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歡的書房最里面,是頂天立地一整面墻的書柜,呂歡指著書柜道:“就是這兒。”
蘇越不動聲色,只跟著呂歡一路走去。
呂歡走到書柜前,將一格中的某一本書放置另一格,又將另一格的某個玉器擺件放回上一格。
如此這般,呂歡不曾要蘇越避讓,蘇越也暗暗記在心中。
等呂歡擺完,只聽書柜后輕輕的,“咔嗒”一聲,似乎是某個鎖松開的動靜。
原來是一道暗門,隱藏在書柜之后。
呂歡推開了書柜,里面深處頓時傳來了凄慘哀嚎之聲。
蘇越眉心微皺,不解其中之意。
呂歡將蘇越引了進去,隨后關上書柜入口。
隨后呂歡沖蘇越一笑,朝里頭喊了一句:“是我!”
哀嚎之聲頓時戛然而止。
呂歡對著蘇越擠眉弄眼地解釋道:“若是突然來了外人,總得演演戲不是?”
一邊說著,二人一邊走向里頭的樓梯口。
一階階走往地下而去,慢慢呈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地牢。
蘇越不言語,這個呂歡秘密太多,還是等他自己揭開的好。
地牢之中,是一個個分開的隔間,看起來每個隔間里,都關著一只妖。
而那些妖也大多數被鎖著,牢籠的門上還貼了各式各樣的符紙。
二人在地牢正中站定,蘇越能感覺到這些妖或好奇或警惕的眼光看著自己。
呂歡抬起手,在空中拍了兩聲:“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一位——”
呂歡指向蘇越:“乃是京川妖獄本代之首,蘇越蘇將軍!”
聽到這個名字,眾妖皆是一驚,不由地窸窸窣窣低聲議論起來。
“不過無事,”呂歡擺了擺手,示意眾妖莫慌,“蘇將軍今日,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大家的。”
此話一出,無妖敢接。
蘇越的大名誰沒有聽說過?
是妖都該怵上三分。
朋友?我反正不信。
“好啦,”呂歡有些尷尬,朝眾妖招了招手,“大家都過來打個招呼吧!”
話音一落,幾乎沒有妖敢有什么動靜。
唯獨角落一間牢房,傳出鎖鏈晃動的聲音。
蘇越尋聲望去,一只小狗般的妖,從“捆綁”他的鎖鏈中輕松掙脫了出來。
見他站起上身,啃了一下什么東西,牢門就輕松被打開了。
牢籠外面的符紙,當真就跟個擺設似的。
那小狗又是好奇,又是緊張,一步一步試探著,朝著蘇越和呂歡走來。
“呂歡?”小狗邊走邊輕問出聲,“這個…真的是蘇越啊?”
“嗯!”呂歡很是自豪地挑了挑眉毛,“如假包換。”
蘇越轉過身,正面對著那小狗。
小狗一嚇,步子都頓住了。
這個蘇越不僅名頭唬妖,氣場也果真可怕。
小狗咽了咽唾沫,壯起膽子朝蘇越走過去。
等到了蘇越跟前,聞了聞蘇越的袍擺。
蘇越見他眼神單純,毫無雜質,心中亦是一軟。
本是有慧根的生靈,才容易變成妖,也偏偏是妖這一字,為人所不容。
蘇越伸出手去,小狗下意識地一躲,但最終沒有跑開,由著蘇越揉了揉它的腦袋。
“怎么樣?沒騙你吧?”
呂歡這句話,也不知是對蘇越說的,還是對小狗說的。
在場的妖都見到了這一幕,漸漸信了呂歡所說,這個令妖聞風喪膽的妖獄之首蘇越,今日真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他們的。
這可奇了!
各個牢籠中都陸陸續續發出了鎖鏈掙脫的聲響,牢門也被一個一個地打開了。
眾妖都是好奇地湊上前來,唯獨第一只小狗這會兒正昂首挺胸地坐在蘇越身邊。
“真是蘇越…”
“真的啊?”
這會兒竟然有個膽子大的,抬高了點聲音問道:“哎,蘇越,你帶降妖锏了嗎?”
蘇越點了點頭。
那聲音猶豫了一番,稍微小聲了點兒:“那看…看看?”
蘇越低下頭,一瞬間抽出了腰間的降妖锏。
叮鈴一聲,金光四射。
蘇越身旁本還昂首挺胸的小狗,頓時嚇得連滾帶爬逃了幾丈遠。
眾妖也是簌地紛紛后退,倒吸一口涼氣。
“真的!”
“真的是他!”
蘇越面無表情,收回了降妖锏。
倒是呂歡,這會兒倍有面子。
“呂歡呂歡,”有個小妖興奮出聲,“你說蘇越是我們朋友,那是不是說,以后蘇越都不會抓我們去妖獄了!”
這話說得天真,蘇越循聲望去,也確實是個面目純凈的小兔子,剛剛化了人形,耳朵還沒長好。
見蘇越看過來,還瑟縮地往旁人身后躲了躲。
“呃…”呂歡尷尬地笑了笑,看向蘇越給他使了個眼色,轉頭道,“對!對對對!”
眾妖都是松了一口氣般,相互嘻嘻哈哈地笑著。
“哎好了好了,”呂歡趕緊把話題引開,“咱們帶蘇將軍去看看后面怎么樣?”
“好啊好啊!”眾妖很是開心。
方才還嚇得屁滾尿流的小白狗趕緊跑了過來:“蘇越蘇越,跟我走!”
生怕別人搶了他的生意。
自己可是第一個從牢里出來和蘇越打招呼的,這種交情你們這些晚出來的妖是不懂的!
在眾妖簇擁之下,蘇越跟著一道往所謂的“后面”走去。
這個“后面”的入口,是其中一間不起眼的牢房。
牢房里面陰暗角落的磚石乃是機關所在。
呂歡折騰一通,牢房中的墻應聲而開。
蘇越萬萬沒想到,這個“后面”,居然是一個五臟俱全的地下花園!
抬頭望去,頭頂布滿了鏡子,唯有一個小洞照進陽光,通過層層鏡面反射,整個花園如同白晝般陽光燦爛。
花園之中雖說沒有深山老林那么遼闊自由,但是草木花枝,溪水假山,竟是應有竟有。
對于這些小妖來說,這已經相當奢侈了。
也只有呂歡這種富家子弟,才有這般財力和精力,弄出這么個地方來。
“哎,蘇將軍見笑,”呂歡湊到蘇越身邊,小聲道,“呂某能做的,也就這樣。好歹白晝黑夜與外頭同步,他們即使隱居地下,也與上頭差不多了。”
蘇越轉頭去看呂歡,對上的,是他略顯拘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