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章 審判
那是一個晴天，天空頂層的雷暴依舊，但云海卻是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原本作為奴隸市場的地方，已經被鏟成了平地，那環形的巨大角斗場的屋頂已經被鏟平，而在角斗場中心，這里原來的主人正在接受審判。
是的，審判。
過去這里的主人和顧客變成了候補的罪犯，而原本的“商品”卻變成了法官和陪審員。
姚先坐在中間靠后的位置，今天，他并不是主角。
若今天場上的表演一場話劇，那么，主角是一個個身世凄慘到仿若命運悲劇化身般的奴隸們，而今天的反角，自然是被控訴的對象——蘭克人奴隸主和灰羽羽人貴族。
“......他強占了我的妹妹，還誣陷我偷盜，害我淪為了奴隸.....求老爺為我做主呀。”
“那家伙無惡不作，在瘟疫的時候炒作藥草，害的我一家老少全病死了，大老爺，求你為我們做主呀。”
這苦大仇深的控訴，姚先卻聽得都打哈欠了，到不是因為他冷血，而是因為這兩天，這樣的控訴一家聽得太多。
在一個奴隸制度和種族歧視并行的世界，貴族和奴隸主的下限，真心低的離譜。
當把別人不當人看，而看成財物的時候，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尤其是，當現行的法律，連殺死一個平民，都規定只需要賠償一點錢的時候，更沒有貴族會把奴隸和平民的性命當回事。
現在被審判的。是獨占了一個中型浮空島的灰羽貴族，而現在控訴他的，卻是他過去的奴隸和領民。
“殺人，搶劫。強奸，詐騙，他完全把平民當做豬狗來看，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若是按外面的法律來看，這廝也夠死十次了。但在這個世界，他最多只需要賠點錢。呵，這么厚的死怨。死的倒是不冤。”
看著那依舊滿臉高傲，仿若對眼前的控訴不屑一顧的“貴族‘,姚先搖了搖頭，在心底給他畫了一個叉。
于是，他開口了。
“控訴方最后陳述。此人根據《新羽律》，犯有殺人，搶劫、強奸、詐騙等十二項罪行，數罪并罰，建議法官判其折羽后溺死。”
對于羽人來說。自然界的水是很要命的東西，被淹死更是最痛苦的死法，而折羽更是生不如死的處刑，這無疑相當于判處此人被凌遲三百刀后再五馬分尸。
姚先今天并不是法官。而是作為控訴方的最后發言人。
“等下，《新羽律》是什么。現行的不是586年編制成《貴族法典》嗎，我應該繳納罰金就夠了。”
聽到自己要被判處極刑。這個叫塔納斯的貴族子弟總算慌神了。
打了個哈欠，姚先對著塔納斯揮了揮手中厚厚的書冊。
“我前天新編的法典就是《新羽律》。今天用的，是昨天審判用的初版的再修訂版哦。親，新增了十二種極刑，你想試試嗎。”
這是姚先根據地球上法律編制的法典，但出于某些目的，這個《新羽律》的原型卻是明典重刑的《大明皓》。
這個在華夏史號稱最苛刻的法典，最大的特點，就是各種死罪極多，且各種酷刑花樣繁多。
那貴族子弟當即怒罵出聲，但姚先卻理都沒來，自有邊上的新晉自由民對著那家伙拳打腳踢。
但那家伙卻依舊怒罵不停，口水沫子亂飛。
“威脅司法人員要三刀六洞哦，現場直接執行哦，親，你想試試嗎。”…。
好，終于安靜了，姚先把目光投向了今天的評審員——那外圍坐的滿滿的平民和原奴隸！
“有罪，還是沒罪？”
這和同一地點過往的一幕何其相似，只是對象顛倒了而已。
過往奴隸在場下和魔獸生死角斗，而當失敗的奴隸保住了性命后，以之取樂的觀眾們就會做出判決，是讓其活下來，還是放進一只新的魔獸，讓其變成食量。
而大部分情況，希望看樂子的貴族和大商人，又怎么會放過可憐的奴隸。
“有罪！！”
“有罪！！”
“有罪！！”
有罪的判決和歡呼聲在圓形的角斗場中回蕩，而向下的大拇指，則是死刑的愿望。
“法官閣下，陪審員的意見，您也應該聽到了。”
姚先今天并不是法官，而坐在主位的，卻是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人——瑪格麗特！
紅發的少女今天氣色不錯，鵝蛋臉紅撲撲的，或許是身著華麗的官袍，往日懦弱的少女，今天，周身透著一股嚴肅尊嚴的氣息。
少女猶豫了片刻，那漫天的有罪聲，最終還是她點頭，承認了復仇審判的正當性和合法性。
“有罪。”
那幾個苦大仇深的原告當即行動起來，用著現成的刑具行刑。
寒光四溢的鍘刀一壓，灰色的羽就落了下來，那凄慘的叫聲在整個角斗場回蕩，那是臨死的哀嚎。
背后滿是散落的羽毛和血跡，兩眼翻白的塔納斯口吐白沫的在地上不斷抽動，過了幾秒，又不動了。
剩下的溺刑卻可以省了，養尊處優的貴族可沒有姚先的忍受力，他竟然直接活活痛死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貴族被當眾處刑，圓環競技場中滿是歡呼聲。
姚先根本不同擔心會有誤殺和誣陷，在他的真言法陣面前，凡人根本無法撒謊。
那血色法庭無法說出謊言的審判席，已經成了巨牙島議論紛紛的主題。
但此刻，姚先卻把注意力投入了罪人的尸體。
旁人只是在為正義得到宣言，罪人獲得審批而高呼。
而在他的視角之中。從那躺下的尸體之中，漆黑的死怨向著臺上撲來，一部分匯入了自己和其他觀眾之中，而大部分。卻落入了身為死刑宣判者的瑪格麗特身上！
畢竟，是她做出的死刑判決,在死者眼中，她與殺死自己的兇手無異。
這是死者的怨恨，是帶來災厄的死怨，而看到大部分死怨匯入瑪格麗特身上，姚先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這樣先經過審判，再處刑而死的靈魂。才能匯出最純粹的死怨，看來，咱這次真的能夠一舉兩得了。”
打破生死的界線，即使對姚先來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瑪格麗特的死因又異常麻煩的情況下。
瑪格麗特是生命力耗盡而亡的，這樣的死法等與活到了壽命的極限，壽終正寢。
就算一時間把人救了回去，再次掛掉。也只是時間問題。
已經破損的杯子怎么裝水，不管有多少生命力放進去，最終還是會漏光。
若是她能夠吸取生命力補足己身的話，那還可以相當不斷給杯子里倒水。還可以挽回，但瑪格麗特雖然可以汲取生命力。卻不能用來補充己身。
就算她可以做到，依她的性格。也很難做出這種行為。
這本是個無解的難題，但對于有只手遮天之能的姚先來說，卻只是個稍微有點麻煩的難題。…。
“杯子壞了的話，換一個不就是了。”
于是，魔畫.灰羽的天使正在繪畫之中。
和這里灰羽的羽人不同，灰羽在地球上卻有著特殊的意味。
白羽的天使被視作了純潔的象征和神的使者，而黑羽的天使，則是惡魔的爪牙——墮落天使。
那么，灰色的天使是什么？正在墮落的天使？
在畫仙眼中，畫的象征意義是很重要的，而灰羽的主題，黑白之間的天使。
灰羽的天使，在姚先的眼中，卻是身體已經走入魔道，而心卻依舊向往光明的存在，那在光明和黑暗中掙扎的天使。
西方天使的墜天、墮落，其實，在東方修者觀念中卻異常常見，那就是——入魔。
上古三千大道，都可得道，魔道自然也是其一。
仙者，山中之人，登高脫凡的人而已，魔者，逆反之人，逆反人道、天道的非人而已。
仙道修行者，若不順天道而行，則天罰必至，而魔道修行者，自有魔域.大摩天庇護，天罰不能至。
除了劍仙這樣的奇葩，大部分仙道修行者集功德，避死怨，而身為逆反之人的魔道修行者卻正好相反。
死怨之類的怨氣，卻是他們最好的營養品，而瑪格麗特受到魔畫的影響，正在不知不覺中步入魔道。
雖然和自己的劍仙之道完全相違，姚先卻從沒有質疑魔道的強大。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后面一句就是，拿起屠刀就地入魔，而萬生皆可成佛的背面，就是萬物皆可入魔。
之所以讓瑪格麗特入魔，而不是轉為為神族之類的其他高等存在，就是因為魔道門檻低，而其他的高等存在轉化，卻至上要地境以上的修為。
不修本心，不修功德，隨性而為，逆反天道，唯一的要求，就是守住本心不迷失，就可以強行提升。
這簡直比開金手指的主角命還要逆天。
成長極快，潛力極高，但要那守住遁去的一的“一”，卻不是一般的難。
迷失本心的下場，自然是淪為行尸走肉，或成為域外天魔的玩物。
仙道，可以求索，可以頓悟，甚至可以十年如一日慢慢攀登，雖然艱難，總有收獲。
而魔道，卻是一條兩旁都是懸崖的獨行道，或一日千里，或一步深淵，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能破。
當然，姚先的性子和能力，是絕對符合魔道的要求的。
雖然不少大魔對姚先表示欣賞，并擔保其步入天境圣魔，但就是姚先自己，卻依舊選擇了仙道。
“仙道舉步維艱，但卻步步踏實，魔道一步登天，但卻容易摔的很慘，我自然選擇仙道，這與魔道容易長出奇怪的犄角和變丑毫無關系，請相信我，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就算你很丑，咱也會對你很溫柔的。對了，你眼睛老是紅彤彤的，不覺得難受嗎？還有，你牙齒都支出來了，平時是怎么打磨的？”
這是姚先給某個大魔的答復，當然，結局是一場大戰。
而此刻，借用角斗場的死怨，榨取死怨，讓瑪格麗特入魔，除了救人以外，姚先還有些私心。
“有我的魔畫，自然能夠保住瑪格麗特的本心，讓她化身入魔，而保留灰天使的本心。而這里的血祭獲得的靈魂，又能成為飛天阿草的營養品，幫助她早日復原。一物兩用，咱可真是盡心盡力呀。”
上古全盛時期的阿草，到了后來，也是天境等級的噬天大魔。
這樣境界的存在，雖然很難死的干凈，但復活起來，卻要花費更多的精力，付出更多的代價。
這樣的魔道至尊，普通人的死怨對她們已經毫無意義，而憤恨而死的靈魂，卻多少能起到點作用。
這攝魂喂魔的行徑，已經觸及到天道的警戒線，若不是那些靈魂都是經過審判的罪人，恐怕天罰隨之即來。
不過，靈魂用來喂養阿草的殘魂，死怨用來促使瑪格麗特入魔，還接著審判收獲大量的功德，把一個人的價值榨取到這種地步，姚先這仙道，可能比魔道還過分的多。
由此可見，姚先為了復活阿草可真花了不少心機，對著天道耍心機，踩著邊界線玩花樣，已經算的上用心良苦，煞費苦心了。
“阿草呀，這次為了你，咱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了，等你復活了，千萬別來找我麻煩呀，最好，隨便找個地方去逍遙去。”
能夠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姚先發出這種感嘆，足見飛天蒼草的厲害。