那種只聽得到聲音,干嚎的那種。
而婦人身后站著的是兩位身穿破爛衣衫的男子,兩位男子穿的衣裳破舊不說還很臟,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都是一邊干嚎,一邊偷看著躺在木板上的病人。
兩名男子身后的那些人大多都在偷偷的打量著。
高虎見此皺緊眉頭,聲音冷淡道:“你們都是病人的家人吧。”
為首的婦人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并沒有眼淚的眼睛,點著頭道:“我們是劉大有的家人,我是他的娘子。”
高虎冷哼一聲:“你們倒好啊,看著病人快死了居然賣了,如今你們也來了,把人帶回去吧。”
這話一處,婦人直接撒潑一般躺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而后面的人跟著哭得更厲害了。
高虎最不耐煩看到的就是假惺惺的哭,明明都舍得賣人了,還談什么禮義廉恥。
“得了,別在這里干嚎,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是你們干嚎的地嗎?”
高虎本就長得魁梧,一兇起來很嚇人。
本就不是處于悲痛中的一行人頓時都啞了,一個個都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低下了頭。
婦人害怕道:“這位官爺我家老頭子是不是死了。”
高虎沒回答也沒說話,那樣子就像是病人已經死去了一般,婦人果然是這樣理解的,后退一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老頭子你命苦啊,一輩子都沒享過福,不是我心狠要賣了你,是因為家里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啊,你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
后面的漢子此刻抬起了頭,已經沒了懦弱的模樣,一臉兇狠的盯著高虎,其中一人道:“我爹就死在你們這里,你們要是不給一個說法,我們給你沒完。”
后面的婦人也都兇悍起來,上前開始拉扯著高虎,在他們心中,誰出來說話就找誰。
高虎也沒說話,被婦人拉扯著臉越來越陰沉。
官差幾次想要上前都被高虎的眼神制止。
夜北辰知道高虎能處理眼前的事,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對這一家人的丑陋很是鄙夷。
都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一點很多時候是沒錯的,比如眼前這一家人,典型的貪得無厭。
高虎靜靜的看著吵鬧的眾人,突然笑了起來:“你們哭鬧無非就是想要銀子,要銀子好說啊,我什么都沒有,就是銀子多。”
那些吵鬧的人聽到這里,都停止了哭聲,一個個期盼的看著高虎。
為首的老婦人一臉懷疑道:“你說的是真的?”
高虎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不過我要你們好好交代,收銀子賣人的事。”
老婦人尷尬一笑:“這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家老頭子快要不行了,來的人說能給我們五百文錢,我家窮,比不得官爺你們,我就答應了下來,對方還答應可以幫我們安埋人,還說,如果事成還能拿到銀子,這種好事難得遇到,你看我們一大家子日子過得苦,這也是逼不得已。”
高虎冷笑一聲:“你可知道今日為何把你們叫來?”
官差去帶人的時候,并未說原因,只是說帶他們看病人,一行人又不敢反抗官差的命令,一大家子就跟著來了。
為首的老婦人搖著頭,有些不滿:“我相公死在你們這里,你們是害怕安埋所以才叫我們來的吧。”
夜北辰很失望的搖頭,道:“都抓起來吧。”
他不想繼續看下去,這一家人把人性的丑陋展現得淋漓盡致,可以說丑陋至極。
抓起來?老婦人慌張了,后面的熱也跟著慌張起來,那兩個漢子也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方才還囂張得很,只是這變臉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點。
高虎也不想磨蹭了,他害怕繼續磨蹭下去忍不住揍人:“得了,實話告訴你們,病人并未死,不僅未死,還能痊愈,叫你們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訛詐銀子的,你們就等著去官府吃板子,居然做出這缺德的事情來,當真以為官府是擺設,還有,銀子得交出來。”
說完官差還有書院另外五位侍衛都圍了上來,十幾人那里是官差和侍衛的對手,想要反抗的兩位男子直接被按在了地上。
老婦人開始撒潑,開始哭鬧,但一切都于事無補。
夜北辰看著被押在地上的眾人,走上前很失望道:“本來我琢磨著你們窮,賣掉病人也是無奈之舉,所以想看看你們的反應,沒想到…你們這些人挨板子是咎由自取,都帶走吧,挨了板子把人帶回來,把病人接回去。”
官差冷笑一聲,對著地上的人“呸”了一聲:“我做官差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你們這一家子狠心之人,想要訛詐銀子,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知道書院外面的匾額是誰題的字么!是當今萬歲爺,知道這里的學生都是什么人么!全是京城中的王孫貴族,知道方才跟你們說話的他是誰么!是皇宮中的侍衛,一個個眼瞎,居然敢討要銀子。”他指著高虎說著。
老婦人還有另外十幾人都渾身顫抖起來,她們只以為這里是普通的書院,至于匾額什么的,大字不識一個,哪里懂這些。
要知道這里跟萬歲爺牽扯上關系,需說什么也不會上前來討要銀子啊。
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高虎讓另外五個協助官差把人送去官府,錢御醫的案件肯定是要審理的,等到堂審,這些人也是證人。
夜北辰很失望的搖著頭嘆息一聲:“我會開幾副藥,高虎等會你找一輛馬車把病人裝上,等到那些人挨了板子,就送人回去,給他們說清楚,如果不好好給病人醫治,會把他們押送進大牢。”
高虎趕緊應承下來。
夜北辰終究不是狠心的人,開了藥方之后,讓墨紅去抓了十幾副藥,隨后高虎把病人抬上了馬車。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而錢御醫那邊,德公公回到宮中就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皇上,皇上聽后很是憤怒。
這件事一定要嚴查,一張圣旨下去,錢御醫的官途也算是走到頭了。
堂審就在一個時辰之后,天還未黑,這件事很轟動,自然吸引了很多來看熱鬧的人。
錢夫人和錢御醫頹廢的跪在大堂之中,四周全是指指點點的人,那領頭大漢幾人皆是一臉蒼白,很后悔接了這種事情做。
審理很順利,人證物證下錢御醫的罪名是坐實了,不僅僅挨了板子,還得下獄,至于御醫院的官職,當然也沒有了。
夜御醫在夜府知道這件事情后只是搖頭嘆息。
回想一下,以前御醫院的幾人還是很團結的,時常在一起喝喝酒,探討一下醫術,可以說很和平,從來沒有爭斗。
而如今一切都變樣了,人心才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夜夫人見夜御醫搖頭嘆息,勸說道:“那是他們咎由自取,要我說錢御醫是活該,我先前還聽說錢御醫是恨紫芙的,紫芙那丫頭又沒做錯事,醫術好,心眼好,也沒有跟他們爭什么,居然還容不下紫芙。”
她是不理解御醫院的大夫了,一個個也不用這般小心眼。
最重要的是,林紫芙并未做錯什么事,這些人居然還容忍不了。
夜御醫知道這是為何,解釋道:“錢御醫他們有預感,知道皇上很看重紫芙和北辰,而他們當然害怕影響到地位,先下手為強,只是錢御醫太愚蠢,白白的做了別人的刀子。”
他知道御醫院最深藏不露的是陳御醫,而陳御醫這一次當機立斷直接和錢御醫撇清關系,這做法可以說干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